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洛府的門便被一群錦衣鐵甲的人踹開,周圍的人都探著頭往裡瞧。
眾人紛紛猜測,這洛老爺是個大善人,怎會招惹到錦衣衛,莫不是有人陷害。
洛運良已年過四十,但人看著如剛三十出頭般,容貌更是出色,雖是商人,但帶著一股清雋儒雅。
他見到這仗勢,不慌不忙從太師椅上站起來,對這程羽朗行禮道:“敢問大人來此,是為何事?”
“錦衣衛從不擅闖私宅,所為何事,你我應該心知肚明。”
“洛運良跟我們走一趟吧。”程羽朗身後兩人鉗住他的肩膀,就要往外押去。
這時,洛府的家丁紛紛圍住去路,他們雖穿著下人的衣服,但腳下有力,下盤穩健,功夫絕對比錦衣衛低不了。
很多富商越有錢,越謹慎,他們透過一定渠道,花上大價錢,僱傭一些武力高強的江湖高手,用以保護自己安全。
洛運良道:“大人,草民只是個生意人,本本分分,您沒有緣故,就把草民抓走,這於情於理都不相符啊。”
程羽朗“嘖”了一聲,這個羅運良真是個老狐狸,到現在還嘴硬,真是不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他從懷裡掏出一本賬冊,扔到他面前。
當洛運良開啟第一頁,平靜地臉上終於出現了龜裂。
當錦衣衛壓著他走到前廳時,洛運良見兒子正站在不遠處望著這一切。
他張張嘴,想解釋一番,走到他旁邊才發現,駱少恭的目光就如同看著一個陌生人般,毫無感情。
“少恭,為父,”
駱少恭抬眼看他,突然大笑起來,“羅運良,我盼這一日,都盼瘋了!”
洛運良被他這句話,震驚的愣在原地,直到被錦衣衛壓上馬車,他心裡閃現過一絲猜想,不,不可能!少恭是他兒子,絕不可能是他。
而在地牢裡的洛運良,看著比那本賬本更加詳細的證據,原本還想著能逃脫的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自己謹慎了一輩子,這些證據除了自己,誰都不知道放在哪裡,難道,難道真的是自己的兒子。
石介看著一臉平靜的駱少恭,嘆了一口氣道:“你父親已經認罪畫押,按照他的罪行,最遲半年後,便能問斬,完全用不到你出手。”
駱少恭並無言語,對石介行禮後,毫不猶豫地,緊攥著鑰匙進了地牢。
短短幾天,原本一身清雅的洛運良變得憔悴不堪,臉上的鬍子也冒了出來,更顯落魄。
洛運良看著駱少恭開啟監牢的鐵鎖,步步向自己逼來,那張和他娘有七分像的面容,讓他不寒而慄。
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憤怒,他指著駱少恭的手不斷顫抖。
“是你,是你把我送進來的!你這個不孝子,有一個罪行累累的父親,對你來說,有何益處?”
駱少恭冷笑一聲,“益處,益處就是告慰我母親的在天之靈!”
洛運良一臉驚恐,不可置信地問道:“你知道了那件事?”
而後突然明白了過來,“我說你怎麼突然轉了性,從梅縣回來後,一心學習打理生意,原來是為了收集我的罪證!”
駱少恭毫不遮掩自己的厭惡,“洛運良,你的道貌岸然,你的嘴臉,讓我看一眼都噁心,你還真以為我是回來孝敬你的?”
“你個逆子!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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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少恭從袖口處拿出一把短劍,修長的手指摸上劍鞘,“說了如此多,你到現在都沒有提過一句,關於我娘的事。夫妻二十多載,你怎能下的去手!”
洛運良看清他手中的東西,心裡慌了起來,又存有一絲僥倖,畢竟是他兒子,他不可能下得去手。
但聽到駱少恭提起妻子,他一臉震怒,“恭兒,你可知,我洛運良無論做多大生意,都會被人說,是吃你外祖軟飯發家。這麼多年,我對你母親如此,已經夠好了!可是,可是她在發現我養外室後,執意與我和離!”
“男人誰不三妻四妾,家裡只有你娘一人,我做的已經夠好了。可你娘不知足,無論我怎麼求她原諒,她都要離開,只要她走了,就得分我一半家產。”
駱少恭緊緊攥住短劍,手上勃起的青筋清晰可見,“那你就把她送到平王府,如此折辱她!”
“你可知,平王先前就看上了你娘,為了她,我得罪了平王,他可是王爺,動動手指私底下給我使了多少絆子。”
“既然你娘對我無情,我也不可能再護著她,就別怪我無義。”
駱運良話音剛落下,臉上傳來一陣溫熱,他低下頭,一把短劍沒入自己腹中。
“你,你竟敢做出如此滅絕天理的事,恭兒,你就不怕遭報應。”
駱少恭的手被鮮血染紅,他面無表情的把劍拔出來,“正好,我也不奢求有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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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又一劍,洛運良全身都是窟窿,鮮血滴滴而下。
洛少恭刀刀避開要害,所以即便洛運良受到如此嚴重的傷,意識仍舊很清醒,清醒地讓他感受到身上的疼痛,痛不欲生。
“洛運良,你的外室被我賣到了青樓,兩個兒子現在因為賭博欠債,被人扔到江裡喂了魚,我更不可能讓你的骯髒血脈繼續流傳下去。”
駱少恭薅起洛運良的頭髮,笑道:“羅運良,你,斷子絕孫了。”
洛運良呼哧呼哧,喘息聲如破舊的風箱般難聽,一張口,鮮血就從嘴裡湧了出來。
只剩那雙眼睛,那恨意若是能轉化成實質,他都能把駱少恭活剝了。
駱少恭被他看的,突然暴躁起來。揪住他的頭,瘋狂往牆上撞,“你憑什麼恨我!你有什麼資格恨我!”
一切都平復下來,洛運良早已斷了氣,駱少恭仰頭大笑,笑聲傳遍了整個地牢。
“大人,駱少恭離開了。”程羽朗想起洛運良屍體的慘狀,讓他這個見貫酷刑的人,都覺得膽戰。
“他臨走時讓屬下給您轉達一句話。”石介心裡已猜到駱少恭所說之事,“按他說的辦吧。”
程羽朗想起他說,把屍體扔到亂墳崗,他不會來認領。
這畢竟是他老子,自古死者為大,入土為安,這是有多深的恨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