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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第一百章 備戰荊襄(上)

我看玉娘的表情, 竟不知她是遺憾於未能親手報仇,還是越凌王的死去。淡淡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玉娘低嘆道:“大概半年前罷。聽說他娶了公主以後, 被皇帝和太子排擠,在府中鬱鬱寡歡, 很快就病死了。”

我有些迷惘,究竟趙謄是怎樣打算的?他當著軍隊之面宣佈將我羞辱後逐出南越,難道對民間竟是另一種說辭?眾口紛紜之下,怕是會讓人越來越不明真相了。我看玉娘神情落寞,心裡輕嘆,關切道:“那……李央大哥呢?他沒有跟你一起回蜀中?”

玉娘搖頭,笑道:“隨緣罷。他若捨得放下權力富貴, 自然會來找我。”

我詫異:“我記得他說, 一旦報了仇,就跟你離開……”

玉娘抬起眼眸,好像覺得我十分天真可笑:“信口的話,怎麼做得準?如今恐怕也只有小兄弟你, 能見證我們之間曾有過山盟海誓了。”我微微怔愣, 一時無話可說。玉娘從荷包拿出一些五彩絲線,靈巧地纏繞在手上,邊打著結邊娓娓地道:“你相信麼?聽到越凌王已死的訊息,我心中竟茫然了許久,不知道那滋味是喜是憂。五六年中,一心以報仇為念,突然得知仇人已不在, 就好像一下丟失了方向,心灰意冷起來。”

我看著她問:“因為沒有親自報仇麼?”

玉娘又笑著搖頭,語氣竟有些惋惜:“說來也怪,聽到訊息後,我空坐了一夜沒有閤眼,竟想起許多關於越凌王的傳聞來。又想他攻滅蜀川時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罷了,臨死也才二十幾歲,能知道什麼呢?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結果變成眾矢之的不說,到頭來還遭父兄迫害,可見為人並不陰險。年紀輕輕這樣死於非命,實在也可憐。”

我心頭一顫,喃喃重複:“可憐?”

玉娘拉住我的手,一笑:“小兄弟,也許你也想不到罷?雖說流砂會也得到不少人響應,其實蜀地並沒有多少百姓真正在意。我來到蜀川之後,才知道關於越凌王的傳聞並不是捏造出來的虛言。單是江州附近,就有多少百姓對他念念不忘?祖父也常對我說,過去樊氏支援劉氏,是因為要結束蜀中各地權貴混戰的局面,其實到後來,劉氏軟弱,無力節制紛爭,早讓百姓苦不堪言。後來越凌王接管蜀川,才又讓百姓過上安居樂業的日子,只可惜自他離開,朝廷便開始狂徵暴斂,蜀川百姓又遭殃了。”

我臉上微微一熱,不自在地慢慢把手抽回,雖然她並不知是我,這樣當面誇讚,還是令人十分尷尬。急忙岔開話道:“你一直住在這裡麼?樊不離前輩是你祖父?”

玉娘笑笑:“後來我遇到樊氏的族人,便起了回蜀的念頭。樊氏族長樊不離論輩分在我父親之上,他念我無依無靠,將我留在身邊,我便喊他祖父,平日為他做些針線,讀抄幾頁文字,暫且就這樣過了。”她低頭繼續挽著結釦,“小兄弟是來做生意的?這樣最好,以後賺錢成家,別再做傻事了。”

我沉默片刻:“玉娘,我不能瞞你。其實我已經為魏國效力,這次借販馬來到江州,之所以先來拜訪樊老前輩,其實是希望得到他的支援,說動樊氏脫離南越投向魏國。魏國君主開明,寬厚仁愛,將來統並天下,一定能給蜀川百姓長久安定。”

玉娘手中動作停頓,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看我:“那位姓燕的先生,名字聽上去十分耳熟,莫非就是當日肯接納你上船的船主?”

“正是。”

玉娘嘆道:“原來他是魏國密使,小兄弟想必就是在那時與他結識,繼而效力北魏的罷。”

我也低嘆:“算是如此罷。”

玉娘又問:“他看上去器宇不凡,不知真實身份是何人?”

“他是魏國太子。”

玉娘手指顫抖:“原來如此。”接著迅速把剩下的絲線挽好,便做成了一個五彩如意結,她對我道,“祖父對魏國評價向來不錯,也對南越局勢表示過擔憂,此事未必沒有希望。”說著站起來。

“玉娘,”我也隨之起身,懇切道,“既然你也親眼看到南越如今亂象橫生,何不在樊老前輩面前進言幾句。我能保證,北魏日後若掌管蜀川,蜀川百姓一定會比越凌王掌管時期更好。”

“你?”玉娘輕輕地笑,“你是誰?能做這樣的保證?”

“我……”

“走吧,祖父說過要留你們住宿,現在大概已經與那位燕先生談完了。”玉娘拉著我走出亭子。

後院的客廳裡,江原正面色嚴肅地與樊不離對坐。我在玉娘引領下向樊不離見禮,樊不離看我一眼:“你不認識老夫,但老夫卻認識你。”

我鎮定道:“老前輩見多識廣,晚輩遠遠不及。”

樊不離笑了一下,對江原道:“燕先生若身體不適,便請到客房稍作休息,我們明日再談。”

江原拜道:“前輩,晚輩方才的話,還請慎重考慮。”

樊不離撫須道:“燕先生臨事不亂,老夫還是有一點讚賞的,你的話我也許會略微考量。”

江原站起身,又微微躬身行禮,這才步出客廳。

玉娘將我引到客舍。江原一進門便飛快閂了房門,然後對準痰盂使勁摳喉嚨,直把喝進去的茶水都吐出來,他癱軟到床上罵道:“老匹夫!居然給我下毒!”

我一驚,急忙走過去把他的脈:“下了什麼毒?”

江原憤然道:“大概是散內力用的,老匹夫說要留我們住十天,怕留不住才出此下策!”

我吃驚:“那你就乖乖喝下去了?”

“不然怎麼辦?我還要裝作誠意十足,非常淡定地喝下去跟他繼續聊天。”江原坐起來握拳,試驗自己的內力還剩多少,“老匹夫敢不給我解藥,我先帶兵踏平他的宅子!”

我摸摸他的手掌,發覺內力是減弱了不少,笑道:“虧你還若無其事地跟他交談,沒有當場發作。據我所知,樊不離對魏國的看法還不錯,或許他只是在藉機試探你。看你以後會不會因私怨記仇。”

江原氣哼哼地道:“我知道,但是老匹夫也太卑鄙了些!看樣子他已經對莘闡那邊的訊息有所耳聞,再過十天,那麼只怕不但相、鄭兩家,南越官府也要得到訊息了!”

我笑著按住他,示意他小聲些:“現在冬至,南越官府應該不會有那麼多管事人注意。這裡景色優美,多住幾日,讓樊不離對我們的信任更加一層,豈不更好?”

江原想起什麼,抬腿壓住我:“你跟那女人一直在一起?都說什麼了?”

我輕鬆把他推離,神秘地笑道:“你記得當初我第一次上你的船麼?那個時侯我受了傷,又被通緝,就是她救了我,替我找了你的船。否則,我可能早被趙謄的人半路殺了。”

江原恍然:“原來是她!真是機緣巧合,可她不是姓樊?”

我苦笑:“對,她一直要殺我復仇,是我隱瞞身份,才被她救的。”

江原撲倒我:“好啊,你那時不但騙我,行騙都騙到仇人頭上去了。”

我躲開他,冷哼:“我不說謊的話,也早被你殺了,哪還有今天!”

江原仰躺著想了一陣,忽道:“如果她知道你的身份,再找你報仇怎麼辦?”

“她以為越凌王死了。”

“真的?”江原半信半疑。

我打開門,回頭道:“這次你親來蜀川,不要浪費了大好機會,還是少想這些瑣事,多樹立你寬厚仁德年輕有為的光芒形象罷。”

“那我的代價也太大了!”江原起身端坐在床上,憤恨地運轉體內氣血。

樊不離果然留了我們整十天。十天之中,他倒是日日與江原在廳中暢談,涉及實事極少,更像考究學識。古往今來、天文地理以至兵法玄學幾乎無所不包,我有時陪坐旁聽,也幾乎要為江原捏一把汗。

江原還算比較聰明,不懂的乾脆直言告之,然後虛心請教,讓樊不離老臉增光,竟然與他相談甚歡。只是在最後一日,樊不離似是無意間語重心長道:“老夫時常觀察北趙局勢,魏國若能比得過當年越凌王治理之效,則叫人放心許多啊!”

江原立刻躬身,正色道:“前輩放心,我魏國一則心誠,二則財力、人智雄厚,定能將蜀川治理得極為出色。”

樊不離視線向我這邊微掃:“這次太子殿下立威求盟之舉,當有賴高人佐助。老夫還盼將來魏國免於兔死狗烹之難,不再使百姓陷於動盪之苦。”

江原肅然道:“前輩,江原曾與莘氏歃血為盟,在此也願立下血書為證。”

樊不離笑著給他倒了一杯茶:“有心守約,又何需紙筆?再毒的盟誓,哪裡抵得過貪慾驅動。太子殿下喝完這杯茶,便下山去罷,只將二百匹戰馬送到江州郡守處即可。”

江原大喜:“謝過前輩!”

臨走的時候,玉娘在竹林邊單獨對我招手:“小兄弟,我有東西送給你。”

我走到她面前,玉娘端詳著我,忽然目中溼潤:“你要走了?”

我點點頭:“多承你照顧,也許我們還有見面之期。”

玉娘含淚笑道:“當初第一次見到你,我只想世間哪有這樣俊美的人物,後來見你單純有趣,不知不覺便將你當弟弟看待了……”她飛快低頭,從袖裡拿出一柄短刀,那日她編制的如意結已經掛在刀柄上,五彩精緻。她用力拔出刀鞘,刀刃上寒光可鑑,照出我的影子。

玉娘將短刀捧在手上,緩緩遞向我,續道:“其實關於越凌王的下落還有一個傳聞,便是他被逐出南越,投靠了北魏。只是我已不想報仇了,這防身短刀便留著無用,不如送給你做個紀念,也是我們萍水相逢一場。”

我心中不禁愧疚,低聲問:“你……不恨他了?”

玉娘輕輕擦去眼角淚水,又將短刀向前遞了幾分,微笑道:“脛悖浞鮃材選v皇撬鑾勺雋酥魎Вち宋乙患也易窗鍘!

我心裡長嘆一聲,伸手接過短刀。玉娘的手忽然一抖,短刀便持拿不穩,鋒刃反轉,直直擦過我的手掌,落到地上。我低頭看向手掌,只見鮮紅的血很快順著刀口滲出來,流了一手。

“啊!”玉娘輕叫一聲,立刻拿出一條絲帕幫我按住,“你的手破了。”

我輕笑道:“沒關係。”彎腰將短刀拾起來,又拿過玉娘手中的刀鞘,“多謝你的禮物,我會珍藏一輩子的。”

玉娘眼淚再次湧出:“小兄弟……”

我把絲帕放還到她手裡,柔聲道:“玉娘,我真心希望你以後過得幸福。我用我的性命保證,蜀川歸魏之後,百姓也能夠安居樂業。”

我被玉娘的情緒所染,出了山莊,惆悵還沒有消散。懶懶地回應著江原的嚴厲問話,手掌被他包得像個粽子。下到山腳,燕九飛快迎來,向江原遞上一封密信:“殿下,洛陽密信!”

江原立刻除掉火漆,展開裡面的白絹,看完後面無喜色,神情複雜。我問:“出什麼事了?”

江原沉默好一會才道:“父皇叫我立刻回洛陽,準備攻越事宜。”他轉身看著我,“趙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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