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龍的破殼代表什麼?對於人類來說,只不過是一條龍出生了,然對於龍族來說,這不僅僅是一條生命的誕生,更是龍族血統的延續,任何一條龍的出生和死亡,對於血脈稀薄的龍族來說,皆是一件大事。
遙遠而古老的龍族,在人類還沒有佔據這片大陸的時候,就已經走遍了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作為一隻龍來說,它們體型巨大,振翅便能製造颶風,口中噴出的火焰或冰霜能夠改變地域的面貌,尖銳的利爪和強硬的外殼人讓龍族所向無敵。
但就是這樣一個神秘、強大的種族,卻早早退出了歷史舞臺,在眾人都接觸不到的地方,保留著屬於自己的聖地不問世事,原因無他,血脈的稀薄讓龍族別無選擇,再造就霸主和延續血脈之間選擇,龍族義無反顧的選擇後者,沒有什麼能夠比得上血脈的延續,沒有什麼能夠比得上讓龍族繼續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意義。
每條龍在破殼的那一刻直到它死去為止,龍族都瞭若指掌,當一條龍破殼而出的時候,龍族棲息之地,龍族長老若有所思的抬起頭,注視著天空某處,龍眸清澈如水,“又一條龍誕生了……這已經是短短時間內的第二只,我們的族人……到底在哪裡。”
“長老,定然是那幫人類搞的鬼!異族還沒有這個膽子敢窺伺龍族!”
龍族長老站在茂密的樹前,人類強大崛起之後,龍騎這個職業的誕生對於龍族來說,無疑是種痛苦,人類深知龍族的強大,也渴望著馴服龍族的登頂感覺。龍族被人類捕獲,這已經不是稀奇事,然那些被捕獲的龍類皆是老弱病殘,真正的龍族是不會屈服的。
龍族的誕生並不在自己的出生之地,這才是龍族所不能忍受的,龍族可以容忍人類奪去不得不割捨的同伴,然龍族無法容忍人類窺伺龍族新生的生命!
“長老,對於人類您還不能下決定嗎!兩條同族百分之百被人類掠去,這口氣我們咽不下去!”
年邁的龍族長老仍舊沒有開口,他是智者,這雙眼甚至能夠在時間中穿梭,龍族雖強大,但他們無法稱霸土地,他們的血脈根基無法改變,隨著時間的遷徙,數量只會越來越少,甚至就此消失。
“我們承擔不起殺戮的代價,龍族的血脈本就稀少,但這並不代表人類可以對我們為所欲為,在沒有徹底查清楚之前,我們不能對人類宣戰。”
“長老,難道就只能任由同族流落在外嗎!”
龍族長老輕嘆口氣,“風會指引他回家的方向,只要它能夠翱翔於天際,終究會回來,這裡是它的根。”
歸巢,這是龍族唯一的宿命。
憐急匆匆的趕回自己的房間,還沒有接近便能感受到一股特殊的氣息,輕輕推開門,薔薇輕輕的轉過身,在她懷裡是一個正在安睡的……孩子。
“這是……”憐睜大雙眼,一個白嫩嫩的小男孩兒安睡在薔薇懷中,睡的極為香甜,白色捲曲的短髮濃密柔軟,有著波浪般的弧度,肌膚吹彈可破,甚至泛著淡淡光澤,長睫毛在小臉上投下陰影,小巧的鼻子和紅潤的小嘴,這並非是嬰兒,而是已經有了初步形態的……小孩子。
“真是……奇特。”黑耀也不禁現身,看著薔薇懷中的這個小家夥,忍不住連連驚歎,“他是龍族無疑,他的身上有著很強烈的龍息,只不過……一條龍竟然以人類的姿態誕生,有意思。”
薔薇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憐看著地上破碎的蛋殼,這小家夥是條龍沒錯,只不過……卻直接化為了人類姿態,這或許是因為是人類孵育的關係,多少應該有些影響,不然怎麼可能是這樣的形態,就應該和隱月孵出的那條小龍一樣,擁有著龍類姿態。
憐輕輕走過去,細細看著懷中安睡的小家夥,薔薇抱的手臂痠疼,但也不敢放鬆,她有些搞不明白,為什麼……一條龍會是這個樣子。
“憐……”薔薇輕聲低喚,憐看著薔薇泛紅的臉蛋連忙伸手,打算將這小家夥接過來,兩人剛有動作,懷中本來安睡的孩子,突然睜開了雙眼。
這雙眼完全昭示了他的身份,毫無疑問,這是龍族才會擁有的雙眼,細直的豎線瞳孔,隨著光暈的改變一縮一放,細細觀察下不覺有些邪惡,棕紅色的瞳色像晚霞的那抹紅,也似人的鮮血一樣。
豎直的瞳孔靈活轉動,視線直接鎖定在憐的身上,薔薇不禁呼吸一緊,不知道這條小龍會有什麼動作,憐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安靜的看著他。
出乎意料,小家夥伸開手臂朝著憐開啟,憐微愣,有些出乎意料小龍的親近,是薔薇將他孵育出來,他應該對自己有些防備才是。憐伸手將小家夥抱了過來,皮膚的觸感十分光滑,似乎是剝了皮的雞蛋一樣。
小家夥光著身子抱住憐的脖子,滿足的用小臉蛋磨蹭了幾下,發出一聲類似哈欠的聲音,隨即背後的脊背上便有兩處突起,“啪!”一對小巧的龍翼出現,緩緩拍動。
薔薇長大嘴巴,若不是看到這一幕,就算是她親手將他孵育出來,也不會相信這是一條龍!
憐輕輕摸了摸這對龍翼,很薄,甚至能看到上面的血管走向,帶著細小的絨毛,小家夥歡快的發出一聲,接著便這麼靠在憐的身上,沉沉睡去。
“憐……他……”薔薇不知道該說什麼,憐看著自己懷中這個尚不知男女的小龍,突然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好在遊加蘭的招考已經全部搞定,不然憐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現身,抱著一個渾身光溜溜背後有對龍翼的小家夥出去?憐的暫時消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幾乎所有人都忙活新生的安置問題,薔薇第一時間主動和銀髮男取得聯系,也打算和自己的老師通話,說一些事情。
此刻只有憐獨自在自己的屋中,懷中的小家夥打著不小的呼嚕聲,憐嘗試想要給他套上衣服,但背後的那對龍翼實在沒辦法,憐只有放棄,等待小家夥能夠睡飽清醒。
黃昏迫近,薔薇還沒有回去,憐靠坐在舒適柔然的椅子裡,抱著懷中的這個小東西沒有別的事情可做,暖陽這麼打在身上,憐突然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就還麼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懷中的小東西悠悠轉醒,背脊上的龍翼扇動將他帶到空中,當看清楚抱著的他的是誰之後,胖乎乎的小身子慢悠悠的靠了上去,小嘴湊向憐的手臂,張嘴咬了下去!
“唔!”尖銳的疼痛讓憐驚醒,下意識的想要將手上的東西甩出去,小東西咯咯一笑,憐陡然回神,這才看到自己的小臂上已經有了兩排血印,此刻還留著鮮血,嘴唇沾血的小東西很是無辜的笑著,似乎不明白他的一口再狠點的話,足以掀開憐的一大塊皮肉!
小家夥見憐醒了,討好似的飛上來,臉頰磨蹭著憐,憐扯扯嘴角,手臂上陣痛傳來,這小東西是餓了?
“黑耀,你知道應該給龍吃什麼嗎?”
“這個問題難住我了,這個……不太清楚。”黑耀表示無可奈何,龍族的生活習性他知道才怪,能知道這麼多也是因為他活的太久,沒吃過豬肉總看過豬跑了,他活了能有幾百年,這幾百年對於龍族來說雖然不算什麼,但也鑑證了而一個時代,一個龍族由盛轉衰的時期。
“呀,呀……”小家夥張開嘴巴,似乎想要表達什麼,憐忍著手臂上的疼痛,“你是……餓了?”
小家夥連忙點頭,又要往憐的手臂上下口,連忙將自己的手臂收回,再咬下去她的這只手也算廢了。小龍在出生的時候應該都是由成龍獻上食物,這小家夥應該是出於本能朝著她……他眼中的“成年龍族”要東西。
“龍族應該吃什麼……”憐狠狠皺眉,小家夥有些不開心,小身子在空中轉了很多圈,鼻子也在嗅聞著空氣,似乎在尋找食物。
正當憐一籌莫展之際,薔薇快速推門而入,一雙棕紅色的龍眼看過去,小家夥二話不說的撲了上去,直奔薔薇手中提著的東西,一籃子新鮮的魚。
“哧溜。”一條魚被他吞了下去,小臉頓時露出滿足的神情,薔薇笑著將籃子放下,小家夥索性坐在裡面吃了起來。
“我在擔心他會不會餓,就去弄了點吃的回來,果然。”薔薇呵呵一笑,憐看著狂吞小魚的小家夥,不由得感嘆自己長了見識,龍族的食物竟然是魚?
“在教廷中偶然機會我接觸過龍騎,我就問了幾句龍喜歡吃什麼,那些龍騎士告訴我,龍喜歡吃魚。”
“多謝你了,薔薇。”憐笑笑,將自己手臂上的傷口蓋住,若是被薔薇看見又要大驚小怪了。“我先出去處理一下學院的事情,你就在這裡再陪他一會兒。”
“恩。”薔薇點點頭,憐起身朝門外走去,正在狼吞虎嚥吃魚的小家夥抬起頭,“呀?”對著憐冒出一聲,憐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推門走了出去。
“喝——”不經意間又牽扯到手臂上的傷口,倒吸一口冷氣,撩起衣服,看著手臂上還在慎血的印記,憐不禁皺眉,多少能夠預估龍族的力量,剛出手的幼龍便能將她白銀級別的防禦體系破壞,可想而知龍族成長之後的力量是合程度。
憐不禁苦笑,原以為小丑的牙就夠厲害了,沒想到來了一個更厲害的。搖著頭朝辦公樓走去,遊加蘭的招生結束,總不能將所有東西都推給校長,那小家夥就讓薔薇去陪著吧。
對於龍族而言,不會輕易在任何物體上留下自己的痕跡,尤其是在活動的生命體上,凡是印刻上龍族自己痕跡的東西,那便是宣誓,宣誓這個東西佔為己有,龍族生性貪婪,一旦被認定是自己的東西,便不會容許別人去動,當然,這個道理憐也是在後來才知曉,讓憐更無法想到的是,龍族的出生和成長完全不能用人類的思維來理解,時間對於龍族來說如涓涓細流,不論這個世界如何變遷,龍族終究會被留下。
一隻剛出生的幼龍已經具備了智慧和力量,這智慧和力量究竟是何種程度,甚至比你想象的還要更深遠的多。
當坐在籃子裡的小家夥滿足的吃飽之後,龍翼帶著他飄在半空中,薔薇笑呵呵的看著他,眼中皆是寵溺,小家夥張開嘴巴,“人類的小姑娘,是你讓我降生的?”
薔薇愣住,說、說話了?是、是和她說話嗎?薔薇四下看了看,空中的小家夥呵呵一笑,一道光芒閃過,哪裡還有什麼小孩子,身材修長,皮膚白皙的少年站在薔薇眼前,豎直的瞳孔看著薔薇,“或許,這個樣子會更好些?”
薔薇呆看了幾秒鐘,小臉陡然漲紅,放聲尖叫,“啊——”
“少祭司!”門被人大力推開,銀髮男人擔憂的臉色在看到眼前這一幕之後,不由得尷尬,隨即徹底陰沉了下來。
“少祭司,這幾天就是不肯出來,就是因為這個?”
“不要誤會,不是的!”薔薇紅著臉,根本無法解釋清楚,站在她面前這個光著身子的……不是人,而是一條龍!
少年緩緩回頭,並不在意自己的赤身裸體,鏡陰沉著臉色站在那裡,手掌一翻,一套衣服扔了出去,“將衣服穿好!光著身子……可不是種美德。”
少年看了看手中衣服,默不作聲的穿了起來,薔薇紅著臉焦躁不安,怎麼會、會變成這樣!那個胖嘟嘟可愛的小家夥哪兒去了!
“你們兩個,跟我過來。”鏡語氣陰沉,少年微微挑眉沒有說什麼,當校長辦公室的門再度被敲響時,憐前去開門,陰沉著的銀髮男人,一臉爆紅的薔薇,還有一個……陌生的少年。
“這是……”憐皺眉,她的問題還沒問出口,一道聲音便已響起,幾乎敲碎了每個人的理智,少年帶著笑容跨步而出,對著憐開口喚道——
“母親大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