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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路難行

王通等人也是愁眉緊縮,外面的崖壁常年被流水沖蝕,滑不留手。若是幾人身上沒傷的話,上去自然不是問題,但現在五個人裡面倒是有兩個重傷,揹著他們往上爬,這難度著實增大得太多了些。"向上去不行,可能向下走?"這時,王林忽然插嘴道。"向下走?"幾人不由一愣,神情變得異常古怪,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師傅,大山叔,我是這麼想的!"王林連忙解釋道:"以咱們幾個人的體力,揹著寶叔上去難度實在太大,倒不如順流而下,弟子方才進來的時候,在外面崖壁上看到不少絲藤條,採上一些,相信下去絕對不是問題。"所謂絲藤條乃是一種只生長在峽谷崖壁間的奇異藤蘿,看去纖細無比,但實則賤人無雙,三尺長的藤條吊三四個大漢不是問題,乃是山中人做麻繩的一種原材,也是山間藥農、打柴人最為喜愛的物事。

"這確實安全些,有水源遮蔽,最起碼不怕腐豬再找上來..."金大山眼前一亮,摸著下巴道。"不行!這地方就已經夠邪性了,再向下,鬼知道還會遇到什麼情況!就算是平安無事,再要從底下上來,也就更費勁了..."王通擺了擺手,當即否決道。他說得激動,牽動了背上的傷口,當即疼得臉色又是一白。

"死老虎,躺著!躺著!別著急,悠著點!"金大山伸手將他按到了地上,等他不那麼激動之後,這才道:"你說得那些老子都想過了,但這不是勢比人強嘛!老子先前去找林子,一個人上去都夠嗆!現在帶上你們,成功的希望不足三成!而且老子都看過了,這裡方圓十幾裡都是腐豬的地盤,就你們這樣,就是把你們帶上去,估計還得讓老子又帶著你跳下來,到時候可就更慘了!"金大山將處境說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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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王通被說得不再說話,但也不太服他,冷哼了一聲,將頭扭到了另一邊。

"小寶,阿泰,你們可有什麼意見?"金大山又問道,兩人都搖了搖頭,並未說話。"那好!咱們還是山裡的老規矩,舉手表決吧!少數服從多數,同意老子的舉手!"金大山笑了笑,出聲道,自己當先舉起了手,和他同一村的金泰自然是支援他的,王林是出主意的那個,也應站在他這一邊,那麼就算李寶和王通加起來反對,也沒用。

"哈哈...死老虎,這次是不是老子贏了!哈哈...林子,你幹什麼呢?"金大山已有些得意笑出聲來,但很快便又停止了。隨他一起舉起手的,只有死黨金泰一個,王林不知為何,竟然臨陣脫逃了。這原因他一眼便看穿了,王林畢竟是王通的弟子,絕不可能在這地方讓自己師傅下不來臺,頓時他恨得牙疼,卻也無可奈何。

"算我一個!"現在的決定權相當於掌握在了李寶的手上,只要他倒向任何一方,另一方就絕無勝利的希望。這情形似乎又回到了以前三人組隊打獵時了,王通和金大山都望向了李寶,開始搜腸刮肚準備說服他。卻不想這時,只見李寶舉起了手,低聲說了一聲,"抱歉啊!老虎,這次就不能陪你瘋了!"他帶著愧疚的口吻向王通說道。

王通的神色變了變,最後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算是認同了這個決定。"哈哈...死老虎,你就放心吧!從這下去,只要有路能走,咱們就離開!而且咱們的運氣也不會差到再遇到邪性的東西,再說下去時,八成你還是要老子背,你有什麼不爽的?..."金大山拍著王通的肩膀安慰道,王通當即反手就是一拳,將他剩下的話送了回去。

決定既然已經做出,幾人行動起來倒是不慢。稍事休息了一下之後,金大山、金泰王林三人便開始去弄絲藤條,這玩意堅韌無比,往日在幾人眼中還是不夠看,但今日卻讓幾人好生頭疼了一會。他們這次下來把全部家當都留在了杜家莊,唯一的傢伙就是宋家莊分發給諸人的獵槍,這完全是缺了大德的玩意,還未遇到猛獸,只是下了個山,現在諸人手中只剩王林手裡的一杆槍了,而且拿槍去砍藤條似乎也困難了許多。

最後幾人無奈,只能在山洞裡找了幾塊拳頭大小的石頭,開始對著洞口處的絲藤一陣猛砸,速度倒是不慢,只是片刻便弄下來四五根。洞口的絲藤條一少,三人便頂著直墜而下的瀑布,攀著溼滑的崖壁向上爬去。王通兩人因為身上有傷,不能去和他們一樣砍藤條,卻也沒閒著,兩人將三人砍下的絲藤條一一剝去表皮,將枝幹編織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根長繩,剝下的樹皮用手一撮便成了制麻的材料,開始將其每隔三四寸捆綁在長繩上,形成了一個個足有拳頭大小的疙瘩,與長繩本身連為一體...

時間過得飛快,等到金大山三人再度回來的時候,長繩已有十餘丈長短,在小小的山洞中扭曲盤桓,好似一條渾身疙瘩的大蟒。"哎呀!不錯嘛!死老虎,看不出來,多少年沒搓麻繩了,你個老小子還是這麼麻溜!早知道前些年老子就先將你廢了,讓你給老子專門搓麻繩,那可能節省不少人力!..."金大山還是老樣子,一回來,立刻就去招惹王通,其結果自然就是再度捱揍,嘴上佔便宜身上吃虧。

其他幾個人對此早已見怪不快,都懶得理他們,連忙坐下抓緊時間休息。過了一個時辰之後,三人便又出洞去砍絲藤,這次向上的只剩下金大山一個人,金泰和王林兩人開始兩下分開,一左一右向著崖壁兩側爬去。時間匆匆,伴隨著幾人數次的外出,最後山洞裡的長生越來越多,一條百丈、兩條百丈、三條百丈,直到最後出現了五根直條條垂向下方的長繩,一切才算告一段落。

"死老虎,看不出來你手還挺巧的嘛!整這玩意竟然還整得有模有樣的!"一切準備完畢之後,幾人便開始準備離開此地了。臨行之際,金大山看著面前兩個用絲藤編制的座椅說道。這幾天下來,王通和李寶的傷勢仍舊沒什麼改變,若要下去只能靠兩人揹著,便用多餘的絲藤條編制了張座椅,一面有兩個臂環和一個腰環,可以讓背的人固定在雙肩和腰圍處,而在另一面則是一個囫圇模樣,只在下面留了兩個出腿的孔洞,上面則留出了雙手和腦袋出來的地方,別處編制得嚴嚴實實的。

這時候,王通兩人已經鑽了進去,金泰沒二話便將李寶背了起來,低聲說了一句:"若有什麼事,寶哥你出聲。"便準備下去了。但輪到金大山時,他看著這死對頭成了人棍模樣,頓時大喜,摸著王通的腦袋說道,得意不是一點半點。"血狼收起你的狗牙,老子不要你背了!林子你來!"王通的脾氣也是一點就著,看見他的這副賤樣,就想去揍他,但無奈此刻卻動彈不得,氣得七竅都快生煙了,立刻向王林喊道。

"是!師傅!"王林頭大無比,只能答應著過來。"行了!別難為林子了!你這一副老骨頭少說也有二百斤,背在身上不比一頭狗熊輕,他還是個雛,真要是折了,我看你這老鬼可有地方哭去?"金大山收起了笑臉,伸手將王通背在了身後。身後的王通不再說話,他方才也是賭氣,也沒想過真要讓王林背他下去。

"林子,穿好那件甲衣,帶好你的槍,下去後若是真的有事,不必管我們,立刻走!去找你師祖求救!"臨行之際,金大山對著王林叮囑道。先前下來時,幾人只是將獵槍大致分了一下,那一件衣甲還是在金大山手裡,再次尋回王林後,幾人便將這件衣甲給了王林,那杆獵槍也在他手裡。王林沒有說話,只是本抬著的頭,低了下去。

"走了!死老虎,老子帶你去看看下面都有些什麼..."金大山說完,便大笑了一聲,揹著王通走進了瀑布裡。"林子,走了!"金泰笑著拍了拍王林的肩膀,也帶著李寶進入到了瀑布之中。王林抬起了頭,眼中不知為何溼潤了,拳頭握得緊緊的,也轉身隨著幾人一同進入了瀑布之中,水流打在身上重有百斤,前面的人身子一點點矮了下去,他的身軀卻在一點點伸直了,挺直了腰桿子,沐浴在水流中前進...

三人進入瀑布之中,身形向前行了不遠,便隨著水流直墜向下。在那一刻,王林只感到了天空大地在不轉對換位置,世間的一切似乎都顛倒了。好在手邊那一根纖細的藤繩還在,不斷在他身邊遊動,向上竄去,這讓他心中才再度獲得了安全感。五人在下墜了能有十餘丈之後,金大山搶先抓住了藤條,開始藤條減速。他似乎也向另兩人喊了些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說,另外兩人見他動了,也便連忙握住了他們身邊的藤條,向下滑去。

他們下墜的時候,有一半的時間是在空中,呼吸困難,而等滑行時,整個人都浸到了水中,根本沒有絲毫呼吸的機會。在入水的時候,王林的腦海中又是一片空白,只是憑著本能緊緊抓住那根救命的藤條,身軀速度雖減緩了許多,但還是向下急滑而去。直到下面出現了一塊凸巖,將落下的大量水流全拋了出去,他這才恢復了意識,連忙抓緊絲藤條,便是這樣還是又向下滑了六丈有餘,雙手已經劃滿了傷口,血肉模糊。

"死老虎,你說你他娘的編得這都是什麼繩子?滿是刺,老子的手都被開紅了!"他正要尋找金大山幾人,就聽到下面傳來金大山熟悉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王通的聲音,"你狗日的要是嫌不好,可以不用嘛!老子又沒逼著你用!""哎呀!你狗日的這是長本事了,還敢和老子頂嘴,你信不信老子把你扔下去!""誰不扔誰是孫子!老子本來就是讓林子背的,誰像你這不要臉的趁老子有傷在身,欺負老子!老子屁股都快顛廢了!"一一低頭,就看到金大山兩人正停在他腳下三丈處,還在鬥嘴不止,而在他倆更下方,李寶和金泰也已停住了,這一對倒是很安靜,抬頭看了上面三人,眼中也終於放下了。

王林向下一滑,很快便到了兩人跟前,叫道:"師傅,大山叔!咱們接著下去吧!""好!看在你徒弟面子上,老子不和你一般見識了!"直到這時,兩人才有消停下來,金大山冷哼了一聲道。"切!是老子不和你一般見識了!"王通根本就不買他的賬。"死老虎,老子是給你臉了怎麼了?老子再說一遍!是老子不和你一般見識了!"金大山豈是肯吃虧的主,立刻再強調起來。"老子也再說一遍,是老子不和你一般見識!..."眼見這兩個又掐在了一起,王林頓時頭大,不再理會,開始獨自下去,畢竟還有數十丈要爬,實在沒有時間和他們兩個一起耗下去了。

在他之前,金泰和李寶兩個已經開始向下爬去。上面金大山兩人說歸說,吵歸吵,但行動上卻是一點也不慢,也開始向下滑去,而且很快就趕上了下面幾人。由於瀑布被凸石拋了出去,下面的情景已經可以看清了,只見下方是一片足有六七裡曠闊的湖泊,水質呈碧玉色,很是美觀,經過了先前的那一番折騰,再見此番景象,幾人頓時感到有心曠神怡的感覺,天空似乎也在這一瞬間變得明朗起來了。

幾人下得極快,片刻的功夫便又下了數十丈的距離,這時候崖壁已不再顯得那般閒居,開始變得有些平緩,但仍是極為陡峭的。由於下面水汽的潤澤,在崖壁上生滿了花草藤蘿植被,有紅有紫有藍有綠,彷彿已到了不同的世界。若不是花草之間不時有輕微的抖動現象,王林真想去貼近看看。

因為貪看景象的緣故,王林逐漸成了幾人中下降的最慢的那個,等到他趕上諸人時,金大山幾人已不再下降,似乎已在歇息了,也可能是在等他。"師傅,對不住,我來遲了!"王林不好意思地說道,卻發現幾人根本就沒看他,而是在下面的那一片湖泊。"死老虎,看來咱們得繞路了!"金大山沉著臉說道。"繞吧!這片湖泊給我的感覺很不好!"這次王通沒有和他抬槓,直勾勾地看著下面的湖泊說道,也是一臉謹慎。

"那好!咱們去壁上!正好林子來了!喂!林子,咱們上壁去!"金大山向遲到的王林喊道。"上壁?可是大山叔,這崖壁上毒蟲毒蛇絕對不少..."王林一愣,連忙答道,豔麗花草多有毒物相伴,這也是他為何一直忍住的緣故。"相信我,林子!就是壁上的毒蟲毒獸再可怕也比下面的東西要好上一千倍..."金大山笑道,一揪藤條,就要蕩過去。

金泰沒有說話,隨即跟了上去,多年的組隊習慣讓他很認同金大山的決定。王林還想說些什麼,但也已無必要,也正要跟上去。但就在這時,水下忽然捲起了巨大的漩渦,"嗖嗖!"幾道水影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中了幾人,頓時三人都感到渾身好似雷擊一般,身體不由自主向下滑去,而更為糟糕的還不止於此。"啪啪啪!"一向堅韌無比的絲藤條在水箭擊中後,紛紛斷裂,將諸人最後的一絲希望埋葬,墜入湖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