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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走的覺悟(上)

盤龍山向來和王道樂土便不沾半分關係,這裡不是詩書禮樂的文明之土,這裡是兇獸橫行的恐怖地獄,並沒有那些讓所有生靈都活下去的容量,它依舊奉行著最為原始的生存模式,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在這一片土地上,任何高明的說教都顯得過於蒼白,唯有真正的實力才是衡量一切的標準,也是各方賴以生存的力量,弱者沒有說話的資格,強者卻可以擁有一切,可以無情踐踏那些悲哀的自尊,一切都只是因為實力為尊。

當然,這片土地也有著屬於自己獨特的高傲,它在欣賞強者的同時,卻極度厭惡那些實力不足的挑戰,因為他們的野心已經超越了他們的實力,他們已經無法再成為強者,他們已經成為了一群被上蒼所拋棄的人,註定了他們無法在這裡一直生存下去,所需付出的代價也是極度高昂,那便是他們的一切。

而現在在盤龍山中發成的一切便在印證著盤龍本身的秉性,它曾慷慨接納所有人,但在他們觸怒了自己之後,它同樣屠戮了所有人,以最為殘酷的磨練來考驗這些野心勃勃的才俊,而最後他們都讓他失望了。

面對可怕的浩劫,他們完全喪失了昔日的膽氣,只知道一味地逃竄,除了性命,他們什麼都不在追求,自然也無法獲得任何東西,上蒼只會誇耀那些值得誇耀的人,而上蒼的饋贈也只會給那個能夠承受一切的強者,即便他還只是少年。

殘酷的浩劫便是一場漫長的選拔,沒太多的規則,唯一的結果便是生存,只要能夠在這裡活下去,活到最後,便是這裡的最強者,也便是上蒼所選中的人,也便是盤龍等待了千萬年的不世強者。

一如大浪淘沙,當所有的弱者都被淘汰掉之後,真正的強者終於出現了,他從來不曾畏懼過任何事物,將前往人間絕地當成了畢生的夢想,他完全將這趟生死之旅當成了遊山玩水,而且他也已經找到了他渴望已久的人兒,他對這片土地沒有懼意,相反確實充滿了感恩,而現在他將接受上蒼最為可怕的考驗。

“嘭!”雖然他也強大無比,但是面對上蒼最後的考驗的時候,他還是落了下風,被一度壓制,在那毀滅一切的力量面前,墜入了大地之中,震天巨響的轟鳴聲中,他已近乎失去了知覺,難以擺脫頹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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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但上蒼的考驗卻遠遠沒有結束,他方落地,四隻頂尖妖獸便以風雷之勢撲了上去,再度向他展開了攻擊。因為上蒼所要給予的太多,必須測量出他的極限所在,方能明曉他是否是那個被選中的人。

狂風暴雨般的襲擊在不斷繼續著,紫謝草原上的土地在一寸寸被翻滾出來,危險已經離他越來越近了,而他卻還是毫無聲息,似乎方才的攻擊已經是他的極限,他再也站不起來了,這可急壞了紫謝草原上那一群還活著的人。

因為面對這人世間最為可怕的力量,如今的少年是他們唯一的依靠,而且更為主要的是他們對於少年有著深深愧疚,他們都是他的親友師祖,對於他本身的關懷遠遠超越他們自己的生死。

“阿虯!”看著自天而落的少年,諸多獵人中那個頭髮已有些花白的高大獵人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呼嚎,根本不顧面前勢力的可怕,一心要往少年的身邊趕去,因為它是少年的師傅,讓他坐在這裡看著少年去死,他根本就做不到。

“攔住他!”他的身影剛動,身後便傳來了一聲暴喝,當即便有兩個人衝上來按住了他,任由他如何反抗也不讓他動彈分毫,因為他們對於少年的擔心並不亞於他,而現在他們根本就幫不了少年,因為他們的實力與之相差太多了。

“師傅,讓我過去!我不能就這樣看著阿虯送死!”高大的獵人滿面流淚,向著身後衣衫襤褸的老人高聲呼喊道,雖然他之前也曾有過念頭要將少年斬殺,但那時的他已被心魔所控,當他清醒過來之後,立刻便意識到了少年的重要性,那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他便是死在此處也絕對不能看著少年送命。

“阿虯……”聽著弟子痛不欲生的呼喊聲,老乞丐的心中也泛起陣陣酸楚,但他已沒有精力去理會弟子,他還在看著紫謝草原上的爭鬥,心中發出陣陣感嘆,他明白他們的生死現在就取決於少年的成敗,除了去相信少年,他們沒有別的選擇。

“阿虯!”他們之間的爭執雖只是片刻,但對於實力滔天的頂尖妖獸也已經足夠了,這瞬間它們已經在紫謝草原上挖出了近百丈深的大坑,相距少年容身之處僅有一步之遙,那把懸在少年頭上的利刃似乎終於要落下了,而這一刻他們卻做不了任何事情,所有人的心頭都有著無奈的情緒遊走,金大山更是已發出了絕望的呼喊,渴望喚醒少年。

“吼!”但他的聲音剛剛發出,便被無邊無際的猛獸咆哮聲所掩蓋了。

距離已經很近了,四隻苦鬥久矣的頂尖妖獸都嗅到了少年身上那股特有的血腥氣味,那對它們而言是勝利的味道,當即便發瘋一般向下挖去,各自身上更是出現了異常到極致的力量氣息,它們已經準備好了,在遇見少年的那一刻便給他致命一擊,然後問鼎盤龍。

一切太過於美好,一切也太過於順利,僅是剎那時光,它們便看到了少年的身影,也看到了他懷中的那個弱小身影,當即齊聲怒吼,各出絕招,以吞噬之力、黑暗之力等數種可怕的力量齊攻少年,漫天的流光裡,那個弱小的身影被完全吞沒了。

驚天動地的巨響聲中,紫謝草原上方塵土飛揚,在人們絕望的臉上,在頂尖妖獸一臉的欣喜下,一切似乎都迎來了終結,因為一切本當如此,但意外卻總是不時出現,導致這一切都被改變了,因為在攻擊的同一瞬間,黑暗中沉睡的少年已經再度醒來。

“是師傅麼?”雖然金大山的哭號聲在那震耳欲聾的猛獸咆哮聲中微不足道,在場中諸人的聞所未聞,更不必說深眠地下的少年,但他卻真的聽到了,因為這是親人的呼喚,頓時他本已麻木的軀體便再次擁有了活力,一雙眼睛也便睜開了。

下一刻,一道血紅色的劍芒便從大地下方射出了,直射向上方的四隻頂尖妖獸,迎著它們的絕學逆流而上,似乎要與它們一較高低,那一刻,紫謝草原已被血紅色的光芒所籠罩,佔據了乾坤萬物。

“嘭!”頃刻間,自天而降的四道流光便和自地下射出的血紅色光芒碰撞在了一處,光芒四射的同時,驚天動地的響聲已經隨之而來,可怕的氣浪在以源頭噴湧咆哮,無儔的罡風颳得漫空亂舞的紫謝草如同利劍一般射出,百丈之內無物可活。

那刺眼的光芒,和可怕的氣浪壓得所有人都不得不低下了頭,但還是感覺到了那震撼人心的力量,那可與上蒼萬物一戰的力量,只要有那股力量的存在,他們就不必擔心生死存亡的問題,那份至強的力量足以守衛他們。

“嘭!嘭!嘭!嘭!”但光芒散去,他們終於一睹世間最為強橫力量的可怕時,四隻巨大的身影已經先後從光芒中心射了出來,四聲悶響先後響起,它們落在了地上,在地上落下了巨大的坑洞,但仍舊無法消減它們所受到的衝擊力量,還在不斷向後劃去。

那是三頭怪蛟等四隻頂尖妖獸,此刻的它們已經全身浴血,在方才的爭鬥之中,它們落了下風,本以為倒下的少年已是它們的盤中之餐,卻想不到在那最後時候他又醒來了,劍芒縱橫無匹,它們都受到了重創。

“吼!”望著那個留在紫謝草原中心的洞口,四隻頂尖妖獸同時發出了憤怒的咆哮,此刻的它們才真正站在了統一戰線上,少年的強大已超乎它們的想象,再這樣各自為戰,它們勢必會落敗,這是它們最無法接受的。

先前三頭怪蛟四獸雖也受到了攻擊,但那時的它們並未盡全力,而且它們雖認為少年是威脅,但並未如何重視,在它們眼中彼此才是大患,但是如今全力以赴尚被打敗,徹底粉碎了它們的王者高傲,它們才真正認識到了少年的可怕。

它們雖然是頂尖妖獸,已極少和人族發生衝突,但它們畢竟還是獸族,對於人族有著最根本的厭惡,它們無法容忍失敗,更加無法容忍敗給人族,可以說它們現在的目標很大意義上已不再是為了小白,而是純粹為了毀滅少年。

“阿虯!”無盡的紅色光芒耀射中,黑色的身影已經再度回到了人間,消瘦的輪廓在大地上留下了一個極其偉岸的影子,手握著那把閃耀著無盡的紅光的短劍,再度開始了和猛獸之間的爭鬥,只是不知為何,在那無盡的紅光下,有著點點血花在閃耀。

看著他安然無恙,紫謝草原上的金大山等人終於放心了,剛剛的爭鬥金虯已經佔盡了上風,在他們看來勝利已經相距不遠了,現在的他們只需要呆在這裡,見證一個新的傳奇的誕生即可,心中不由有著莫名的衝動湧起。

“殺!”轉瞬間,五者又一次廝殺在了一處,罡風四射中,血紅色的劍芒再度籠罩了紫謝草原的天空,強行壓制了身上閃耀著各色光芒的四隻頂尖妖獸,在他瘋狂的攻擊下,四隻頂尖妖獸只有防禦的力量,根本沒有反擊的時候。

而奇怪的是曾經高傲無比的頂尖妖獸,這時卻都沉住了氣,並沒有因為被他壓制住便瘋狂反撲,而是心有默契地鎮定防禦,只是用自己的力量包裹了全身,任由外面劍芒如何瘋狂肆虐,根本不予理睬,甘願做無盡光芒下的點點星輝。

“太厲害了!”下方的幾人看得眼中發亮,身為獵人他們誰沒有過橫行盤龍縱橫無匹的夢想,但大多還未實施便已經埋骨異鄉,如今他們終於看到了真正的強者身姿,為他們圓了往日的美夢,不由一個個熱血沸騰。

“好了!都別在這呆著了,我們走吧!”就在他們熱血沸騰之際,潑冷水的人來了,老乞丐冰冷的語聲粉碎了他們所有人的美夢。

“師傅,那阿虯怎麼辦?”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卻都出了一驚,此刻的老人滿臉的冰冷,根本不像昔日那個溫和的他,年少些的小獵人都不禁發抖,王通等人也不敢問他理由,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老人怒極時的表情,最後還是金大山開口問道。

“把他留下,我們走!”雖已知曉了老人的回答,但當親耳聽到時,眾人還是無法接受,他們現在能夠活命全靠金虯,現在怎能只顧自己的性命,把金虯留下,那樣做豈不是讓所有人都要揹負起懦夫的名號。

“師傅,你帶他們走吧!我等阿虯!”那一刻,所有人看向老人的眼神都有些奇怪,金大山更是直接了當拒絕了,其他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明顯是要站在金大山這一邊,等著金虯一起回去。

“同心同德是極好!但你們留下又能有什麼作用?真想把他拖累死不可麼?盤龍千百年間無人可觸其逆鱗,你們真以為阿虯的實力已經強橫到如此地步不成?難道真要他流盡最後一滴血,你們才肯甘心離開不成?”他們的態度並沒有觸怒老人,相反卻引動了老人心中的傷痛,他搖頭嘆息道,聲到最後竟已成了哭腔。

他的實力遠遠高於這些徒子徒孫,自然也看到了那些不為人知的細節,他清楚看到了此刻的天空仍舊下著血雨,霧氣濛濛似是哀歌,而那一切的源頭正是天空中宛如戰神的少年,那一柄不斷蔓延著血絲的紅色鏽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