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負沒想到卡馬克居然對arpg遊戲這麼上心。按理來說，卡馬克應該只喜歡製作3d引擎，以及衍生出來的射擊遊戲才對。
就好像世界上頂級的數學家，喜歡破解公式、研究純理論一樣。在王不負的印象中，卡馬克最喜歡製作的只有3d引擎，享受那種製作成功的自我滿足感。甚至卡馬克基於引擎做出的射擊遊戲，彷彿只是為了證明他的引擎有多好用。
王不負雖然不知道，卡馬克為什麼會對arpg遊戲這麼關注。但他還是詳細解釋了在做這款arpg遊戲的摸樣。
王不負的英語只能應付簡單的交流。真要闡述這些東西，還是得靠翻譯，所以說得很慢。
卡馬克越聽越覺得困惑，終於忍不住打斷，看著王不負道：“你知道《暗黑2》這款遊戲麼？”
“知道。”王不負點頭說。
太知道了，《暗黑2》的出現，給接下來的遊戲產業帶來的幾乎是天翻地覆的改變。《暗黑2》的大賣，使這款遊戲成為了所有arpg遊戲都必須模仿的藍本。王不負自己就不知道玩過了多少仿暗黑的遊戲。
卡馬克再問：“那麼你覺得，自己的遊戲相比於《暗黑2》，競爭力如何？”
王不負的遊戲，如果只是說出來，卻沒有見到實物，聽起來真的是太過天方夜譚了。
《暗黑2》的核心玩法，就是刷怪爆隨機裝備。作為競爭作品。王不負居然打算另起爐灶，不透過殺怪爆出裝備，而是讓玩家去升級裝備？驚喜感何來？爽感何在？
卡馬克在心裡評估，覺得《暗黑2》的裝備系統處處驚喜。刷出一件暗金裝備時，那種爽感絕對難以想象。
而王不負要做的裝備系統，則無法帶給玩家類似的爽感。相比之下，真的有些無聊。
這裡面其實有個卡馬克沒有注意到的地方。那就是沒有算到在《暗黑2》中，獲得一件能令玩家驚喜無比的暗金裝備所需要的時間。
北方暴雪在做裝備系統時，計算合適的爆率肯定是核心中的核心。如果太低，那麼玩家刷了很久卻沒有刷到心儀的裝備。會感覺失落。爆率太高。又會無聊。
《暗黑2》拿準了那個度，確保遊戲有足夠的驚喜感，能留住玩家。但是，玩家總是要花時間才能刷出裝備來。中間總會有一個過程。
以後大量模仿《暗黑2》的廠商。心就比北方暴雪黑得多了。將爆率調整到令人難以忍受的地步，以此去獲取點卡利潤，或者獲取道具收益。
比如說王不負曾經玩過的一款韓國網遊。國內運營時號稱免費遊戲，極品裝備需要玩家自己去打。商城中也只有一些回血藥，看起來是很健康。但是，極品裝備的爆率卻非常低，於是為了更有效率地刷怪，玩家不得不從商城中購買高效率的回血藥。
王不負對《暗黑2》沒有惡感，但是對於利用機率賺了大錢的網遊噁心透了。覺得還不如真刀真槍地告訴玩家，“一枚寶石一千多人民幣，愛買就買”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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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這款遊戲中，設定裝備升級系統，本質上就是玩家從機率中獲得的驚喜感，分割成小份，依次給予玩家。
玩家從《暗黑2》中，體驗的是少量的“期待感——極大的驚喜感”。在《絕色江山：外傳》中，體驗的是大量的“期待感——稍小些的滿足感”。
本質上，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樂趣。
王不負從一開始就沒有考慮去做比《暗黑2》更強的隨機裝備。這也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任務。《暗黑2》憑著隨機裝備，推出十多年後，還有大量死忠粉絲去玩，如此長盛不衰，就能看出這款遊戲的核心玩法做的有多麼完善了。
那麼長的時間過去，都沒有遊戲能夠代替《暗黑2》。就連暴雪自己推出的《暗黑3》，都沒有辦法順利接棒。連王不負也沒有自信，作出在遊戲樂趣上比擬《暗黑2》的遊戲。
所以王不負決定走自己的路。把自由交給玩家，讓玩家無時無刻都能感覺到，付出了時間之後，得到了在遊戲中變強的回報。
王不負把這些告訴卡馬克。而卡馬克不置可否，畢竟只靠聽講，還是難以理解。
畢竟《暗黑2》中的那個巨大驚喜感，是可以想象的。卡馬克玩過《暗黑1》，對照一代作品，再配合新增的魔法屬性，很容易就能想象出一件令人眼熱的極品裝備。再以此推想得到這件裝備時的感覺，絕對夠爽。
至於王不負所說的玩法，由於沒有先例，卡馬克也沒有參照物，感覺不到有什麼好玩的。反而覺得太過麻煩了。
還有遊戲的戰鬥部分。卡馬克也感覺不到有多好玩。這個玩法倒是有參照物，就是街機類的對戰遊戲，《街霸》、《鐵拳》、《拳皇》，含帶連擊系統的遊戲有很多。但這個玩法移植到電腦中，能不能得到成功，卡馬克覺得不好說。
只是，面對《暗黑2》快節奏戰鬥的競爭，王不負選擇了慢節奏的戰鬥作為應對，這個策略可能有問題。
總而言之，就算聽了王不負詳細地介紹了自己的遊戲，卡馬克依然不太看好。
這不是說王不負的遊戲不好玩。如果沒有《暗黑2》，卡馬克會對王不負非常期待。想看這樣一款和主流遊戲完全不同的作品出來，是什麼摸樣，以及玩家們會有什麼樣的反響。
可現在還有一款《暗黑2》作為比較，卡馬克覺得，《暗黑2》處處都壓了王不負的遊戲一頭。
因此卡馬克心裡有些顧慮，如果王不負無法做出引領潮流的遊戲，那麼也不需要研發什麼超前的引擎了。功能足夠id軟體自己做射擊遊戲就行。
王不負看到卡馬克面色平平，知道自己說了半天，根本沒有把心目中的遊戲傳達給他。
這也是自然的事情。電腦遊戲的樂趣，完全是私人的體驗。甚至於每個人體驗的樂趣，也都不同。同樣一款遊戲，有的人能體驗到至高的樂趣，有的人卻只覺得浪費時間。
為什麼有的遊戲有人罵，有人誇，原因就在這裡。
連那些做出來、能玩到的遊戲，都無法讓所有人都感覺到樂趣，更別說只靠嘴講了。“我打算讓玩家在這種狀態下，獲得那種程度的樂趣”，這種說法根本沒人會信。
想要讓人相信一款沒有玩到的遊戲真的好玩，只能先去讓人產生相關的聯想。比如說“我這個玩法，比較像《xxx》，那款遊戲賣了三百萬份，參考過來肯定好玩”……
《暗黑2》因此有著先天的優勢，因為其一代作品從96年開始，就風靡一時。玩家們對其中的玩法早已熟知。也體驗過刷出極品裝備後的驚喜感。
因此在戰鬥、劇情、怪物、裝備，整個遊戲在方方面面全面提升的《暗黑2》，能夠讓人產生聯想。
而王不負要做的遊戲，根本沒有先例。卡馬克也好，國內外的玩家也好，根本沒玩過自由升級裝備、自由組合技能的遊戲，難以想象其中的樂趣。不看好這款遊戲是肯定的。
王不負嘆了口氣。這就是為什麼在資本意志壓倒了開發意志後，能夠引領時代的遊戲越發稀少了。資本意志當然追求利益最大化，希望風險越小越好，不會支援未受證明的玩法。
好在現在，他的研發意志不會被任何其他意志左右，可以全力製作自己想的玩法。
王不負解釋了很久。可卡馬克還是不甚了了。卡馬克又問一遍之前問過的問題：“你這款遊戲，相比《暗黑2》怎麼樣？”
原本王不負詳細解釋，就是希望卡馬克自己來下這個判斷。可卡馬克還是不明白，王不負的遊戲相比《暗黑2》，優勢在哪裡。
王不負只得說：“我和《暗黑2》雖然是同型別的遊戲，但在本質上，卻是兩款遊戲，不能簡簡單單地評價哪款遊戲更好玩。”
兩款同型別的遊戲，怎麼不能比較？卡馬克不解地看著王不負。
就好像《反恐精英》和《雷神之錘》也是兩款遊戲。在比較了競技性、平衡性等等之後，《反恐精英》顯然要更勝一籌。只要是同型別的遊戲，都有可比較的地方啊。
王不負決定換個方式解釋：“是這樣的。《暗黑2》這款遊戲，核心玩法在於刷裝備。因此有著快節奏的戰鬥系統，以及豐富多彩的隨機裝備屬性。因此這遊戲是圍繞著隨機性去做的。”
王不負繼續說：“我的遊戲，在本質上和《暗黑2》截然不同。我希望儘可能地讓玩家去掌控更多的升級方向。不管是主角的基礎屬性，還是裝備的強弱，以及技能的強度、組合，都是可控的。而且這麼多的升級，都使用一種資源，讓玩家在選擇時需要參考更多東西。”
“給玩家選擇，這是你的理念麼？”卡馬克奇了。
這和他對遊戲的思考截然不同。卡馬克對遊戲的理解，是電影化、玩具、現實互動。簡而言之，就是可操作的電影。
依照卡馬克的理論，操作感、操作的東西、操作的過程，將決定著遊戲的有趣與否。
而王不負的說法，對卡馬克來說，可是嶄新的、從未想過類似的東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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