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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小村莊的遇見

“我是來借一口水喝的,大嬸。”藍澈淡笑著,儘量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麼突兀。

女人明白了藍澈的意思,很是善良地端出一碗涼開水:“快喝吧,孩子!”

女人的這一聲“孩子”真是喊到了藍澈的心坎兒裡,心底暖暖地一疼,藍澈想到了媽媽,不知道她青燈古佛過得可好?

“孃親,我被村長選了要去參軍打仗。”男孩將上午遇到的事情給女人細細地講述明白。

女人聽了有些沉默,更多的則是無奈。她嘆了一口氣,拿著鞋底朝男孩兒腳板比一比,平靜道:“剛好合適,到時候你帶著上路吧。”

藍澈驚訝:“大嬸,您怎麼也不抗爭一下?”

女人呆呆地仰頭,頓了一下:“抗爭?抗爭什麼?”給藍澈的碗兒裡又添了一些開水,女人的語氣依舊平緩:“早晚的事兒,整個村子的男丁都要被徵走的,早走晚走都得走,到時候就是村長的兒子怕也是留不住的。”

藍澈沒想到她竟然想得這麼開。

“這也怪不得老村長,他家也就只有那麼一根獨苗苗,前陣子才娶了媳婦的。”女人嘆了一口氣,看向她自己的兒子:“孩子,沒有辦法,誰讓你逢上了這個亂世?既然逃避不掉,這一次就成全了村長家的兒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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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的孩子看著他的孃親似懂非懂、似怨非怨,卻也無話可說。

藍澈見他們這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那位母親說的也許是對的,她的兒子又能逃避多少次呢?索性成全別人。

只是這位母親的心,也夠硬的了。

藍澈坐了一會兒,喝了些水,吃了點兒乾糧,總算沒那麼累了。日頭終於沒有那麼毒辣的時候,藍澈正打算辭別走人的時候,文秀的男孩卻心事重重地喊住了她。

“我想修葺一下家裡的屋子,再把儲水的地窖重新砌一下。”男孩子說得很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幫我一把?我走以後,我怕下個雨什麼的我孃親一個人住著不方便。”

藍澈聽了,拒絕不得,也就點頭同意了。

在給屋頂重新固定稻草的時候,男孩子一直沒有說話。藍澈看著他沉默不語的樣子,感覺也怪彆扭的。

“其實你孃親還是一位多麼有擔當的女人,你應該多向她學習的。不過你要是真的不喜歡參軍打仗的話,你也可以跟我走。”不過說完藍澈心裡也怪沒有底的,畢竟她如今已經不是當日的女俠赫連澈,不是那個擁有古月心法強大內力和蝶顫輕功的女子。

她現在還真不能給人家輕易許諾,男孩要是跟了她,也只能顛沛流離,還有被魏參軍抓回去的危險。

男孩怔了怔,卻搖了搖頭:“我不能辜負我孃親的意思,她由著我酷愛史書這麼多年,也該放手培養我的男子漢氣勢了。我懂她。”

藍澈心中對這對母子升起一種敬佩。

“你叫什麼名字?”

“樊籬,我叫樊籬。”男孩看著屋子下面,院子邊的那一處籬笆牆,“就是從籬笆牆裡化出來的名字。”

“我叫藍澈。”藍澈也看向那一處矮矮的籬笆:“聽得出來,你有一顆感恩的心。”

“戰場上是不是要狠下心才行?”樊籬問。

藍澈仰頭想了想,點點頭:“算是吧,你至少要學會自保,如果你的力量夠強大,你還要學會保護周圍的人。”

樊籬點點頭:“我會的。也許我進去能找到我的父親,我們一起上戰場,我保護他。”樊籬的話語很平靜也很溫暖,藍澈聽得有些心酸。

“我教你唱一首歌吧!”藍澈感嘆著招呼樊籬,“雖然聽起來有些哀傷,但是我很喜歡的一支。”

“詞兒很難念麼?我怕到時候很多人互聽不懂。”樊籬知道,很多人都沒有念過書認過字兒的。

“不會,不是你們夫子教的那樣。”藍澈微微笑著,兩個人一起坐在房頂上,看著蒼茫遼遠的天空唱了起來:

寒風飄飄落葉

軍隊是一朵綠花

親愛的戰友你不要想家

不要想媽媽

聲聲我日夜呼喚 多少句心裡話

不要離別時兩眼淚花

軍營是咱溫暖的家

媽媽你不要牽掛

孩兒我已經長大

站崗值勤是保衛國家

風吹雨打都不怕

……

朗朗上口的韻律,拳拳動人的赤子之心,藍澈和樊籬唱得都落了淚。

“聽起來的確有一些傷感,可是很乾淨。”樊籬學得很快:“謝謝你藍澈姐姐,我以後會教給其他的士兵聽。”

藍澈卻低下頭,希望有一天,南辰和北辰的士兵可以面對面地坐在一起,一起唱響這一首《軍中綠花》。也許那一天,雙方的孩子或者成了家的男人都能夠想起心中守候的那一方淨土,想起那些令他們牽掛的人。

其實對於大時代裡一個小小的人物來說,他們最深刻的也最樸實的夢想,不過是讓他們周圍的環境平靜安好,讓他們關心親近的人兒們綻放笑臉。

只是如今這樣的亂世,人們這樣最樸實的願望卻是那麼難以實現。

藍澈希望樊籬能夠儲存心中的那一份美好。

“我要走了。”又下來幫樊籬修好儲水的地窖,藍澈跟他告別。

“這會兒都快要傍晚了,你何不住上一晚?”樊籬看看天色。

藍澈仰頭,的確是快要暗淡下來了。

“反正一別就是永遠了,藍澈姐姐,不如你明早再走;剛好我還有好多關於外面的問題想請教你。”樊籬挽留。

這時候,樊籬的孃親也從田裡摘了菜回來,朝藍澈打招呼:“住一晚再走吧,以後我家再也不會這麼熱鬧了。”

藍澈想了想,魏參軍估計也不會想到自己敢在一個途經的小村莊停留,或者,他根本就不會出來追蹤自己?也很有可能,他和公輸揚現在應該正忙著跟韓冥談判。

於是點點頭,藍澈便留了下來。

晚間,藍澈陪著大嬸坐在籬笆牆旁邊的絲瓜架下乘涼。

“姑娘不是我們北辰人吧?”大嬸忽然問道:“聽口音也不是曾經的東煜人或者西楚人。”

“的確不是,”藍澈如實回答:“我是南辰人。”

只是回答完藍澈驚訝地看著大嬸,她居住在這個平靜得近乎與世隔離的小村子裡,怎麼會聽得出南辰口音,或者西楚和東煜的口音?

樊大嬸顯然是看出了藍澈的疑惑,不等藍澈問便輕輕說道:“北辰國的長風將軍樊長風,想必你是聽過的。我便是他的妻子,樊籬是樊長風的兒子。”語氣淡然,絲毫沒有炫耀或者要挾的意思。

藍澈驚訝地看著樊大嬸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