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的佛氣如同四散的氣流，吹拂眾人的面頰，髮梢無風揚動，寺內的設施和一般的佛殿別無二致。
僅有的區別，便是那尊立在中央的佛像。
漆黑的瞳孔恍如夏日的繁星，閃閃發亮，如果試著和佛像對視，會發現自己立於廣漠的星海中，進入幻象。
靖瑤暗罵蔣仙海包藏禍心。
如此重要的環節，他不可能遺忘，定然想在眾人剎那迷失的瞬間，脫身而走，但恐怕要讓蔣仙海失望了，道心清明訣，既然已清明為名，幻境如何令靖瑤迷失？
她扯了扯線繩，提示蔣仙海收起小動作，並告訴對方自己依舊清醒，右手劃過虛空，點綴兩筆燦爛的光點，湧入林天星和黃修風的眉心。
兩人同時震醒，林天星心悸之間，怒視蔣仙海，黃修風就乾脆多了，二話不說拉過繩索對著蔣仙海就是一陣劈頭蓋臉的猛抽。
蔣仙海皺眉忍受，
怨毒的掃了黃修風一眼，只恨佛像幻境沒能迷失靖瑤。
其實黃修風的拳腳很難對他造成創傷，不過他還是適時的慘呼兩聲，令黃修風的怒氣發洩出來。
“裝什麼呢？”靖瑤平靜說道：“蔣仙海，我覺得你很不老實。”
蔣仙海大呼冤枉。
黃修風馬上反應過來，怒道：“冤枉個屁，老子現在和凡人沒什麼兩樣，拳腳還能傷到你不成？老子必須折磨你，才能讓你聽話了。”
“算了吧。”靖瑤勸解一聲，忽然感覺有些不對，佛殿內憑空冒出一股濃煙，像極了一頭咆哮的惡魔，濃煙揮灑，填溢整個佛殿。
蔣仙海心中一喜，套在脖子上的繩索他隨時都能解開。
待到濃霧來襲，他伸手往脖子上一抹，元氣繩索頓時失去效應。
然而還來不及逃跑，兩條腿卻像灌滿了重鉛，抑制不住慣性的衝擊，一頭杵在地上。
靖瑤道：“你是分神境的元嬰，所以我對你格外關照，明白嗎？”
蔣仙海苦笑回應：“明白。”
套住他的繩索只是表面上的控制，可嘆自己容易為可以脫身離去，其實一切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
濃霧湧聚，又迅速消散。
眾人眼前的視野也為之一變，從殿堂的廟宇，來到一處廣漠的平原。
夕陽西下，染上一層灰紅的光輝，天邊的晚霞通紅一片，形成一片絢爛的篇章。
他們猶如來到一片如詩如畫的世界，景色驚心動魄，平原一覽無遺。
靖瑤發現自己就像失去了肉身，只剩靈魂在空間飄蕩，林天星和黃修風也是茫然無措的環顧視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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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蔣仙海徹底凌亂了，這和他預料的場景完全背離，佛像的目光應該讓所有人失去判斷之力，濃霧的出現不該講他們全部裹挾至此。
一道突兀的身影，鋥亮的光頭出現在眼前，留給眾人的只有背影。
那背影腳步蹣跚，仍是堅定的向著前方走去，靖瑤隱隱覺得這片突然出現的平原，似曾相識，和當初龍宮奪骨出現的陌心顏的意識之海格外想象，這片平原是陌心顏當初走過的道路，稱為煉心之路。
難道陷入了他人的意識之海？這怎麼可能？但如果和預料的一樣，他們應該代入其他人的視角，而不是如同幽靈一般存在。
隨著和尚的前進，他們發現自己也跟著往前飄動，卻無法控制自身加以行動，除了一雙一眼還能活動，手腳就像被困縛住了一樣。
蔣仙海慘聲說道：“這不是我幹的，你們事後不能對我進行報復。”
靖瑤看著望不到盡頭的平原，和天邊的雲霞，鄙視道：“你蔣宗主還沒有如此巨大的影響力……話說回來，蔣宗主，你先後三次到達摩訶洞，真就沒有發現不同嗎？”
蔣仙海木然說道：“只有佛像給我不同的感覺，但那只是一尊佛像，難道你懷疑……”
“無須懷疑，我基本已經確定了。”靖瑤道：“除了那尊邪門的佛像，能將我們引導進入幻境世界的還有誰？”
黃修風沉聲道：“我也覺得那尊佛像不對頭，但是他把我們拉入這片世界的目的是什麼？”
林天星道：“這樣的幻境，我以前接觸過，但和眼前的幻境又有不同。”
靖瑤當然明白林天星所謂的幻境指的是什麼，她無心解釋，略帶乏力的笑容，看著眼前的背影。
蔣仙海被擠在最左邊的位置，他正色道：“小姑娘，有沒有可能，我們合力打破這片虛無，迴歸真正的世界？”
靖瑤的位置和蔣仙海隔著林天星和黃修風，臉色隱含疲憊：“老孃不想陪著你胡來，勸你打消那樣的想法……把自己當成歷史的見證者吧，等到前邊的光頭走到終點，也許我們就能出去了，冒險突破幻境，代價不是我們能承擔的。”
靖瑤還有一句話沒說。
他們被強行引入幻境，妄圖打破對方的設定，導致的結果，很可能他們永遠儲留於此。
“難道我們坐以待斃？”蔣仙海不以為然的道：“還有前邊的光頭，你們有沒有覺得有些眼熟？”
“廢話。”黃修風罵道：“老子閉著眼睛都能聞到一股沽名釣譽的臭味，那禿驢在圖鑑上出現過，不就是佛宗第一任佛皇嗎？”
很好，繼陌心顏的歷程後，他們重走第一任佛皇的道路。
靖瑤心道，那尊佛像上應該保留了第一任佛皇的神識，也可能是對方的一縷分身，陌心顏都從仙界隕落，第一任佛皇恐怕也難以倖免於難。
但不管怎麼說，仙界離他們過於遙遠，眼前才是首要解決的麻煩。
“禿驢停下來了。”黃修風道：“不對，這廝受傷了，渡劫期的修為，誰能讓他遭受重創？”
眾人心中發寒，渡劫期已是修仙界的頂峰了，林浩然的修為歷歷在目，那是可以改變世界的力量，和林浩然不相上下的強者，此刻竟岣嶁腰身，噴出大口鮮血。
從靖瑤等人的視角看去，佛皇噴出的血液中帶有一些臟腑的碎肉，顯見傷勢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