顧二牛聽到門口傳來馬的嘶鳴，那雙發軟的腿連滾帶爬，還沒站起來，石介提著一人邁著長腿，進到了院內。
那大夫被石介放到地上，緊緊抱著藥箱，腿肚子還在哆嗦。
這凶神惡煞的人，揪著他就上了馬，還沒等他坐穩，馬“嗖”的一聲竄出去了。
冷風呼呼地灌進他的身子，這個人都打著寒顫。
農村沒有那麼多規矩，林寶珠給冬雪蓋上被子後，這大夫也是醫者仁心，顧不得自己身體，趕緊給她把脈。
馬大娘看大夫皺起了眉，心也跟著揪了起來。“情況不是很好，胎兒太大，產婦又耗盡了大量精力。”
趴在門縫的顧二牛扯著嗓子喊“大夫，保我媳婦！孩子俺不要了！保我媳婦啊！”
馬大娘雖然嘴上也跟著符合，但想起她那未謀面的孫子，心就跟剜了似的疼。
可她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婆婆，她是想老二家有個兒子，但這種生死關頭，只要保下來兒媳就行。
至於以後老二家沒根，大不了從老大家過繼一個。
大夫被顧二牛喊的心煩，“別說把大人保下來，孩子能給你救出來就不錯了！”
“我現在開一副藥，煎出來餵給產婦。但這藥烈性極大，你們要有準備，孩子就算生出來，產婦很有可能血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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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寶珠聽到這句話，大感不妙。在古代如果產後血崩，就意味著活下來的可能性很小。
顧二牛聽到這話，像瘋了般，狼嚎大哭，頭咣咣撞向門窗。
秀芽也被她爹嚇得哇哇大哭。
顧大牛的大兒已經十一二歲，正在燒水的他，學著二嬸，把秀芽抱在懷裡，唱起了童謠。
他的兩個弟弟雖然年齡小，但已經模模糊糊懂了，他們的二嬸因為生娃娃，要死了。
顧大牛滿頭大汗地抱住失控的顧二牛，石介走上前，往他後頸敲了下去，暈了的顧二牛徹底安靜下來，顧大牛感激的看了石介一眼，松了口氣。
“你們決定好，這產婦可等不了。這藥是用還是不用。”
現在能拿主意的只有馬大娘了，她知道若是不用，大小可能都保不住。用了，小的還有一絲希望。
冬雪用力睜開眼，剛剛大夫的話她都聽了進去，“娘，用吧。就是以後要您多費心二牛和秀芽了。”
馬大娘哭著對大夫點了點頭，林寶珠的眼眶也在發紅。
塔讀@ 喝完一碗黑乎乎的藥後，冬雪彷彿被重新注入了力氣，死死地咬著牙，往肚子上使勁。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房內只有林寶珠，紅桃和馬大娘三人，林寶珠沒有經驗，只能在旁邊給冬雪擦擦汗。紅桃是個馬大哈，指望不上。 手忙腳亂的馬大娘也在後悔，之前發現冬雪孩子大，生不下來，二牛一氣之下把產婆打跑了。 這要是她在，還能有個幫手。 一盆盆血水到在素靜的白雪上，那鮮豔的顏色灼傷了石介的眼。 他突然感到一種對恐懼，這種恐懼是對將來的未知。 誰能想到，運籌帷幄，波瀾不驚的宣平侯會有對未來不確定的一天。 石介不敢想，若裡面的人是寶珠，他恐怕比顧二牛還要崩潰。 以前，他十分盼望兩人孩子的到來，可現在，就他和寶珠兩個人過一輩子，也很好。 終於，一陣啼哭聲從屋內傳來出來。 生完孩子的冬雪，精神頭還不錯。馬大娘也保有一絲僥倖，大夫也說是有可能，萬一兒媳就是那幸運的呢？ 看著馬大娘懷裡的孩子，冬雪想伸手抱抱他時，一股溫熱從下體湧出，浸溼了麻木的下半身。 冬雪剛剛還些微紅潤的臉變得灰白，林寶珠掀開被子，鮮血慢慢浸溼了床單。 紅桃開啟房門，“不好了，弟妹血崩啦！” 剛進門的顧老頭和顧三牛聽到這句，也顧不得扶著肩膀上醉醺醺的老頭，快步走上前。 被撂下的長胡子老頭，搖搖晃晃站不穩，一把摔在地上，酒意瞬間清醒。 周圍都是亂糟糟的哭喊聲，老頭納悶，自己怎麼跑這來了。 在看到石介，老頭眼睛一亮，氣沖沖地跑過去。手指著他道：“就是你小子，把我扔在馬背上，這一路差點把我的胃顛出來了。” 石介看著這個頭髮如雞窩，衣衫襤褸的老頭，“要不是我把你撿起來，你現在怕是早已凍僵。” 這句話說的老頭有些不好意思，看著痛哭的顧家人，捅了捅石介，“這是怎麼了？” 站點：塔^讀小說,歡迎下載-^ 石介冷冷地撇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嘿，就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能像看屍體似的，一點都不尊老愛幼！ 他又湊到顧三牛旁邊，“你家死人了！” 顧三牛要不是看他如此乾巴瘦的身材，早已經一圈打了過去，“你個糟老頭，把你嘴巴放乾淨點。” 那老頭看著院子裡的血水，又聽到嬰兒的哭聲，捋這鬍子。 “哎，這產婦血崩了。若還有氣，倒可以讓老頭我試試。” 看眾人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接著又大聲說道：“我可是藥王白啟之的親傳子弟！” 這農村人那聽說過藥王名聲，到是石介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顧伯，到了這種地步，讓他試試也無妨。” 顧老頭滿面狐疑地看著這個乞丐，沒有辦法，這人穿著打扮和街上乞丐無異。 無奈地點點頭，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那老頭從懷裡拿出一排銀針，燒的通紅後，往冬雪的身上扎了下去，不過片刻，馬大娘興奮地說：“血止住了，止住了。” 林寶珠和顧家幾人都大感驚訝，誰也沒想到，這人如此其貌不揚，卻有如此精湛的醫術。 老頭得意地說：“我再開幾副藥，按時吃。但她身體虧空的厲害，以後怕是不能再有孕了。” 馬大娘激動地跪了下來，“您真是大羅神仙。” 老頭扶起馬大娘，“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不過老頭我困的厲害，不知大姐可否提供一個休息的地方。” 這一晚上，被來回折騰，年齡大可禁不起嘍。 馬大娘立刻叫來三牛，把過年用的新被褥鋪上，帶恩人休息。 她巴不得神仙在自己家，兒媳婦還沒醒，她心裡仍不踏實。 顧三牛也挺不好意思，剛才還想要揍人家，沒想到他真的救了三嫂的命。 站點：塔^讀小說,歡迎下載-^ 顧三牛支支吾吾想道歉，那老頭躺上床，蓋上被子，就打起了呼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