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九點。
張若蘭正在店裡收拾,準備關門打樣。
她吃力的將門口的花盆一件件搬回店裡,這個工作量對她來說稍微有點大,平日裡隔壁開小賣部的老闆會搭把手,不巧小賣部家中有事,提前關門,她只能自己慢慢搬。
不一會就累的氣喘吁吁,額頭上佈滿細小的汗珠。
她很喜歡現在這個花店,大到花架燈具,小到門口的風鈴,全是她精心挑選出來,為此跑了無數趟二手市場,嬌嫩的小腳都被磨出水泡,她卻樂在其中。
周邊的環境和人也很好,大家夥很熱情,幫了她不少忙,如果沒有前夫的騷擾,她很滿足這樣的生活。
但今天前夫的再次騷擾,讓她很是不安,這家店已經花光她所有的積蓄,沒法再換地方,騷擾之下更是無法正常打工,之前的工作就是被前夫堵門要錢攪黃。
最後一盆花被張若蘭搬回店內,她甩甩有些痠痛的胳膊,走到店內收銀臺,打算看下雜誌,歇息一會就回家。
正當她低頭看雜誌時,隱約嗅到一陣酒味,小巧的鼻翼皺了皺,酒味愈發濃烈,直衝鼻腔,店內花香四溢都無法阻止那股酒味傳來。
張若蘭眉頭微蹙,都這個點,明擺著店內要打洋,怎麼會有客人進來,還喝這麼多酒。
抬頭望去,童孔勐然放大。
只見前夫站在門口,漲紅了臉,眼也通紅,神情有些渙散,見張若蘭抬起頭後直勾勾的盯著她。
張若蘭心中一驚,警惕的摸向桌上的手機,即便前夫多次騷擾她,但她從未感覺到會受到傷害。
今天不同,前夫的狀態和眼神讓她察覺到一絲不對。
“我想...跟你談談。”
聲音沙啞,眉頭跳動像似壓抑著什麼。
見張若蘭的手摸向手機,前夫神經質般笑了笑,將手中的酒精瓶放在地上,轉身將店門關上,再將卷閘門拉下。
隨著卷閘門拉下,店內形成封閉的小空間,前夫的這個動作真真切切讓張若蘭感受到了威脅。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好不好,我今天累了想回家睡覺,你要錢我可以給你。”
張若蘭有些慌張,她只是一個普通女孩,手無縛雞之力,搬幾個花盆都會累的抬不起手,平時碰到不講理的客人少給錢,都不好意思追上去討要,眼下面對狀態明顯不對勁的前夫,她有種見天不應叫地不靈的無力感,只能細聲細語先安撫前夫。
“不行!必須今天!”
聽見張若蘭想回家,前夫情緒瞬間激動,一腳踢翻花盆,碎片跟泥土四散開來。
“你知道我現在一無所有嗎,”前夫說到這裡,竟捂著臉哭起來。
張若蘭光潔的臉頰被一道碎片劃破,細微的傷口鮮血滲出,她不敢拿紙擦拭,更不敢大聲呼救,生怕刺激到前夫,只能故作鎮定,一隻手在桌下偷偷撥打110。
“我變成這樣全你造成!”
沒等撥通電話,前夫上前一腳踹翻收銀臺,奪過手機砸在地上,面容扭曲猙獰。
張若蘭嚇得連連後退,靠在牆上,兩眼微微泛紅,害怕的看著前夫。
“求求你...和我復婚吧。”
張若蘭聽到復婚二字,想起前夫出軌時的場景,看到自己精心佈置的花店,如今一片狼藉,反倒冷靜下來。
她的望著前夫,語氣顫抖卻堅毅,一字一頓:“我-不-願-意。”
她清楚今天可能難逃一劫,對於眼前這個男人厭惡之極,她的一再妥協換來的並非是安寧,反倒是無窮盡的騷擾,此時不願再妥協安撫對方。
性子再柔弱的人,被逼到絕境,也會選擇不再退讓。
張若蘭的拒絕讓前夫接受不了,在酒精的刺激下,他拿起地上的酒精瓶向店內胡亂撒了撒,然後拿起打火機。
再次望向張若蘭。
刺鼻的酒精味混合著花香,充斥著整個房間,令人作嘔。
張若蘭鼓起勇氣,搖搖頭,表達自己的選擇。
在大學遇到前夫前,張若蘭的生活充實簡單,父母極為疼愛這個女兒,可為了前夫和家庭鬧翻,結婚時父母甚至打電話斷絕關系,最後落得如此下場,如今難逃前夫的糾纏,工作被攪黃,精心佈置的花店被砸,她徹底對生活失去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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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張了張嘴,嗓子卻像被堵住,隨即咬牙點燃酒精瓶。
另一邊,李慎一穿好外套火急火燎的往花店趕,蝴蝶效應讓他心中愈發不安。
家中李良元和楊曉萍面面相覷,對兒子這麼晚往外跑有些疑惑,還走的如此匆忙,李良元有些擔心,穿好鞋追出去。
花店就在小區門口,離的很近,李慎一兩分鍾便趕到,看卷閘門拉下,心中松了口氣。
張若蘭應該是打洋回家,蝴蝶效應並沒有加速花店慘劇,前夫哥放火應該不是今晚,是他多慮。
“咦。”
正當李慎一準備回家時,察覺一絲不對。
花店的卷閘門拉到底,卻有露出一絲燈光,這讓李慎一覺得很奇怪,排除忘記關燈,正常情況如果店裡有事會選擇關門,最多卷閘門拉一大半,這樣一會也比較好出來,極少會出現人在店內,卷閘門卻完全拉下的情況。
加上有前世的慘劇發生,李慎一放心不下,決定走過去看看。
走到店門口,就嗅到前夫哥遺留在門口的酒味,李慎一心中暗道不好,連忙拉起卷閘門。
門內,前夫舉著酒精瓶傾倒並點燃,一道炙熱的火線順著瓶口淌下。
...
消防車趕來。
花店附近圍著一圈街坊鄰居,積極幫助滅火。
李慎一護著驚魂未定的張若蘭安撫,一旁前夫哥面如死灰躺在地上,兩眼無神,嘴裡胡亂都噥著。
當時花店易燃品眾多,火勢眨眼便擴大,前夫點燃花店後,那點酒勁被眼前的火光瞬間嚇醒,明白自己幹了什麼,心中驚恐萬分,原本同歸於盡的心思半點也不剩,趕忙轉身逃跑。
衝進來的李慎一和他撞個滿懷,沒空管前夫,任由他逃竄,找到嚇傻的張若蘭衝出花店。
李良元追著李慎一出來,走到小區門口時,只見花店火光四起,前夫倉惶從店內逃出,意圖離開。
他雖不太清楚狀態,但本著控制現場的原則,攔住前夫,遭遇反抗後實施了強制措施,這也是前夫躺在地上的原因。
饒是如此,李慎一等人身上也被煙熏火燎,頭髮眉毛有些焦黃。
萬幸消防車來的及時,沒有人員傷亡,加上眾人幫忙,火勢很快被控制,張若蘭的花店卻被燒成焦炭。
前夫哥疑似縱火罪,被刑事拘留。
張若蘭在李慎一的陪同下,前往警局做了筆錄,有李良元的擔保,加上張若蘭屬實被嚇的不輕,筆錄做完後就放張若蘭離開,李良元留在警局,旁觀對前夫的審訊過程,他對今晚的事情很是好奇。
出了警局張若蘭再也控制不住,撲到李慎一懷裡,“哇”的哭出來。
今晚的一切對她而言是一場昏暗噩夢,卻又在昏暗中看見一絲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