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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節 覆滅

要跑,要快點跑。她在心裡說,踢掉自己的紅皮靴,讓白嫩的五個小腳趾踩在堅硬的地上,鞋子太重了,我討厭皮鞋子,她在心裡抱怨著,同時轉動腳腕,自己的的腳跟也好難受。

小腿好疼,好酸啊,真想哭。她咬著粉紅色的嘴唇,眼睛掠過身後,自己剛穿過一片滿是塗鴉的小巷,漆黑的小巷佈滿了陰沉沉的雜物。

而她看著眼前灰濛濛的一片,薩沙有點絕望。

自己該怎麼辦?自己能依靠誰?自己還能逃出去嗎?自己還能活下去嗎?

但是還要跑,快點跑,不能停!

薩沙看著眼前擁擠的人群,雨滴就落在她銀灰色的雙馬尾上,讓她感到一絲絲涼意,她抱緊雙臂像敏捷的小貓般竄進人群中,在人群的互相擠壓下往前不停前進,她的面色蒼白,血紅色雙眸似乎都有點黯淡,但她還是盡力往前前進,不能退!

而這時,她聽到前方的人群傳出驚慌聲以及慘叫聲,前頭的人有的繼續前進,有的居然往後退,薩沙本就是一個小女孩,受到人群撞擊直接跌倒在地上,她伸出手,手掌與大地摩擦直接被搓掉一層皮,水氣就在她眼中瀰漫。

“不行,要起來。”她知道自己要是還不起來就永遠起不來了,她忍著手掌火辣辣的感覺,拼命撐地起身,但是剛彎起腰就感到腿邊被人踢了一腳,直接重新又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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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不來了。”她絕望的說道,但她還是睜大眼睛想看清楚這個城市,貪婪的看著眼前那灰濛濛的天空,那一片存在著生機的天空,直到她看到了一隻手,一隻適合握劍的手,五指指肚上都生著厚厚繭子。

“起來。”她聽到一聲低喝,那只長滿厚繭的手就碰觸她肩頭,她就感到自己身體僵硬,全身的骨骼一節一節立起來,竟然在一瞬間就直起了身子,她還來不急張望,感到肩頭的那隻手輕輕一抓,她的身體一軟就躺在一個堅硬厚實背脊上,小臉紅彤彤的看到自己飛在天空中,隨後落在一個窗戶旁輕易的就被那人攜著鑽了進去。

等到踏在實地上,她大口呼吸著不敢相信自己還活著。

“沒事了。”薩沙聽到一個溫和的聲音跟她說著,她抬頭看到一名有著尖尖耳朵,眼眸淡金色的精靈在她面前。

龐貝伸手從旁邊拿了一個杯子,他把盛滿水杯子遞過去,看到那名蘿莉身體發顫的接過杯子,水甚至都灑了出來,他疑惑的問道:“你怎麼在這些隊伍裡?你的父母呢?”

不問還好,一問他就看到這名蘿莉的面色一變,而後猛然揮頭看著,最後稍微松了一口氣,但面色又變得有點悽然,面色變化讓龐貝更是奇怪,也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沒有催促她,只是回頭對維爾瓦琳說道:“不必這樣緊張。”

他看著窗外那依然在嘶喊的吵鬧世界,互相搏鬥的人群,倒在路邊的屍體,哭泣的婦女,他的眸子幽然,說道:“曼爾啊,真不是什麼好地方。”

維爾瓦琳身著甲冑坐在窗邊,聽到龐貝的話,她緘默片刻方緩緩說道:“還是一切小心為上。”

說完,她就不再開口,只是換個位置坐在距離門口只有區區一米左右的地方,那裡能觀察到周圍一切動態。

“沒了,什麼都沒了。”薩沙忽然開口說道,她重複了幾遍,聲音從小變大,聲音也越來越悲傷,龐貝聽到了,他還是疑惑,但最終只能把手放在薩沙的肩頭上,輕輕的說道:“到底怎麼了?”

龐貝不認識薩沙,但他來到曼爾後也知道她的大名,雪絨花商會的大小姐,傲慢,尊貴,不論如何,顯然都應該刁蠻難以接近的人。

但大小姐又怎了?

這並不妨礙他對她的好感,不,這不是好感,只是出於一位哥哥對妹妹的感覺而已。

薩沙她多大?龐貝估計在地球上她才是剛上小學的年齡。當她略微害怕的來到她面前,向他行禮,裝成小大人的模樣,龐貝看去也只會覺得有趣,這也只不過是一名小女孩,不論她再怎樣掩飾,她只不過是一名小女孩,一名值得所有人保護、善待的孩子而已。

所以,當他看到她堅持著一個人出來談判時候,他毫不猶豫的出手相助,不問原由。

他不認識鐵錘之會,但無論如何,他還是會出手,他不會相信,一個要殺光婦孺的人或團體,他們說得縱然是舌綻蓮花,他們也不會值得龐貝憐憫的。

公平、公正的對待,他們配嗎?

無外乎又是一些老套的迫害與被迫害的故事,但就算有委屈又如何,就算遇到不公平對待又如何?就算這樣就可以作為殺人,殺害婦孺的理由嗎?

既然,肯髒了自己的手,那麼,被別人殺也是理所當然的,殺人者人恆殺之。

所以,龐貝現在看著因驚慌、恐懼、悲傷導致小臉蒼白無比的薩沙,他還是會伸出手放在她的肩頭,說出溫和的話語,希望能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

“死了,大家都死了。”薩沙張開口,臉色慘然,她說道:“雪絨花商會覆滅了,容勒,這個混血的鐵嶺巨人,他被人活生生剝下了皮當成坐墊,還有摩莎這個可憐的人,她赤裸著雙腳被人趕到火堆上,活生生的跳到死。”

她說著,淚水在血紅色的雙眸緩緩落下,打在褐黃色的地板上,盪漾出一汪驚心動魄的顏色,“好多的親人,好多我熟悉的人,他們都死了,而我的父親,我的母親,他們都死在我的面前,我卻只能逃,不斷的逃。”

雪絨花商會,曼爾的十二商會之一,如同山川般壓在曼爾的人身上,但是縱然是他們,也會有一天會覆滅,而覆滅的代價就是鮮血,活者將會受到痛苦,知道有一天復仇才可解脫這樣的痛苦!

龐貝看著,看著她流淚,最終他彎下腰,抱住她,輕聲道:“孩子,想要復仇嗎?”

“要復仇。”她哽咽道。

“那就帶我去,我替你報仇。”龐貝說著,脫下自己的斗篷包裹著她,讓她不再感到寒冷。

坐在書桌旁的安緹奧佩看著龐貝他們要走出門,她高聲問道:“你要去幹什麼?”

龐貝嘴角露出一絲冷意,他說道:“去殺人。”

握住她的小手,龐貝走到維爾瓦琳身旁,看著身著甲冑的她,他說道:“等著我回來。”又重複了遍她曾經說過的話,才出門向未知的地方走去。

“一切小心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