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薛東籬的聲音虛無縹緲，彷彿從遠古傳來，“師父曾為我批命，說我的每一段情緣，都註定了蘭因絮果，不會有好下場。”
衛蒼霖的心開始下沉。
他記得師父跟他說過，他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女人，是註定不會有好結果的。
兩人都沒有說話，一時靜默。
如果知道一段感情註定了沒有結果，還會去開始嗎？
薛東籬的答案是不會。
她已經試了一次，結果慘淡收場。
她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很快，一支舞曲結束，眾人都停下步子鼓掌，薛東籬轉身欲走，卻被衛蒼霖一把抓住了手腕。
她回頭，再次四目相對。
他的目光堅如磐石。
“我會。”他一字一頓地說，“哪怕這場感情註定了不會有好結果，我也會像撲火的飛蛾，義無反顧地撲上去，哪怕被火焰焚燒身軀，化為一縷煙塵。”
薛東籬的眉間浮起了一抹愁容，低低地道：“你這又是何苦？”
“子非我，焉知我苦？”衛蒼霖聲音溫柔，眼神溫暖，道，“我只要愛你，就是幸福的。”
薛東籬輕嘆一聲，道：“佛說，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離別、怨嗔會、求不得、五陰熾盛。你還覺得這不苦嗎？”
衛蒼霖認真地說：“求不得苦，你答應我的求愛，回應我的感情，我不就不苦了？”
薛東籬苦笑道：“要是有那麼簡單就好了。若我答應了，說不定迎接我們的就是愛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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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她對衛一南動了心，衛一南便與她死別。
那種苦，她是受過的。
她這一生，八苦都受過了。
薛東籬道：“五陰熾盛，五陰即是五蘊，五陰集聚成身，如火熾燃，前七苦皆由此而生。”
“五蘊即色蘊、受蘊、想蘊、行蘊、識蘊。”
“色陰熾盛，四大不調，而有疾病之苦。受陰熾盛，領納分別，使諸苦轉本加極；想陰熾盛，想相追求，而有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諸苦。行陰熾盛，起造諸業，又為後來得報之因，且因行而遷流不停，而有老衰之苦。識陰熾盛，起惑造業，三世流轉，而有生死之苦。”
“若你陷入五蘊之中，身受八苦，則極容易墮入心魔，對你修行有礙。”薛東籬道，“你應當拿得起、放得下，方可灑脫，得大自在。這才是我們修道成仙的目的。”
衛蒼霖卻說：“若是一個人不面對自己的真心，一味地想要放下，豈不是更陷入苦惱之中。不如墮入紅塵，經歷一番，更能領悟。”
“你！”薛東籬為之氣結，道，“你這麼執著，只怕將來要陷入魔道！”
衛蒼霖笑得溫柔，道：“若是我陷入魔道，你可以親手殺了我。若死在你的手中，我也算死得其所。”
薛東籬更加憤怒：“你怎麼冥頑不靈！”
就在這時，司儀的聲音忽然響起：“各位，今晚我們的宴會的重頭戲就要開場了。”
眾人回過頭，看向臺上。
身穿燕尾服的司儀娓娓道：“各位可曾聽說過海妖塞壬的傳說？”
“古老的傳說中，塞壬是生活在海中的美麗生物，它們有著美人的上半身和魚的下半身，還有著動人的歌喉。”
“她們的歌喉能夠迷惑過往的船隻，讓船員們情不自禁地朝她們遊去，被她們帶入海中吃掉。”
“一直以來，我們都以為塞壬只是傳說中的生物，直到我們所僱傭的獵魔團在獵殺一隻海中怪物的時候，捕捉到一隻真正的塞壬，才知道，原來那不僅僅是傳說。”
他雙手高高舉起，大聲道：“現在，請各位貴客欣賞來自神話傳說的海底生物——海妖塞壬！”
他身後厚厚的簾幕滑落，露出一隻巨大的魚缸，魚缸之中鋪滿了海沙，海沙上滿是珍珠和寶石，還有幾棵各色的珊瑚，美輪美奐。
而那些珍寶之上，坐著一個極為美麗的生物。
那生物美得動人心魄，一身的肌膚白得如同冬日的雪、精製的鹽、和田的玉。
而那一頭藍色的長髮漂浮在海水之中，如同一蓬豔麗的水草，將他的面容遮去一半，若隱若現。
周圍都是吸氣的聲音。
“好美。”有人低聲地說。
“果然是人魚啊，你們看他的下半身，真的是魚尾。”
“那鱗片看著不像是普通的魚鱗，是七彩的，在燈光下還能發七彩的光，真是美極了。”
“藝術品！”有人感嘆道，“真是上帝的藝術品！”
外面熙熙攘攘，魚缸裡的美麗人魚卻彷彿聽不到一樣，根本就沒有任何動靜。
有人忍不住道：“主持人，那塞壬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一動不動？”
“就是啊，不是說塞壬的歌聲很美嗎？讓他唱首歌來聽聽。”
“對，看他能不能把我們都迷惑住。”
“大家稍安勿躁。”司儀微笑著說，“我們已經聽過他唱歌了，大家放心，雖然塞壬的歌喉很美，但不至於如傳說中那般迷惑人心。”
他轉過頭，對著魚缸敲了兩下，道：“美人魚，還不快為貴客們唱首歌？”
那鮫人似乎聽懂了，但他冷傲地側過身，背對著眾人，別說唱歌了，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司儀有些尷尬，再次敲了敲水缸，道：“今天這麼多貴客，你不要使小性子！”
鮫人根本不搭理他。
司儀氣得臉色發紅，眾人也跟著起鬨，譏諷司儀。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冷冷地傳來：“他要是不肯唱歌，就用刑。”
眾人回過頭來，看到一個穿著西裝禮服的男人，亞麻色的捲髮，長得有幾分帥氣，身邊跟著一位金色捲髮的絕色美女，是新晉的世界小姐，可謂千嬌百媚、儀態萬方。
“柯林斯先生！”有人低聲道。
衛蒼霖對薛東籬道：“這位就是這艘郵輪的主人，柯林斯家主的威廉·柯林斯。也是花旗國的資本巨鱷，身價千億。”
薛東籬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之中有著幾分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