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排，放。”
又是一陣“噼裡啪啦”的火槍聲響起，前面的叛軍又倒下了一批。
靠近前面的叛軍頓時停了下來，有些不敢往上衝了。
牛興經歷了恐慌過後，逐漸回過神來。
火槍這東西他也知道，威力雖然可以，但是裝填火藥太費勁了，根本不可能連續射擊，一旦被人衝到跟前，就沒什麼用了，只能當作燒火棍來用。
只要速度夠快，快速地衝上去，那些火槍兵就是自己的刀下亡魂。
想到這裡，牛興放心了下來，衝著上面大喊道：“兄弟們，不用害怕，火槍的間隔太長了，給我快速衝上去，殺了他們，誰敢止步不前，老子認得他，但是老子的刀卻不認得他。給老子衝。”
“殺呀。”
人群稍微一停滯後，隨即又快速往山坡上衝去。
“第三排，放。”
又是一排槍聲，從上方傳來。
由於衝鋒的叛軍非常密集，幾乎是槍槍命中目標，只是好多人都打中了一個目標，有些人身上竟然接連中了七八槍。
三輪排槍下來，居然有兩三千的叛軍倒了下去，這個命中率真是太高了。
就連親自指揮的李承祖，都不禁吃驚的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都知道火槍雞肋，沒人願意用火槍，李承祖本身也是知道的，隆慶帝建立神機營，也不過就是一個擺設，放在那裡好看罷了，從來就沒有派上過用場。
這第一次出場，其威力居然把他自己都震驚了一下。
其實，李承祖不知道的是，造成這個結果的原因，並不是他們有多厲害，而是叛軍衝鋒的陣型太密集了，閉著眼往下打，都能打中。
一旦叛軍陣型分散開了，估計會有一多半人打不中目標，這三排下來能幹掉幾百人就不錯了。
牛興也看到了前方的傷亡，但是他並沒有在意，更沒有讓人停下來，反而更加的催促起來。想讓這些手下，儘快地衝上去，奪下那些大炮。
因為上面的炮火就沒有停息過，再這樣下去，不加以制止的話，軍心真的就散了，不用打也就敗了。所以就算拼光了所有人，也必須拿下那些大炮，拿不下來也的毀掉。
牛興知道自己沒有第二條路可走，這次要是再失敗了，大哥暴怒之下，估計真會砍了自己。
可是讓他無奈的是，又是三輪排槍下來，一萬人馬竟然損耗了一半，只剩下五千來人了。
這讓他有些納悶不已，什麼時候火槍這麼厲害了？
不過此時，自己的手下，已經快衝到火槍手的近前了。
牛興再次大喊道：“兄弟們，加把勁，勝利就在眼前了，衝到跟前他們就沒招了。”
眼看著叛軍已經快衝到近前了，第一排的火槍手，再次放了一槍後，立刻順著通道，進入了第三條戰壕，然後開始填裝火藥。
又是三輪排槍過後，牛興的叛軍僅剩下不到四千人了。
這時候，他們也衝到了第一條戰壕前，看到眼前的戰壕，他們直接傻眼了。
只見眼前的壕溝，有兩米寬，前方接近一人深，但是後方卻超過了兩米以上，想要從低處往高處越過去，這明顯有些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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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眾人愣怔間，又是三輪排槍激射而來。
這一下又損失了將近一千人，只剩下兩千多不到三千人了。
牛興看到眼前的壕溝，臉上露出了無奈之色，抬頭看向上面，貌似還有兩條同樣的壕溝，心中暗罵不止，這群混蛋怎麼那麼難纏，自己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呢。
掃視了一下身邊僅剩的兩千多人，知道自己的目標是完不成了。
就算是越過了第一條壕溝，後面還有兩條呢，就這麼點人手，已經不夠損耗的了，與其全都死在這裡，還是先逃命吧。
想到這裡，衝著周圍的叛匪大喊道：“兄弟們，今天事不可為，大家先撤回去再說。”
話音一落，率先往山下跑去，剩下的叛匪見狀，也跟著一鬨而散。
沒人願意去送死，在事不可為的情況下，逃命才是第一要務。
又一輪排槍過後，剩下的叛匪直接跑得沒影了。
大勝的李承祖，心裡喜滋滋的，這可是妥妥的戰功啊。
來到李彪跟前，哈哈笑道：“李兄弟，這一仗打得真叫一個爽，跟著大帥打仗就是痛快。”
李彪這也是第一次見識到火槍的威力，心中也是有些驚訝，這才明白自己主子辛苦研發火槍的目的，這要是讓他們換上主子的鳥槍，那些叛匪估計一個都跑不了。
李彪笑道：“李大哥指揮有方，這次立下大功，小弟先在這裡恭喜了李大哥了。”
李承祖笑道：“都是大帥運籌帷幄，我們才能立些微功，一切都是託大帥的福。”
這時，一百門大炮已經發射了十輪，整整一千顆炮彈落到了叛軍的陣營之中，造成的死傷，最少也得一兩萬人，整個敵軍陣營都亂了套。
殺傷力還在其次，關鍵是這威懾力太大了。
誰也不知道啥時候，炮彈就會落到自己的腦門上，這種未知的恐懼，簡直讓人發狂。
李彪也讓人停止了炮擊，連續發射十次，已經到了這些大炮的極限，再繼續的話就有可能炸堂了，這裡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還有其他任務呢。
······
看到敵營中的慘狀，賈琮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知道敵軍已經敗了，已經軍心渙散，士氣皆無，再也無力阻擋自己的大軍，自己這一戰必勝無疑，是時候發起總攻了。
賈琮放下手裡的千里鏡，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眾將聽令。”
身邊眾將領，連忙拱手應答：“末將在。”
賈琮大聲道：“敵軍已亂，軍心已失，本帥命令，全軍出擊。”
“謹遵大帥之令。”
眾將士領命以後，各自散去，召集自己的隊伍去了。
與此同時，進攻的號角聲響起。
“嗚、嗚、嗚、嗚、嗚······”
“冬、冬、冬、冬、冬······”
低沉的號角聲，伴隨著戰鼓聲，響徹雲霄，震耳欲聾。
無數的官兵，踏著戰鼓聲，殺向了對面的敵軍。
“殺、殺、殺······”
這些將領都不是傻子，敵軍的情況，他們都已經清楚了，現在正是撈軍功的大好時候，一個個爭先恐後的帶著手下士兵，殺進了敵陣之中。
······
此時的李闖，已經焦頭爛額了。
面對到處亂跑的人群，無論怎麼叫喊，根本就不聽招呼。
面對頭頂上時不時落下的炮彈，整個大營都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看到眼前的一幕，李闖心裡是哇涼哇涼的，知道自己這次輸了，而且輸得徹徹底底。
既然已經這樣了，還不如早些撤退，還能保留一些力量，下次再把場子找回來。
想到這裡，就要召集眾人撤退。
可是就在這時，對面的戰鼓聲驟然響起，官軍已經吹響了衝鋒的號角，密密麻麻的官軍，如潮水般的向自己這邊湧來，聲勢浩大。
李闖臉色大變，大聲吼道：“所有人聽令，撤退，給我撤退。”
奈何整個陣營中亂成一團，根本無法將隊伍集結起來，萬般無奈之下，只能捨棄了那些人，帶著周圍的親信，急速向後方撤去。
還沒有跑幾步，一隊騎兵就潮水般的殺了上來，蹄聲若雷，帶著沖天凌冽的氣勢，殺進了人群之中。
後方的大軍也隨即殺入，展開了激烈的廝殺。
本就亂哄哄，沒有絲毫士氣的叛軍，哪裡還敢抵抗，直接轉身就跑。
一邊跑，還一邊喊大喊：“快跑啊，官軍殺過來了。”
鄭懷成帶著手下的騎兵，橫衝直闖，憑藉著騎兵衝鋒的速度和堅硬的鎧甲，在叛軍一片驚恐尖叫聲中，無數叛軍被戰馬撞飛出去，接著被馬蹄踏過。
叛軍兵卒紛紛被撞飛、碾壓、被戰馬踏成肉泥，一名叛軍被戰馬撞飛，接著又被馬蹄踏在身上，伴隨著骨骼碎裂的聲音，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隨著長刀揮起，人頭飛起，斷肢橫飛，鮮血四濺。
所過之處，只留下一地的殘肢斷臂，地面都被鮮血染紅了，看上去血腥無比。
只殺得叛軍那是哭爹喊娘，鬼哭狼嚎，只恨爹孃少生兩條腿。
面對如此兇殘的騎兵，叛軍士氣崩了，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恐慌，尖叫著往後方跑去。
李闖已經逃出了一段距離，回頭看到這一幕，也不禁睚眥欲裂，怒火中燒，氣炸連肝肺，搓碎口中牙，直氣得哇哇大叫。
“賈琮小兒，欺人太甚，老子必不與你干休。”
這時，牛興不知從哪裡跑了出來，拉著李闖焦急地喊道：“大哥，快跑吧，再不跑就走不了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仇我們以後再報回來就是。”
李闖看到牛興，不由得眼睛一瞪：“不是讓你去毀掉那些大炮嗎？你是幹什麼吃的，為什麼沒有把大炮給毀了？你知道嗎，就是因為你的失敗，我們這次幾乎全完了。”
牛興哭喪著臉道：“大哥，他們早就在那裡設下了埋伏，兄弟剛帶人衝上去，就遭到了他們的伏擊，人員一下子就損失了一半。
本來還想拼一下的，可是還沒有衝到跟前，就剩下兩千人了，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對手，兄弟僥倖逃得一命，一看身邊就剩下幾十人了。
大哥這次我們算是栽了，還是趕緊走吧，這些人太陰險了，還不知道有什麼後手呢，若是再遲疑，可真就走不了了。”
李闖不甘的看了後方的戰場一眼，勐然回過頭來，怒吼道：“我們走。”
帶著逐漸會聚而來的一萬多人，往後方急速逃去。
這一跑就是十幾裡地，方才擺脫了後方的追兵。
李闖長籲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後方，隱隱還能聽到後方陣陣的喊殺聲，看到身後這一萬來人，自己的十萬大軍就剩下這麼點人了，不由心疼的滴血。
身旁的牛興也是心有餘季，識趣的沒有再開口。
李闖長嘆一聲，轉過身來，繼續往前走去，看到前方穿過峽谷的大路，不由勒住了戰馬。
仔細觀察了一番，不由得仰頭哈哈大笑。
突兀的大笑聲，讓手下眾將莫名其妙，齊齊看向了李闖。
心裡暗道：“都敗得一塌湖塗了，還能笑得出來，莫非是被氣瘋了不成？”
牛興結結巴巴的道：“大，大哥，你，你怎麼了，你，你不會腦，腦子壞了吧。”
李闖冷哼了一聲道：“你腦子才壞了呢，老子好的很，老子是笑那賈琮小兒，不過如此，若是在前方埋伏一支人馬，我們此時幾乎插翅難逃。”
牛興連忙道：“大哥說的是，那賈琮小兒，這次也就僥倖贏了我們，等我們重整旗鼓，定要將那賈琮小兒活捉了，跪在大哥面前賠罪。”
話音未落，就見谷口處衝出一支人馬，擋住了眾人的去路。
“哈、哈、哈、哈、哈，一群敗軍之將，還敢在這裡口放狂言，侮辱我們大帥，當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既然到了這裡，那就納命來吧。”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揚威營統帥郭大志，和其麾下的一萬名士卒。
奉了賈琮之命，在此設伏的。
本來還不太樂意，沒想到居然逮了條大魚。
郭大志大喊道：“兄弟們，給我殺，把那個領頭的抓住，本統領要將他獻給大帥，讓他跪在大帥面前好好的賠罪，還有剛才說話的那個。”
看到突然出現，衝殺而來的官兵，李闖倒吸了一口涼氣，剛才的興奮早已消失無蹤，心中只剩下震驚和恐懼，這還真是一點活路都不給啊。
想自己堂堂的義軍首領，征戰無數，何時曾落到過這種地步。
為今之計，只能捨命殺出一條血路，逃回榆林，才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想到這裡，李闖大聲喝道：“兄弟們，現在我們前有敵軍，後有追兵，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殺出一條血路。否則，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條，不想死的，隨老子一起殺出去。”
“殺、殺、殺······”
這些跟隨李闖突圍的叛軍，幾乎都是他手下的親信和精銳，聞聽此言，自然毫不含湖，迎著前方的揚威營，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