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澈想了一想，她只是失憶，她又不笨。所以轉眼也就想明白了眼前男子的意圖：一定是讓她留在他身邊陪他一起變老之類的混話。
“那你先看看門外是不是有一隻烏鴉叫得太厲害，閃了舌頭？”赫連澈說著還煞有其事地朝外面指了一指。
陸寒夜不解，她怎麼忽然提及這些？“烏鴉閃了舌頭？管我們喝酒什麼事？”
赫連澈冷笑一聲：“那你提出來的什麼勞什子賭約，又關我什麼事！”
陸寒夜不曾想如今還能在赫連澈面前吃個癟，真是把他給呆住了——這個小女人，性格貌似比以前更加潑辣了。
其實陸寒夜的感覺，對，也不對。倒不是赫連澈的性格更加潑辣敢言，赫連澈還是赫連澈，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她的本質並沒有變。她委實是因為在韓冥的寢宮中悶久了，並且之前在鬼尋憋得更久，說直白些，她就是憋壞了。
如今看著眼前打傷韓冥的這個紫衣男子，雖然長得冷冰冰的怪惹人討厭，但傻不拉幾總算是個可以說話的，赫連澈忽然也沒有那麼憎惡和討厭他了。
傻不拉幾……天吶，若是陸寒夜知道此刻赫連澈的心理活動，該會是多麼地憤怒。這輩子，這四個字貌似從來跟他不沾邊兒的。
“跟你喝酒還是多開心的。”赫連澈又連著喝了三碗，算是下了一句總結。
陸寒夜看著她已經搖搖晃晃地起身，心中一痛：“你要走？”
赫連澈點頭：“當然要走。你終究還是打傷了韓冥，我要回去看看他怎麼樣。若是那個軒轅紫宵沒能力救治他怎麼辦？我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內力的。”
赫連澈這一次謙虛了，她在鬼尋閒著沒事兒全修煉武功了，如今她的武功修為，已經遠遠不是曾經那個三腳貓了。
其實她也知道，一個軒轅紫霄不夠，皇宮中大內高手多的去了。可見她現在畢竟還是擔憂韓冥的。
陸寒夜經過這一番談話，心中鬱結稍稍有些開啟，也不像那會兒那般衝動了，他雖然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但是赫連澈的性命要緊，他如何也捨不得她日後被毒反噬的。
只是不知道韓冥受了他一掌之後，還會不會順利地給赫連澈解毒？
想到這裡，陸寒夜起身朝赫連澈道：“我送你去。”
“你？”赫連澈不滿地挑眉：“你去皇宮幹什麼，還要再傷害韓冥一次麼？”
“放心。我要他的命也得等到二十天之後。”陸寒夜苦笑著，在酒桌上放下一錠銀子，就要跟著赫連澈出去。
然而剛走到酒肆門口，卻看到離之和鰩汐匆匆忙忙趕來的身影。
離之見到赫連澈的時候，有一刻的呆愣，沒想到她還可以跟陸寒夜一起飲酒，她可是恢復了對陸寒夜的記憶？離之痛心地想，若是自己，即便是喪失了所有的記憶和智慧，在他心底深處也不會忘記陸寒夜的。
鰩汐則是驚喜不已地跑到赫連澈身前，一把抓住赫連澈的手：“澈姐姐！我是鰩汐！我們那晚還曾睡過一張床呢！你還記得我不？”
赫連澈有些迷茫地看著眼前新出現的倆人，她的確不記得，但是直覺告訴她眼前的兩個人曾經是她的好朋友，她不需要防備。
尤其是那個白衣素淨的男子，剛才陸寒夜叫他什麼？離之？他竟如同白玉蘭一般高潔翩然。
“你們都認得我？不好意思，我暫時還記不起你們，但是我現在知道了你們都是我的朋友。那麼朋友們，後會有期，下次再一起喝酒。”赫連澈抱一抱拳，騰空而起。
陸寒夜連忙跟上。
鰩汐一見急了，小腳一頓，也朝著兩個人的方向飛去。
離之不放心，也緊追不捨。
赫連澈喝了些酒，頭有些暈暈的，如今她出神入化的輕功倒也能被陸寒夜穩穩地追上。但是後面的鰩汐就追不上了，追了一陣子，鰩汐便落到地上，喘著氣說不行了。
離之擔憂地看著前面兩個人的身影，無奈，卻也只能落地，耐心地等待著鰩汐的喘息。
“這麼說，澈姐姐和思凡哥哥已經相識了？”鰩汐開心地眨巴著大眼睛。
離之心事重重地搖搖頭：“不見得。赫連澈還是往北辰皇宮的方向飛去，樣子還十分急切，可見她依舊是放不下韓冥。”
鰩汐一聽，小臉兒皺了起來，她實在是心疼陸寒夜：“真是折磨思凡哥哥！唉！那麼多姐姐喜歡思凡哥哥，他都是看也不看，唯獨對澈姐姐掛心，而澈姐姐卻始終不在他身邊！”
離之也是一聲長嘆。
鰩汐看向離之，看著看著竟也滋生出一種深沉的憂傷。她看得出來，離之這一次徹底恢復之後，依然是對陸寒夜擔憂之至。鰩汐忽然間覺得自己真是命苦：她的情敵，竟然是思凡哥哥！
她能像別的女子那般，去給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情敵鬥個你輸我贏麼？
一身折騰勁兒沒處使，她想想都頭大！
“離之哥哥，我問你一個問題吧。”鰩汐看了離之許久，忽然低頭輕語。
“嗯。”永遠都是那般地波瀾不驚，他的話語裡，從來沒有過感嘆句。
“如果我這一輩子不想嫁人了，你能不能陪著我一起孤獨終老？”鰩汐問得悽然，氣氛也陡然變得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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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之有些驚訝，脊背有些發直，他艱難地轉身看了一眼鰩汐，她較小的身子沉浸在無邊的夜色裡，真的顯得是那般孤獨。
說不心疼，說一點兒都不心動，那是假的。
然而一直堅守的執念，又豈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雖然，這樣堅持不懈的改變，已經被鰩汐堅持了兩年。
也許需要更久的時間吧！離之心底一聲苦嘆。
鰩汐等了許久，見離之沒有回答，終於變得滿心酸楚。
然而這個時候，離之卻輕輕地笑了，他柔軟乾淨的手指穿入她的發，語音中帶著寵溺：“傻姑娘，你若是和我一起變老，又豈能稱作‘孤獨終老’。”
這樣一句，也就夠了！鰩汐心中一暖，也跟著笑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