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審計？”
“說白了就是查賬的技術，現在有了算盤後，戶部，度支部對地方財政的控制會更加嚴格且細緻，外庭如此，內廷亦然，但以聖人的性子絕對不會讓外庭人來查內廷的賬，這德昌宮的舊賬也是該好好理一理了！”
“六郎想要德昌宮？德昌宮的金帛不能隨便動用啊！”
潘誠厚的反應和當日的周宗如出一轍。
都是覺得幹掉劉承勳不是什麼大問題。
只是絕對不能動用這壓箱底的七百萬金帛資產。
劉承勳這做人失敗，也由此可見一斑。
當然沒準他就是要當個孤臣孽子呢？
“這你且放心，六郎我是那麼莽撞的人麼，要拿下德昌宮很麻煩，他強我弱，不過他在明，我在暗，有心算無心之下，勝率倒也不低，眼下就等天時地利人和具備，便能發動了，在此之前，潘誠厚你得掌握這審計之術，有問題要審出來？沒有問題，製造問題，然後審出來，務必要做到讓被審者百口莫辯的地步！”
“這莫非是《羅織經》之術？！”潘誠厚有些驚慌的說道。
《羅織經》是武則天的酷吏周興、來君臣所編著，講的是各種攀誣強審的手段，被世人視為邪典。
“本王是這種人麼？”李煜大怒“一切靠資料說話，便是審計之術的精華，你且不要東想西想，有空時跟著我學便是了！反正澄心堂是我的地盤。”
潘誠厚躬身領命而去。
……
坐在澄心堂裡喝茶的時候，李煜忽然覺得去開個茶樓也挺不錯。
眼下的南唐，粥茶法，煎茶法，點茶法，還有這散泡茶法同時存在。
一種喝茶的方法啊，不但要講究自我的奮鬥，也要考慮歷史的行程。
點茶法在誕生於於五代十國時期，怎麼就成了宋朝的欽定的茶道藝術了呢？
既然點茶法能風靡全宋，並且直接影響到東瀛茶道，那自然有其過人之處。
李煜前世對點茶並沒有太多研究，也就是知道些皮毛散碎，但在鍾皇后的教導下，自己一手茶道也拿得出手。
那日周宗的讚歎大部分倒是發自真心。
既然如此，何不順著歷史的行程一起滾滾向前？
上輩子光聽到鬼子崇尚千利休，封其為茶道之祖。
自己穿越過來，怎麼也得指點一下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吧？
若是千年之後的國人將自己捧為華夏茶道之聖，起碼也沒白穿越一趟不是？
可隨即想到華夏這個極其功利化的偶像崇拜和信仰。
眼下茶館都供著茶聖陸羽的瓷像當祖師爺。
可生意奧的時候供一盞清茶，生意差時，舀一瓢開水兜頭澆去。
萬一後世也這樣對自己……頓時機靈靈打了個冷顫。
但往下想發現茶樓還其它好處，能透過其聽到市井中最直接聲音，等於是在宮外放了只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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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賺錢方面，只要自己把茶樓經營好了，逼格提上去，不怕沒客人登門。
這時節古人的保密意識說強是真強，真有那些為了保密而寧可自殺的人。
但終歸是古人，在他們有意識的情況下可以做到嚴守機密。
但在無意狀態下就難說了。
比如後世宋朝，朝議結束沒多久，很多政策軍略就在民間傳開了，皇帝除了大發雷霆外，一點辦法都沒有。
所以，如果自己把這茶樓做到江寧城最好，不怕宋齊丘、蕭儼這些大臣不來，到時候伺候的下人就都是一隻只耳朵啊。
至於茶樓名字叫麼？
李煜眼珠子一轉就有了。
“咳咳，小鬼子啊，小鬼子，你們祖宗從天朝‘借鑑’了那麼多東西，比如這茶道就是全盤抄宋代的，今天我作為一個長者，不對，穿越者，也只好得罪一下。先代表祖宗問你們收點利息吧。”
澄心堂每間偏殿都是筆墨紙硯俱全，李煜隨手拔出一管狼毫，在紙上信手揮灑。
“哎呦，賢侄，好雅興啊”李景逷從門外跨進來，見李煜揮毫潑墨，也好奇的湊過來一看。
“嗯？你寫的這是啥？禪茶一味？”
“如何？”李煜將筆一放，挺胸疊肚、抬頭翹下巴背手而立。
這副軒昂氣宇是前世跟著電視裡那些名人學來的，用來傳達“趕緊誇我，拼命誇我”的意思。
（這個派頭具體請參見王立宇宙軍同志的一張照片，同框的有雷十二秒（政富），本山趙，瀋陽小，明徐等同志，每個人的表情體態都足以成為中央戲劇學院的專門教材。）
然而任何語言包括肢體語言都要看社會文化環境，如果他這個皇子身份加上這幅做派在前世，自然是能引來諛詞如潮。
可現在是南唐，李景逷雖然覺得自己的賢侄動作功架有點騷包，卻完全沒有領會其所想傳到的含義。
只是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禪茶一味……看上去挺有意思，但仔細一琢磨又是什麼意思都沒有，回過頭想想還是覺得有點意思。賢侄你這寫得還真是有意思……”
李煜見自己的好身段是俏眼做給瞎子看。
無奈只好恢復了正常體態。
心裡也在讚歎，“小鬼子雞賊，老是從我華夏扒拉東西過去，但不得不說在裝逼，不對，應該說格調上，還真他喵的有一手。不管多普通的事情到他們手裡立馬就能給你弄的高上大。嗯，起碼看上去很高大上”
這四個字前世已經被用濫了。
不管是賣普洱的、賣大紅袍的、賣鐵觀音的，還是賣紫砂壺、賣建盞的，牆上都得掛著這麼一條橫幅。
彷彿不如此便不足以證明自己買賣的逼格。
李煜甚至見過一家奶茶鋪也有這四個字。
奶茶能喝出禪來？
要麼把茶字去了。
須知歡喜禪倒也算是禪。
禪茶一味是東瀛十五世紀茶道宗師千利休所言。
至於和清靜寂、侘寂等日式茶道專用裝逼詞彙，也紛紛浮現在李煜腦海中。
這些詞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如同剛才李景逷所言看上挺有意思仔細一琢磨好像又沒什麼意思再想想可能真覺得有點意思思考半天後覺得也就是那點意思。
只要掛出來對於整間鋪子的逼格，不對，格調的提升是有巨大好處的。
南唐文人多，文人有個毛病就是喜歡瞎琢磨，尤其對那些自己都半懂不懂的玩意，更是會全身心的投入其間，往往鑽了牛角尖而不自知。
這和李煜上輩子論壇中的情況也差不多，《資本論》都沒看過的小白就張口閉口便是赤旗席捲全球。
說白了，缺什麼才炫耀什麼。
看看阿美利加的川總，億萬富翁一個，見過他秀有錢麼……
那個……他好像經常秀來著。
算了，這個例子舉得不好，回到正文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