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漆快掉光的破木桌上，擱著兩條交疊起來的長腿，套在皮鞋裡的腳丫子無聊地晃來晃去，令木桌吱吱嘎嘎響個不停。
腿腳的主人，何辰，懶懶地坐在椅子上，眼睛呆望著天花板，彷彿靈魂被抽空了一般……
旁邊一地的菸屁股，證明他在這個“籠子”裡，已經煎熬了很久。
忽然，房門吱呀一聲開啟。
門口，一個四十來歲的婦女，穿著保潔的制服，望見他在並不驚訝，顯然是已經得到了知會。
“小夥子，你好。”
婦人緩緩走進來，臉上帶著友善的笑容。
何辰也衝對方禮貌地笑了笑，空洞的眼神回覆了少許靈氣。
“快下班了，要打掃樓層，我來拿清潔工具。”婦人道。
“好啊，要我幫忙嗎？”
何辰說著把腿放下來，無聊了這麼久，迫切地需要找點事做。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啦。”
婦人邊說邊走到牆角，提起一隻拖把還有水桶，往外走。
到門口，忽然又停住，扭頭問了句：“小夥子，你是幹啥的呀？”
“噢，我是總裁助理，主要負責保護總裁的人身安全。”何辰道。
“是嗎？還以為你是看廁所的呢……”
婦人訝然地嘀咕一句，見何辰變了臉色，忙又補充道：“噢，我可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在這地方辦公太奇怪了。”
婦人說完帶上門。
留下何辰一個人在屋裡，臉上黑線密佈肌肉直抽抽。
不能再這麼忍受下去了。
他得做點什麼。
一個穿深色OL制服的女子，踩著高跟鞋從走廊一側走來，腳步飛快神色匆忙。
不一會，拐進廁所，走去離門口最近的隔間，迫不及待地把裙襪扯下，將雪白的屁屁落在馬桶上。
強勁的流水聲哩哩啦啦地響起，女子緊繃著的臉色也愜意地舒展開來，但緊跟著，忽然一個男人的喊聲在耳邊響起：“美女，我看見你啦！”
“……？”
女子頓時瞪大美眸，眼神滿是驚疑不定，正在工作的下面，也條件反射似的關閉了作業。
過一會，沒有任何異常動靜。她緊張的神經又鬆弛下來，並撇起小嘴抱怨道：“也不知道是誰在亂喊，嚇死我了……”
幾乎同時，下面自動開啟閘門，令剩餘的水流迸發而出，激盪出惹人遐想的妙音。
但只是一眨眼，這妙音便戛然而止。
因為，女人耳邊又響起那句：“美女，我看見你啦！”
這次，她聽出聲音就在隔壁，而且這節奏，分明是說給她聽的！而且，又是那個二貨？！
變態偷窺狂？還是故意整我？……
心裡閃過各種念頭，尿意全無的女人，提起裙子就往外走，一臉怒意來到隔壁，伸出拳頭在門上狠敲一通。
門開啟，何辰出現在門口，掃一眼女人，彬彬有禮地笑道：“怎麼了張部長？你這敲門跟打鼓似的，是找我有什麼急事嗎？”
就這麼巧，此女正是上午向夏凌雪告狀的少婦，公關部部長張嫣。
年紀在三十歲左右，制服下的女體前凸後翹曲線分明，並散發一股婚後女人獨特的韻味。
略施脂粉的臉上，秀眉如弦月倒掛，眸子明亮而清澈，嬌嫩的紅唇微微有些上翹，彷彿成熟待嘗的美味櫻桃。
總的來說，85分吧，以何辰的標準。
“你一直在屋裡鬼喊什麼？！”
張嫣橫眉瞪眼，慍色地向何辰道。
他不大好意思地，衝女人露齒笑道：“嚇到你了？”
“廢話，不然我找你幹嘛？！”
“可是，我隔壁只有廁所，怎麼會嚇到你呢，難道你剛才在廁所裡？”
“才不是！”
張嫣羞窘不已，下意識便去否認，跟著，想到一個恰當的說法：“我路過。”
“路過？去哪？再往前走，可就到頭了……”
何辰迷惑地唸叨一句，然後，非常具有誠意地：“算了，不管怎樣吧，我都要跟你說聲對不起。另外我有個建議，你下次再路過這裡，最好提前通知我一下，我保證不發出任何聲音。”
“我路過這裡，還得提前通知你？”張嫣愕然。
“當然了，不然你再路過，我又嚇到你怎麼辦。”何辰一臉認真地道。
“你……算了，先不說這個，我問你，你剛才喊誰美女呢？”
張嫣邊說邊拿眼看向何辰身後，促狹的屋子半眼就能看到底，空蕩蕩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喊她們。”
何辰把右手抬起，握著的手機螢幕上，顯示著一欄網頁，赫然全是西洋女人的圖片，不穿衣服姿勢撩人的那種，部分還攜帶有特別工具。
“呃……”
張嫣恍然大悟，並趕緊把視線挪開，臉頰微微有些發燙，然後，一副被狗血潑到的表情：“你看就看吧，幹嘛要瞎喊什麼我看見你啦？”
“畫餅充飢的玩意，我可不就是看見了嘛，又摸不著。”何辰放下手機，煞有介事地解釋。
什麼亂七八糟的，張嫣瞪大眼睛望著何辰，加上今天上午，第二次感覺他簡直不可理喻。
“看見就看見了，有必要喊出來嗎？還喊那麼大聲？！算了，跟你說這些做什麼，無聊死了。總之一句話，你以後不許再亂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
說到這裡，她突兀地停了下來。
何辰摸摸鼻尖，納悶地看著她，“怎麼不說了，還以為什麼？”
事實上，張嫣想說的是，以為他是個偷窺女人如廁，還大聲喊出來的變態。可她是“路過”的，自然不能說這個。
女人眼角抽了抽，板著面孔訓斥道：“沒什麼……總之別再鬼叫了，這裡是公司是工作場合，要莊重嚴肅，亂喊亂叫成什麼體統。”
“行，我聽張部長的，以後堅決只看不叫，或者只是小聲的叫，總之不能嚇到別人，尤其是路過的，可是，我有時候亢奮起來，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這可怎麼辦？張部長你有什麼好辦法嗎？咦，張部長，你幹嘛走啊？我話還沒說完呢。”
不等何辰嘮叨完，張嫣便不堪忍受地逃之夭夭，這哪是二貨呀，壓根就是神經病！！
何辰歪起嘴角，壞壞地笑了笑，伸手把房門關上，等待下一個。
彷彿感應到他的念頭，張嫣沒走出多遠，小腹裡忽又傳來強烈的內急感，不暇多想，趕緊一路小跑的返回廁所。
都怪這個死變態，害得我跑兩趟……
女人一邊嘀咕一邊衝進隔斷，扯下裙襪坐上馬桶，底下閘門被激流衝開，就在這時，那見鬼的喊聲又一次不期而至。
“shit！！！”
女人一方面怒不可遏，同時又感覺惡寒不已，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過，她還是做完了正在做的，因為這回是實在憋不住了。
完事後，她用紙巾擦拭乾淨下面，然後穿好走出廁所，也不找何辰興師問罪，徑自去了總裁辦公室。
敲敲門，走進去，劈頭便向總裁大人哭訴：“夏總，您這找的什麼人呀？”
夏凌雪擱下手裡的檔案，抬眼看向欲哭無淚的下屬，立刻就想到了什麼。
“又是何辰？”
“除了這二貨，不，神經病，還能有誰？”
氣惱無比地說一句，證實了夏凌雪的猜想，張嫣走過辦公桌前坐下，將方才的虐心遭遇訴說一番。
等她講完，夏凌雪跟上午一樣，還是面色不波，乾脆簡短地說了句：“行啦，我知道了，出去吧。”
這次，張嫣不肯這麼輕易走了，又憤憤不平地說了句：“夏總，這人腦子有病，不管您當初招他進來，是看上了他哪點好，現在都應該立即開除掉，繼續留在公司裡，指不定還要幹出什麼蠢事來。”
“張部長，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用不著你來教我。”
夏凌雪面無表情地道了句，等同是下了逐客令。
儘管不情願，也充滿了質疑，張嫣不敢再違逆總裁的心意，頗為委屈地站起來走出辦公室。
“還是不消停啊。”
夏凌雪蹙了蹙眉，抬手看下手錶，見馬上就到下班時間，將桌上的檔案整理好放進公文包，然後拎著包走出辦公室。
正好，Amy也從隔壁秘書部出來。
“夏總，剛才我從窗戶裡看見，張部長從你那出來後，臉色很是難看，該不會又是何辰怎麼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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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只見走廊盡頭的廁所裡，快步奔出兩個小秘書，臉上帶著白日見鬼的神色，昭示著又有同類事件發生。
夏凌雪冷哼一聲，咬了咬嘴唇：“打電話叫這個無恥的傢伙馬上出來。”
心知她指的就是何辰，Amy拿出手機，將她的意思傳達到位。
掛掉電話，恰好兩個女秘書來到跟前。她好奇地向二人問道：“小李，小汪，你倆怎麼了？”
“Amy姐，夏總……我們剛才。”
“不用說了。”夏凌雪不耐地打斷了二人，“情況我已經知道啦，走吧。”
她有一個習慣，不管下屬說的好不好，對不對，基本都會耐心地聽完。
理由很簡單，她認為這樣的尊重，可以換來員工的歸屬感，存在感，進而又會轉化為公司的利潤。
這一次，她卻是罕見的破了例，Amy預感何辰要在劫難逃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