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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踏雪尋嫂

三人一路走來,身上已經落了上了不少雪花。

雪越下越大了,放眼望去,雪花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它像玉一樣晶瑩,像霧一樣輕飄,被風颳得在天空中直打轉,它們無拘無束地飄蕩著。

天空中白茫茫的,地上也積累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薛寶釵穿一件,蓮青鬥紋錦上添花洋線番絲的鶴氅,站在前方的雪中,靜靜的等著三人過來。

看到三人過來,在賈琮和林黛玉身上,來回掃了一眼,又將目光放到了史湘雲身上。

笑吟吟的道:“雲丫頭這身打扮,真是絕了,要是走在外面,會讓無數男兒都為之汗顏。”

史湘雲笑嘻嘻的道:“寶姐姐,琴妹妹呢,我怎麼沒有看到她啊?”

薛寶釵道:“沒在我這裡啊,要是沒在老太太那裡,就在我媽那裡呢,不過看到下雪,估計也會來園子裡玩的,說不定一會就自己來了。”

史湘雲打量了三人一眼,問道:“你們三個這是要去哪?”

賈琮笑道:“去妙玉那裡喝茶去,這樣的天很適合喝茶。”

史湘雲撇了撇嘴道:“切,妙玉那裡多沒意思,我還是找四妹妹玩去了,不跟你們一起了。”

說完,也不等三人反映,掉頭就跑了。

林黛玉道:“這丫頭野慣了,在園子裡沒人管她,越發的沒了約束了。”

薛寶釵道:“她在家裡可無法這麼瘋玩,好不容易自由了,就讓她開開心心的玩玩吧。”

賈琮道:“史家不是好過多了嗎,應該不用再自己做活了吧?”

薛寶釵道:“是好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樣了,不過女孩子要是這麼瘋玩,還是會捱罵的,史家可不像你這麼大度,這麼縱容她們。”

賈琮搖頭輕笑,恰好看到迎春也過來了,便站下等了她一會。

迎春笑道:“你們都挺快的,四妹妹還沒來嗎?”

史湘雲去找惜春了,惜春肯定來不了了,這兩個小家夥關係好的很,估計湊一塊玩了。

賈琮道:“雲丫頭去找四妹妹了,應該不會來了,我們走吧,不等她了。”

迎春點了點頭,四人便一起去了櫳翠庵。

順著山腳剛轉過去,已聞得一股寒香拂鼻,定睛一看,恰是妙玉門前櫳翠庵中,有十數株紅梅,如胭脂一般,映著雪色,分外顯得精神。

正是:白雪淺妝樹,碎玉點紅梅。

迎春道:“那幾株梅花開的真好,紅梅白雪,相得益彰。”

薛寶釵笑道:“這次我們算是來對了,這樣的天氣,正適合品茶賞雪,亦可品茶賞梅,倒是難得的很了。”

林黛玉看著眼前的梅花,笑道:“我們這算不算是,踏雪尋梅呢?”

賈琮笑道:“林妹妹說的是,只是腳下的雪有點薄了,與其說踏雪尋梅,到不如說冒雪尋梅更貼切一些。”

林黛玉咯咯笑道:“琮哥哥,你說的雖然有點道理,但是用踏雪尋梅,會更好一下,冒雪尋梅,明顯不如,踏雪尋梅。”

幾人正說笑間,就見妙玉穿著一件白色披風,迎了出來,遠遠的向幾人招手。

在她後面還跟著一人,卻是自己那位表妹邢岫煙。

妙玉笑道:“算到你們就會過來,早已經煮好了香茶,待君前來,你們因何在那裡止步不前?”

薛寶釵笑道:“你這裡這些紅梅,開得鮮豔,卻是吸引了我們的視線,讓我們忍不住駐足欣賞。”

妙玉道:“進來一邊品茶,一邊賞梅,豈不更妙。”

賈琮哈哈笑道:“此言正是,此情此景正易品茶。”

幾人來到近前,賈琮看了邢岫煙一眼,笑道:“岫煙也在啊?”

邢岫煙連忙行禮:“岫煙見過表哥,見過幾位表姐。”

賈琮道:“岫煙不用多禮,大家又不是外人。”

見邢岫煙仍舊穿著家常舊衣,並無避雪之衣,賈琮才忽然想起來,這丫頭的家境並不好,估計也沒有多少衣服。

倒不是賈琮小氣,只是賈琮也不知道這種情況。

他也不好去一個女孩子房間裡,翻看人家的行李,那也太無理了。

一些布料衣物,對自己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回頭送她一些就是了。

只是迎春對此不聞不問,還是那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這不喜歡管閒事的性子,還是沒變。

隨著妙玉來到裡面,直接將茶几放到了門口,幾人圍坐在一起,一邊品茶、閒聊,一邊賞梅、賞雪,倒也意味十足。

林黛玉見邢岫煙和妙玉很是熟絡,不由好奇的問道:“你二人莫非以前認識不成?”

妙玉微微點頭,笑而不語,算是承認了。

邢岫煙見此,連忙說道:“我們做過十年的鄰居,只一牆之隔。她在蟠香寺修煉,我家原寒素,賃的是她廟裡的房子,住了十年,無事到她廟裡去作伴。

我所認的字都是承她所授,我和她又是貧賤之交,又有半師之宜。如今機緣巧合,在此相遇,卻也是我們緣分匪淺。”

林黛玉笑道:“這還真是巧的緊了,緣之一字當真奇妙。”

薛寶釵道:“我說為什麼岫煙如此出色,原來跟這位亦師亦友,這就難怪了。”

妙玉是一個不懂的什麼是謙虛的女人,聞言面上也是微微一笑,端起眼前的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

這丫頭本事是有的,只是從小養成了一副超然物外的性子,性情高潔,不容易讓人接近。

這邢岫煙能入她的法眼,而且還能夠聊得來,卻也是難能可貴了。

邢岫煙這種不卑不亢,澹然處事的態度,也是學的妙玉,雖然沒有學全,卻比妙玉更受人待見。

不同於妙玉孤身一人生活,邢岫煙生活在世俗之中,為人處世方面,自然要強上許多。

總體來說,此女還是很優秀的,就是家境拖累了她。

想到這裡,賈琮輕輕搖了搖頭,開口道:“岫煙,你穿的有些單薄了,可是來得匆忙,沒有將冬衣帶來?”

邢岫煙聞言,臉上出現一抹尷尬之色,隨即便隱沒了下去。

掃了眼幾人的穿著,心中也不由的微微一聲嘆息。

論品貌自己並不比別人差,可是論家室自己就沒得比了,自己家裡已經沒落了,這次進京,也是投奔姑姑,想著讓姑姑幫忙置辦家業的。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想讓姑姑幫自己找一個好人家,這也是父母帶自己進京的原因。

畢竟這裡是京城,即便不是賈家子弟,隨便找一個不錯的人,也比在鄉下強之百倍。

李家姐妹二人,估計也是奔著賈家子弟來的吧?

眼前這位表哥身份太高,自己卻是攀不上的,況且他也早就定了親事,聽姑姑說他為人還是很好的。

想到這裡,收起思緒,開口道:“讓表哥見笑了,南方的冬天比較暖和,不像北方這麼冷,也很少下雪,加上家裡也不寬裕,衣服夠穿也就夠了,並沒有置辦太多。”

賈琮見她如此鎮定自若的樣子,也不禁點了點頭,心中暗自佩服。

不管她心裡是如何想法,至少表面上的這份澹然,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有的。

換了其他人,在這種情況下,被人一說,早就羞愧難當了。

賈琮道:“這倒是我的不是了,沒有想到這種情況,等會我讓人給你送些布料、衣物過去,衣服的話不一定合身,你先湊合穿著,然後再根據自己的體型尺碼,自己做些合身的就是了。”

邢岫煙忙道:“不用表哥破費了,我的衣服還是夠穿的。”

賈琮輕笑道:“跟我就不用客氣了,些許衣物算不得什麼,既然住在這裡,和一眾姐妹們玩耍,在穿戴上也不能比她們差太多了,不然大家都不得勁,我這個做主人的也沒面子不是。”

見她還要拒絕,薛寶釵笑道:“岫煙妹妹,跟琮兄弟你就不用客氣了,既然是你表哥,給你做些衣物,也是應該的,我們這些人也沒少得他的東西呢。”

迎春也道:“琮弟要給,你收著就是了,不需要跟他客氣。”

邢岫煙猶豫了一下,這才點頭答應。

“那就讓表哥破費了,謝謝表哥。”

賈琮笑道:“不用客氣,這些東西對我來說,算不得什麼,你不嫌棄就好。”

為了避免邢岫煙尷尬,大家便轉移了話題,說起了詩社的事情。

當一壺茶快喝完的時候,外面的地面上,已經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雪。

林黛玉道:“這場雪還真是不小呢,也不知道明天的詩社,是在哪裡舉辦。”

話音剛落,就見大門外見來了一個小丫鬟,看到林黛玉等人,連忙跑了過來。

“見過國公爺,見過幾位姑娘,我們奶奶讓奴婢來請幾位去稻香村,說是下雪了,商議明日結社作詩的事情。”

薛寶釵笑道:“這不,剛說到這個事情,就來人請了,你回去告訴大嫂子,我們稍後就去。”

小丫頭答應一聲,就轉身離開了。

林黛玉道:“我們打擾了妙玉這麼久,也該走了。”

妙玉笑道:“不礙的,我一個人也是枯坐。”

賈琮對妙玉道:“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湊個熱鬧吧,你也算是一位大才女了,有你參加,相信會更精彩的。”

妙玉輕笑著搖了搖頭道:“還是不了,那樣的環境,太鬧騰了,我還是不太習慣,你們自己去吧,岫煙也一起去吧。”

幾人也都知道妙玉的性子,也就不再說什麼了,一起告辭後,離開了櫳翠庵。

踩著地上的積雪,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

林黛玉轉過頭,笑道:“琮哥哥,現在叫踏雪尋梅,應該沒問題了吧。”

賈琮笑道:“我們這哪裡是去尋梅,明明是去尋大嫂子嗎。”

話音一落,幾個人全都“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林黛玉翻了個白眼道:“你這人真是太沒意思了,不跟你說了。”

薛寶釵笑道:“琮兄弟這話也沒錯,我們此行正是踏雪尋嫂。”

幾人一路說笑著,來到了稻香村,除了他們幾個,其他人都到齊了。

除了李紈以外,還有她的兩個堂妹妹,李紋、李綺,再就是探春、惜春、史湘雲、香菱、薛寶琴幾人。

見他們進來,李紈笑道:“你們幾個,可是讓我好找呢,還是聽雲妹妹和四妹妹說,才知道你們去了櫳翠庵。”

賈琮笑道:“趕上這樣的好天氣,正適合品茶賞雪,恰巧櫳翠庵的梅花開了,正是個好去處。你們商議好了結社的事情了?”

湘雲道:“還沒有呢,你們來了正好一起商議作詩,我聽聽是誰的東家?”

李紈道:“這是我的主意,想來昨兒的正日已過了,再等正日又太遠,可巧又了下雪,不如大家明日湊個社,又替她們接風,又可以作詩,你們覺得怎麼樣?”

賈琮道:“這個主意倒是不錯,湊社就不必了,這些費用都有我負責就行,地點就在這稻香村嗎?”

李紈道:“琮兄弟這麼說,那我們就不客氣了,我這裡雖好,又不如蘆雪庵好。我已經打發人籠地炕去了,咱們大家擁爐作詩。老太太想來未必高興,況且咱們小頑意兒,單給鳳丫頭個信兒就是了。”

薛寶釵道:“看這天氣,明天未必會晴了,即便是晴了,這下一夜的雪也夠賞的了。”

賈琮道:“既如此,那就這麼定了吧,我們明天直接去蘆雪庵匯合,這事就有大嫂子操辦了,若是需用什麼,直接讓人去府裡拿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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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又商議了一回,這才各自離開。

回到寧國府,賈琮把平兒和鴛鴦叫到了一起。

“叫你們過來,是想和你們商量點事,大太太的那個侄女邢岫煙,算起來跟我也算是表兄妹了,性子為人都不錯,今日見到她,卻穿了一身舊衣。

應該是家境不好,並沒有多少衣服,估計也都是陳年舊衣,獨她這樣顯得不好,我們也不缺那點布料衣物,一會你們找幾匹顏色合適的布料,再取一件貂皮大氅,一併給她送去吧。”

平兒道:“爺送些東西給邢姑娘,倒也沒什麼,只是四位姑娘都住在賈家,單給邢姑娘一人,有點不大好吧?”

鴛鴦道:“平兒說的有道理,爺這麼做別人會有說辭的,既然要送那就一起送吧,我們也不差那點東西,邢姑娘家境不好,多送她兩匹布,讓她多做幾身衣服就是了。”

賈琮點點頭道:“就按你說的辦吧,平兒現在懷孕了,一些事情不方便出面了,鴛鴦,這事就交給你辦吧。”

鴛鴦笑道:“爺放心吧,一定會幫你辦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