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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城破

肅穆的英勇之廳,女王緩緩坐回王座,她伸手撩過耳邊髮絲,雙目凝然,思索推敲龐貝之前說過的一句話。

“雅頓女王,我是來收回契約的。”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卻清脆悅耳,有著男性特有的渾厚嗓音,清晰的響徹在大廳之中。

契約?什麼契約?收回契約?這人是誰?他有什麼目的?對自己有何幫助與危害?

雅頓女王在位數十年,與她美貌同時值得傳頌的是她有著驚人的記憶力,每一位被她所看過的人,即使是一面,再往後數年女王都不會忘記,而此刻,女王對眼前的冒險者卻沒有任何印象,完完全全的陌生。

銀白的髮絲,深陷的深紫色雙目,這沒有什麼稀奇的,在大陸上有很多人都是這樣,甚至能找出比他髮色更加古怪的,而他的五官也並不出眾,只能勉勉強強說是一名中等偏上的男子,身上的裝備更是除了一件烏黑斗篷,一把斜挎在腰間的短劍,就沒有什麼,異常的寒酸。這樣的人,這樣的冒險者,在大陸上多如過江之鯽,為自己生命與錢財而掙扎。

但這人站在那裡,寬厚的肩頭燃燒著銀色火焰卻顯示出了他的不一般,以至於圍繞在女王身旁的每一位宮廷巫師們。他們隱藏在灰色兜帽下面目都顯出警惕的神色,緊緊盯視著這個膽敢冒犯女王的冒險者,以及他詭異的力量。

女王一直沒有開口,等到她驚醒時候,大廳的氣氛已經逐漸有點緊張,種種念頭交錯間,女王低吟道:“契約。”

聽到女王的淡淡聲音,龐貝嘴角笑意更加濃厚,他點頭,“是的,雅頓女王,三百八十年,契約已經該到收回的時候了。”

他的話讓女王秀眉一蹙,不一會又舒展開來,女王白皙如天鵝般的頸脖轉動,她環視四周,映入她眼簾的首先是中央顯眼的紅地毯,紅地毯兩旁豎立著的魔法騎士們,月光透過彩色玻璃照亮在他們高舉過頭的長劍劍尖上,顯示出不一般的寒芒。

這些由古老的儀式建造的構裝體,是她最後的護衛力量,它們有著永戰至死的決心,有著從不背叛的忠誠,只要一天鳶尾旗還沒落下,他們將永遠為鳶尾旗效忠,絕不後退!

在她的身旁,是她熟悉的宮廷巫師們,他們的面目無法看清,只能看到一片陰影,這些醉心於魔法奧秘的痴迷者們,為了她的理想離開了自己的魔法塔,毫無怨言的來到她身邊,與她一同為這個國度的復興而努力。這裡的每一處宮殿附魔咒文,每一處魔法陣的組合,都是他們親手雕琢上的。

直到在不久前,這些巫師為了保衛她而當場戰死,屍體甚至是在戰鬥中遭到損壞,以至於只能暫時舉行火葬,等待以後再把他們遷入墓園。

一時間,雅頓女王的內心就有點悽然,就算是她,她這樣的上位者,數十年毫不動搖決心的她,在面對熟悉人死亡時也會有著異常的痛苦,畢竟這些人一直默默的守衛在她身旁。

但轉眼間,她已經平定了心神,她現在面臨的是從未有過的危難,更是得先度過眼前難關才可以思量以後的事情。

她開口:“冒險者,你說的契約是何物?又是誰與誰簽訂的”

三百八十年,這個數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從開國以來到現在已經正好三百八十年,在大陸中諸國中這個數字不算老也不算新。

“陛下,契約是你的先祖與七十二柱中一位魔神簽訂的。”龐貝答道:“陛下應該清楚,在三百八十年前的動亂中,你的先祖崛起才建立起達拉然這個美麗的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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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事情雅頓很清楚,那是件相當傳奇的事蹟,在三百八十年前,當時屹立於此地的國家並不是達拉然,那個國家在昏庸的君主領導下已經是處於末路,國家賦稅嚴苛,民不聊生,後來更是遭到外國入侵,國家一時間搖搖欲墜。而在動亂中她的先祖,本是一名農家女,卻在一天中突然受到感召,她於是騎著自家的駑馬來到當時國家的駐防部隊,希望當時的指揮官能帶她前往王儲的所在地,但指揮官卻是大肆嘲笑這個不自量力的農家女,以至於先祖被迫被趕走。

而雅頓的先祖並沒有沮喪,在第二年的一月,當時的記載,那是一個雨季連綿的時期,潮溼的天氣,先祖撐著傘再次前來,與她同來的還有兩位支援她的騎士。

在他們的支援下先祖獲得第二次接見,這次先祖預言了敵人的幾次失敗,後來,果然如同雅頓先祖所言,這次先祖得到指揮官同意,在數十名士兵保護下見到了當時的王儲。

王儲與先祖見面後,無人知道當時發生什麼事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先祖得到了王儲的大力支持,籌集的資金支援了先祖,盔甲、馬匹、劍、旗幟與隨從,一切都已經齊備,當時先祖帶領的軍隊還是很少,區區幾百名士兵而已。

但就這些早因為連串戰敗而導致沮喪,無心戀戰的士兵,卻在揮舞旗幟的先祖吶喊聲中,創造出了擊敗當時精銳,殺敗一隊,重創一團,影響一軍的輝煌戰績,後來一切都如同在夢中般,失地奪回,敵人狼狽而逃,在最後先祖已經被當時的人尊稱為聖女,有著極高的聲望,而先祖卻並沒有滿意這一切,在一個清晨她悍然推翻了舊國,建立起新的國家,成為了達拉然的第一位女王。

這種事蹟,讓雅頓每次回想起來都覺得十分不可思議,在很多戰役中先祖都如得神助,總是能預先知悉敵人部署,才能快狠準的插進敵人薄弱處,更是有少數魔法騎士誕生,跟隨著先祖,為先祖戰鬥,這些人的戰力更是影響整個戰局。

雅頓思考著,點頭:“是的,如你所說。”

“那麼,就對了。”龐貝微笑,打了個清脆的響指,接下卻是說出了令人驚愕的事實:“你的先祖,在三百八十年前,與七十二柱魔神沙克斯殿下簽訂了契約,那是一個相當愉快的晚上,你的先祖匍匐在魔神面前,訴說出了自己的願望,而我侍奉的魔神,沙克斯殿下賜予了她,那位農家女,能看到未來的眼睛,並且把自己一支軍團借給了她。”

“到現在,已經到時候收回契約了。”他說道,就看著雅頓,一字一字的吐出:“殿下,契約呢。”

魔神,七十二柱魔神之一,與先祖簽訂的契約,這些話語讓雅頓稍微有點慌亂,這是她從沒聽過,也從沒在任何典籍中看到的。但現在如今龐貝的問話,索要的契約更是讓雅頓感到一種可笑。

契約,她手裡怎麼可能有契約呢,而且,他的話中又有幾分真實,她不得不懷疑這是一場經過嚴密策劃的謊言,先祖當時是猶若神靈庇佑,但是這位魔神她卻從未聽說過,而她又更沒看到什麼契約。

女王冷笑:“契約,與魔神的契約,這東西根本不存在。”她面無表情的說完,卻看到對面冒險者臉色沒有變。

龐貝挑了挑眉頭,沒有帶著任何驚訝,他就知道這趟前來不會那麼順利的,但他不急,他有的是時間找出那份契約,本來他還指望這位達拉然的女王能知道契約,卻沒想到她的先祖卻沒有將任何契約之事告訴自己的後裔,或者說女王沒有說實話,他必須猜測有著可能性

“好吧,既然如此,我非常遺憾。”龐貝嘆氣的說道,他眯起眼睛:“不過,陛下,契約是人與神簽訂的,這份契約,到了時候,就必須歸還。”

女王聽到後臉上顯出慍色,旁邊的巫師們冷哼一聲,站出一步,甚至連維爾瓦琳除了開始的驚訝以外,一直默默的聽完整件事的她,臉上也露出一絲寒芒。

氣氛逐漸在緊張,龐貝卻不驚訝,他想逃,現在還是很輕易的。

但就在這時,轟隆的山呼聲從殿外傳出,守衛與侍女們慘叫著,驚慌的聲中告訴了所有人一個事實。

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