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間千變萬化,氣象恢弘,較之欽天監的觀測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李煜在內廷雖然名聲不錯,大小太監宮娥對他也是真心敬仰。
但敬仰歸敬仰,當他真要找一省六局中緋衣者辦點事情,或者打聽點訊息的時候,那些人個個唯唯諾諾,拼命把自己往外摘出去。
做到大太監了都不傻,和保寧王走的近的沒大事,因為這皇位不管怎麼傳都傳不到他頭上。
可李煜是名正言順的第六,哦,現在是第五順位的繼承人。
保大元年那些事情,外庭官員只看到兄友弟恭。
可宮裡太監們都記得,那時候爬上假山就能看到宮牆外那明晃晃的刀槍呢。
所以大太監們個個人老成精,對於任何與皇位歸屬可能產生交集的事情和人都躲的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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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煜經過這段時間的波折後也明白,自己的七弟李從善對皇位已經表現出明顯的覬覦之心,而自己就是他最容易踢掉的一塊攔路石。
所以,他迫切需要買通李從善寢宮的太監宮女,好獲取這位弟弟的一舉一動。
這事情,趙春,劉忠、劉進因為職司不對,人頭不熟,資歷不夠等等元素,無法排出去做勾兌之用。
李煜想了半天發現也只有潘太監最適合。
他品級高,資歷老,人頭熟,又是內司者,可以避免踩到很多雷,對宮內的各種明暗規則瞭如指掌。
正是東羅馬名太監納爾西斯一般人物!
但究竟給什麼才能讓老潘歸心呢?
李煜倒是有些方向,這幾日正關照澄心堂的竹木精作製作一物。
只待此物製成他就有信心,讓堂堂的五品太監正式成為自己的私人大管家!
再有兩日,那物便能完成!
……
“另外就是,這賺來的一千多貫錢財,算是毛利,還有許多錢要扣掉,是以最終的盈利,要到月底才能知曉。”
“噢,那倒也是,你們這些人的工錢還沒算進去了”李璟一笑。
“不止這些,安定王說了,開這買賣要緊的就是和光同塵,萬萬不能仗著是大王就能亂來,生意上的一應打點也是按照規矩來,不過這塊就歸了保寧王負責了,畢竟他和那些豪商打交道多,也知道價碼。”
“比如給江寧府上下的分潤,給西市市使的好處,這些都要到月底前才能算出來,而且還有其他零星瑣碎事項,小的幾十年不碰一時也想不起來。”
這也是南唐的問題所在,潘誠厚這兒公然講給江寧府和管西市的官員送銀子,放到後世就該出動紀委了。
在盛唐時,雖然也這麼做,但卻沒人敢說出來。
也就在李璟這個奇葩的有錢大家賺的個性和管理下,這些被後世歸為商業賄賂的行為才能公開的大行其道。
官兒們收的心安理得,商人們則是花錢買安心。
明明是不合法的事情,卻做的有模有樣,條理明晰,從潛規則一躍而成為規則。
這也是讓李煜目瞪口呆的地方之一。
後來還是李景逷提點與他:“官兒自然不該收錢,可若是聖人真把這個當回事兒了,狠狠的嚴查那你說這些官們會如何想?”
“這?”李煜有點吃不準,按照他習慣性的認知,當官只要敢收錢,就要做好被雙規的準備。
當然南唐並沒有紀委也沒有雙規,可貪官總是要受到懲罰的啊?
可聽李景逷的意思,似乎並非如此。
“你啊,說你聰明吧,到這種時候便有糊塗起來。”李景逷有點恨鐵不成鋼。
“大唐境內官員,泰半出自宋國老門下,聖人要爭這人心,不對,官心。無非就是兩條路,給權,給錢,給權的話,吏部就是宋老王八的後花園,何況那麼多官兒聖人怎麼記得住?”
“所以,你的意思是,聖人縱容這些,其實就是為了收買官心?”
“不算笨到家,確實是這個意思,這些錢又不要他來出,就能養肥天下這麼官兒,何樂而不為?”
“那就不怕這些官兒們胃口越來越大,開始敲詐勒索商人?”
“當然不怕,真做的過分了,拿過來一刀殺了,家財沒收入國庫,還能得為民做主的好名聲。”
“而且,你也莫以為這些官兒們沒腦子,比如到時候,我會送一筆錢去江寧府,大概兩千貫上下把,給了他們的頭兒後,上上下下如何分配打點,他們自會做好,保證從上官到下吏,人人都有份,個個不落空。”
“可這麼做時間一長那還了得?”雖然李景逷說的挺像回事情,但李煜知道腐敗這個習慣一旦形成,對整個國家的損害將是巨大而持續的,甚至是不可逆的。
“那就不管了,老大為了這個位置,也是殫心竭慮,好容易壓住老三老四,可面對宋老王八卻沒辦法,飲鴆止渴也只能先做了再說……”
李煜默然。
“再說了”李景逷拍拍他肩膀眼睛眯縫道“這群官兒都喂的肥肥胖胖,到時候殺起來,國庫都能充盈不少,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時候你只管舉刀便是……”
……
“而且……”潘誠厚說道這兒打了個格愣,顯出猶豫不決的樣子來。
“有話便說吧,這也是家事,沒什麼忌諱的。”
“是”潘誠厚恭恭謹謹的道:“安定王仁厚,這點才是讓小的最為折服之處。”
“噢?聽說,他給你找到了你那素未謀面的侄子,故而你如此說他好話?”李璟捋須道。
“小的不敢”潘誠厚渾身一顫,趕緊下跪。
“說了,這是家事。找到你侄兒也是家事,而且還是好事。你起來便是。”
“謝聖人”潘誠厚費力的從地上爬起來,一瞬間他確實感受到了自己的衰老,當年跪下爬起來多麻利啊,哪兒像現在還得深吸一口氣才能做到。
哎,五品內侍看著風光。
可晚唐宦官之禍後,所有帝王對太監都是嚴防死守,看的極緊且不說,若是稍有不順心管你幾品的品級,拖出去打殺也就打殺了,反正願意賣命的多著呢。
倘若是外庭年紀老朽的大臣,聖人不但會免了磕跪請安,少不得還得賜個龍墩就座,已示恩寵,可對太監絕無此恩典。
想到這兒潘誠厚又是悄悄嘆了口氣。
“聖人,皇后,小的說安定王仁義倒並非是因為他替小的找到侄子一事。”
“噢?那是何事?”鍾皇后很好奇。
潘誠厚便一五一十的將李煜那日要將素粉華的配方無償公佈出來,以替代有毒的胡粉華的事情說了一遍。
李璟兩口子聽得十分仔細,潘誠厚口才也不錯,將事情來龍去脈交代的清清楚楚。
聽完後,李璟道沉吟了半響才說了兩個字:“難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