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稀想起，當時那個墨國人也是這樣哀求他，告訴他自己有一個女兒，求他放過自己。
但他沒有手下留情，相反還很欣賞他臨死前的絕望。
然後，對方緩緩地舉起了弓弩，對準了他的額頭。
又一隻弩箭射出，穿透了他的腦門。
他猛然間醒來，發現自己還在那個森林之中。
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發現自己就在之前醒來的地方，前面不遠就是河流。
他的心猛然間沉了下去。
他明白之前那個美麗女人跟他說，要送他下地獄是什麼意思了。
這裡就是地獄，他在這裡變成了那個被自己殺死的人，一次一次經歷被獵殺的痛苦，然後又一次又一次地復活，永遠不會終結。
此時的衛蒼霖看著面前的中年男人，他倒在地上，沒有死，卻人事不知，雙眼泛白，嘴角帶著唾液，似乎傻了。
薛東籬道：“他的神識已經在地獄中了。”
衛蒼霖問：“真的有地獄嗎？”
“人死後靈魂所去的那個世界，沒有人去過，因為沒有人知道那裡是什麼樣子。”薛東籬冷眼看著中年男人，說，“但真正的地獄，在人的心裡。”
她的目光深邃，充滿了意味深長的光：“妖魔鬼怪哪有人心毒呢？”
說完，她走出了廁所，衛蒼霖在她身後關上了門，將罪惡全都關閉在了那方寸之地中。
走出機場，早已經有人在門口等待。
那是一個身穿黑色西裝、耳朵裡戴著耳麥的專業保鏢，薛東籬眼睛一掃，就能夠知道，他的身上帶著兩把槍械。
薛東籬不動聲色地上了車，保鏢側過頭來，道：“薛小姐，實在是抱歉，我們帶著武器，是為了防身，並沒有別的意思。”
薛東籬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角，道：“見了史密斯先生再說吧。”
車子直接駛入了郊外的一座豪宅，史密斯先生的家族在花旗國是數得上的世家，他女兒所嫁的家族布朗家就遜色許多，但也算得上是新貴。
但這樣的家族，總有幾個不成器的後代，比如他這個外孫女，據說是個叛逆少女，平時的打扮是暗黑街頭風，最喜歡神秘文化。
薛東籬和衛蒼霖走進豪宅的時候，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在一個中年女人的推動下，親自出來迎接。
那個中年女人和老人長得有七八分相似，正是布朗夫人。
“薛小姐，你答應來為我外孫女治病，我非常感激。”史密斯嘆了口氣，道，“我將自己的一生貢獻給了國家，對這些孩子的關愛太少了，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不要生我的氣才好。”
薛東籬淡淡道：“別的也就罷了，史密斯先生，你不該騙我。”
史密斯神色一變，給女兒使了個眼色，說：“薛小姐，我們進來談。”
他帶著幾人來到了書房，衛蒼霖本也想跟著進去，布朗夫人客氣地道：“這位是？”
薛東籬道：“這是我的助手。”
布朗夫人這才側過身子，道：“抱歉，失禮了。”
“你的確很失禮。”史密斯臉色嚴肅起來，道，“喬伊，向這位先生道歉。”
布朗夫人皺眉，她不明白父親是什麼意思。
這個年輕人不過是薛小姐的助手罷了，她是什麼身份，父親怎麼讓她給一個小小的助手道歉？
她被史密斯保護得太好了，少了一些看人的本事。
史密斯是在花旗國的政治試煉場中摸爬滾打了數十年的老政客，他一眼就能看出，衛蒼霖絕對不簡單，這樣的人不能得罪。
他在政壇上數十年不倒，正是因為小心謹慎。
布朗夫人雖然不懂看人，但並不是紈絝子弟，她虛心地向衛蒼霖道：“這位先生，實在是抱歉，請原諒我的失禮。”
衛蒼霖臉上的神色始終未變，寵辱不驚。
“無妨，夫人不必這麼客氣。”
布朗夫人退到了一邊，薛東籬直截了當地開口道：“史密斯先生，之前為了救你的外孫女，死了多少人了？”
史密斯的臉色陰暗了下來，道：“我這個外孫女，太頑皮了。”
布朗夫人有些愧疚，道：“爸爸，對不起，我沒有教好她。”
史密斯擺了擺手，道：“那是三個星期之前的事。”
“安妮和幾個同學因為逃課，被老師留堂了。他們就乾脆在學校裡畫了一個魔法陣，開玩笑似的召喚惡魔。”
“原本他們只是覺得很酷，隨便玩玩，沒想到真的召喚來了東西。”
“學校所在街區的除魔人當時就察覺了不對，趕往學校，卻發現教室之中已成地獄，到處都是血，牆壁上是用血寫的恐怖塗鴉，都是一些十分古老的拉丁文字。”
“安妮的幾個同學已經死了，只有她活著，但昏迷不醒，送去醫院也檢查不出任何問題。”
“我請來了SanFrancisco最有名的獵魔團，他們說那惡魔就附身在安妮的身上。他們也嘗試著驅魔，但失敗了，獵魔團的團長都犧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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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那個惡魔太過強大，他們不是對手。”他無奈地搖頭，道，“因此我只能請您來幫我。”
薛東籬道：“據我所知，花旗國還有更大的獵魔團，為什麼你不請他們出手？”
史密斯有些為難地道：“實不相瞞，早年間，我曾經得罪過一個獵魔人。他現在已經是花旗國最大獵魔團的副團長，他聽說我家的事情後下了命令，花旗國內的所有獵魔團都不許出手幫我，否則就是和他作對。”
薛東籬微微眯起了眼睛。
衛蒼霖冷笑了一聲，道：“史密斯先生，你很不厚道啊。你就不怕那個副團長對七玄下手嗎？”
史密斯眼中浮現出一抹悲傷和愧疚，道：“薛小姐，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但是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請你可憐可憐我這個半截身子已經入土的老人吧。”
他頓了頓，又道：“何況我跟靈組總部的大師們交流過，他們對薛小姐的評價很高，只要薛小姐出手，別說是一個獵魔團，就算是花旗國的護國大師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