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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蓮女之心

自從夏夜到來之後,九州大地上便迎來了勃勃的生機之氣,即便是荒涼的戈壁沙灘也有了點點綠影,清涼的雨水便往往是在這個時候造訪人間,灑下那一縷縷的颯爽,驅散曾經久不散的酷暑,令一片片綠洲點綴而出,為這片的大地帶來清新的氣息。

此刻無論是何種生命,當看到這一片片綠影之時,也都會有那一番身在仙境的感觸,更不說那些本身就生存於繁華之地的生命,在那一段時間裡他們更是可以處處得見天堂,感受那些天邊的未知之人數載方可見識的神蹟。

此刻的九州大地上本應是歡喜雀躍的,畢竟所有生命渴望的一切都已到來,擁有眼前這一切就是生命最為渴望的事情,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去生存,更好的生存,尋覓在天邊的伴侶,將畢生的激情燃燒於那一瞬間,讓血脈亙古流傳下去,通向遙遠的未來。

這是大多數生靈的美夢,但即便這一切全都降臨的時候,身為萬物之靈的人族卻還是沒有絲毫的喜色,因為他們還有著更多的麻煩,或者說是最多的貪婪,他們想要擁有的並不是僅僅存活下去,而是去往天堂,如同神明一般主宰著世間的一切,包括自己。

於是,他們在一個錯誤的時間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選擇了追求更大的力量而前往人間絕地,去尋求那傳說中只屬於神的力量,最終的結局只能是悲慘的,雖然神誕生了,但是他們卻成為了盤龍祭壇上神獻給上蒼的祭品,被奪走了一切。

一場盤龍浩劫到底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沒有人知道,因為直到此刻,浩劫已經降臨三月之後,九州大地上仍舊處於血腥的角逐之中,鮮紅的血水飛濺中,一個個生命都倒在這個本應美好的歲月之中,最終成為了歷史上的一道道灰塵。

這樣的情況究竟會延續多久,同樣不得而知,畢竟只要人族心中的那一縷名為貪婪的慾火不熄滅,這樣的事情便永遠不會停息,即便是此處的人累了,還有著別處的人演繹出同樣的傳說,永不停息,因為血與火的慾望已經刻入了人族的內心。

或許真的等到和平降臨的時候,便是一切毀滅的時候,便是無上的神明真正拋棄人族的那一刻,或許直到那時也不會有和平的降臨,畢竟一方倒下一方崛起已成天道,即便是人族死絕,還有著更為可怕的生命誕生來追求那一切,再度開啟這個死循環。

但是或許所有的人追求的東西本身就在他們的身邊而已,便如那一份傳說中的和平,當不再遙望天空的時候,或許才能看清已經圍繞在自己身邊的無數光明,而在其中便有著其平生所追求的一切,是非成敗一場空,到頭方知平凡樂。

這些所謂的廢話對於那些正在積極上進的王侯將相根本無用,反而被他們視為毀滅的源頭,因為這會毀掉他們一直在堅信著的東西,令他們擁有更多被人攻擊的弱點,卻不知正是因為這些弱點的存在,正是那些並未多大用處光芒的存在,他們才是生命。

離開了喧囂複雜的九州大地,離開了權利碾壓的神境天堂,再度迴歸那片仍舊被稱為荒蠻的土地之中,那條已經盤臥人間千萬載的巨龍爪下,便會欣喜發現這裡或許才是真正的天堂,因為這裡沒有那麼多的紛雜,和諸多的生命一樣在感謝著上蒼的恩賜。

一望無涯的大地上,無數的人影已經擺脫了昔日的影子,只有活在現在,為了他們的如今生活而去奮戰,雖然不時仍有著愁苦之色顯現,但是眉宇之間卻已經有著舒緩,臉上也已經洋溢起了昔日的歡笑,向著曾經帶給他們無數痛苦的地方邁步前行。

雖然他們也曾經在那一次大浩劫之中損失慘重,但是他們本身並沒有太多的貪婪,對他們而言,只要還能夠活下去,一切便已經足夠了,曾經死去的人都已經掩埋在了祠堂,成為他們記憶中的殘片,唯有未來才是最為真實的。

或許是因為本身就生存在這窮山惡水之中,或許他們本身就是一群被神祝福過的生命,他們已經掙脫了往日那一段可怖的記憶枷鎖,奔向了屬於他們自己的天堂,為此經受著萬千的考驗,為此揮舞著獵叉向著盤臥之龍前進,書寫屬於他們自己的傳奇。

甚至在他們之中的佼佼者,已經再度開始向盤臥之龍發起挑戰,用自己的勇氣去證明自身的價值,用自己的鮮血去灌溉屬於他們的希望之花,而更為可怕的存在已經在山林的深處橫行,向著自己的夢想前進,讓整片大地在自己的腳下顫抖。

風雲起蕩的日子已經到來了,屬於豪傑的歲月也將到來,這片難得的寧靜是上蒼給予世人最後的恩賜,去做好屬於自己的準備,因為在前方迎接他們的將是無邊無際的洪流,只有最為傑出的人才能夠生存下去,在歷史的石柱上鐫刻下屬於自己的傳奇。

在這一點上來說,無論是外界的萬千紛爭,還是盤龍地帶的辛苦磨練,最終的目的都只有一個,為了生存而戰,為了成為萬世敬仰的英雄而戰,所謂的殊途同歸,只是各自的心態不同而已,或者說是內心的貪婪之焰的多少,而在命運的盡頭將得以檢驗。

如此看來,這個世界上似乎已經再無淨土可言,無論是那裡,人間的喧囂都將會波及此處,讓人族為了最為原始的追求而奮戰,雖一切並無可厚非,但卻在更深處否決了那個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天堂,沒有美好,沒有無暇,處處皆是獄火,只是多少而已。

但是,這也並不是真的,因為這一切都是實實在在存在的,不但有美如詩畫的仙境,還有恬靜溫和的仙女,只是那一切都存在於世人眼光所無法企及的盤龍深處,存在於那個桀驁不馴的少年心中,並且他也在為了前往那一片土地而前進。

那一片土地上有著號稱盤龍死地的黑暗樹林,無邊無際的毒蟲毒獸如同死亡使者一般在等待著,隨時準備將一切闖入這裡的生命完全抹殺掉,令所有的生命都為之心寒膽戰,甚至連那個無所顧忌的人也在此處低下了自己驕傲的頭顱,選擇最為卑微的前行方式。

其他的生命更是不必再說,但是這一切都只是地獄的表現,真正的天堂在地獄身後,在那裡有著美如幻境的草原,漫天肆舞的蝴蝶,清風吹響的時候,青翠的竹林不斷搖曳,白雲仙霧繚繞中,總是有著一縷美妙的琴音在迴盪於天地之間,令萬物心靜如初。

只有擁有絕對的膽氣的人才能到達這裡,只有敢於邁入地獄的人才能邁入天堂,才能見到在這紛亂的世界中最後的這一片淨土,才能贏得屬於自己的救贖,開啟那一顆已封閉許久的心扉,讓那曾經的孤寂歲月一去不復返……

雖然外面的世界依舊紛雜萬千,九州大地上的爾虞我詐,盤龍山中的獸吼禽鳴,都在打破著世界本身所有的那一份寧靜,但是在那一片最後的淨土上,在那個夢幻的仙境中,無邊的安寧仍舊是永恆的主調,仙霧繚繞清風拂水,分毫沒有絲毫的紛雜。

但是或許是因為這一份過度寧靜的歲月,令本已恬靜的仙子也有了幾分心亂,不禁對曾經相遇的那一份淵源攪動了內心,原本不應有著俗世憂愁的她,此刻也有了屬於自己的憂愁,一顆懵懂的心在等待著另一顆心的到來。

“唉……”晨光微露之時,湖畔竹屋之中便有白色的身影在走動,即待風聲拂起時,美妙的琴聲便已經響起了,瞬間就平復了那些生息山林四周的生靈去除了心頭的煩惱,令它們陷入夢想的更深處,充分享受著夏日的溫馨陽光,這段上蒼賦予的最佳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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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妙的琴聲雖然安撫了眾多的生命,但是那個縈繞在仙子心頭的亂影卻始終不散,她的心卻變得越來越亂了,本身恬靜柔美的曲調也在不斷變化,顯示著她內心的煩亂,最後當紅日高升的時候,她的琴聲也最終停息了,與之相伴的只有一聲輕輕的嘆息。

這便是此刻唯一身處在天堂的仙子的心境,她本就有著萬千的憂愁心事,琴聲曾一度是她唯一的傾訴,只有在彈琴的時候,她心中的那一份孤寂才能減去片刻,但是不想現在連這最後的一份寄託也不再擁有,她的心真的已經亂了。

不知為何在這一段時日裡,她的心中總是不斷在浮現那個未曾謀面的身影,他的一言一行,他的喜怒哀樂,雖然只是見過一面,但是不知為何卻將這一切都放進了心裡,讓她唯一安穩的心境也蕩然無存,便是已經可以安撫萬物的琴聲,也安撫不了她自己的心。

自己為何身在此處,自己的身上又有著怎樣的使命……這一切都令她無法再見他,她也曾想過忘記他,但是不知為何,總是在那一瞬間,她的心中總是有一個地方在不斷提醒她他的存在,似乎那已經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根本無法再割捨。

身上的膽子沉重得令她窒息,遙遠得令她無法碰觸,但他的出現卻如同黑夜中的流星一般,徹底摧毀了一切,讓她感受到了久違的歡樂,雖然還想竭盡全力將他遺忘,但內心卻不斷有著渴望,渴望再度見到他,再回到那一份歡樂之中……

這一切到底該何去何從,她不知道,而且那一切也遙遠得似乎也都無法碰觸,無論是沉重的使命,還是歡快的他,一切都不在她的眼前,反倒是因為她的胡思亂想,令山林中經久不絕的琴聲第一次中斷了,令那些生息其間的生命惶恐了些許。

輕聲嘆息中,她輕搖螓首,不再去想那些令她心煩的事情了,起身收起懷中的瑤琴,向著屋內走去,早間彈琴本是她為自己定下的早課,但是如今她心已亂,琴音已斷,再去強行為之也是枉然,不解開如今心間的憂愁,根本無法可施。

接下來的時日,本應該是用膳的時光,但是不知為何她明顯並無胃口,索性帶著身邊的青蝶,第一次離開了竹屋,摸索著向小竹林外走去,向著那一片曾經留給她無限遐思的草地走去,去尋覓那曾經所有的歡快。

竹影搖曳中,白色的身影緩緩前行,雖然無法看到眼前的一切,雖然對於外面的世界有著本能的畏懼,但是不知為何,此刻她的心中也有著勇氣湧現,令她可以走出那一片令她憂愁的竹屋,邁向未知的道路,並且始終如一地走到了最後。

“啊!”再度回到那一片夢幻草原的時候,她的全身已經被汗水打溼,但在清風拂面的瞬間,當再度感受到漫天肆舞的彩蝶之時,她的臉上還是有著喜色,緊緊握著那只曾被碰觸過的手,她似乎又感受到了那個少年的存在。

就在她感受到久違的歡樂片刻之後,她的臉上又有了憂色,因為這裡始終還是只有她一個,她仍舊很孤獨,曾經向她許下諾言的少年仍舊不曾歸來,如今他身在何處,是否還記得她這個被詛咒的人,她不知道,更害怕知道答案。

“你說阿虯什麼時候會回來?他是不是永遠也不會再來了?……”纖指素手輕抬,她唯一的朋友落在了手指上,而她也只有將無盡的心事向它訴說,但是所能得到的回應還是沒有,因為她唯一的擁有也還是一隻蝴蝶,根本不懂她的心境。

“唉……”傾訴了許久,最後她也累了,最大的憂愁已經講出,她心中也已好受許多,現在是時候回去了,再度回到那個她熟悉的地方去,只有在那裡她才是安全的,她的心在不斷遮掩提醒著她,只是她還在留戀,輕聲嘆息著,還是不願就此離去,似乎還有事未了斷,或是在等待遠方的人,這是她心中此刻最大的奢求。

“姐姐!”站立此處許久,除了風聲外她還是一無所得,最終她終於失望了,開始向竹林的方向摸索著前進,但是就在那一刻,黑暗樹林的邊緣傳來了一聲吶喊,頓時她的心就顫動了起來,強烈的喜悅之情充斥她的纖弱之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