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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征西討 第五十六章對策與血腥的前進

東征西討 第五十六章對策與血腥的前進

一些著名的清真寺吸引著信徒們:大禮拜寺建於公元111年。星期五清真寺當時也已有約一百年的歷史。還有一個敘利亞人清真寺。外城周圍也有城牆,十一個城門。市內主要的街道都是石板鋪路,這在伊斯蘭教土地上是一個很特殊的情況。

內城和外城渠道四通八達,渠水引自澤拉夫香河。乾渠名日輸金河,這個渠名在這個乾旱的地區是意味深長的。不花刺城擁有的這個水渠網,佈局十分巧妙,有水閘,也有蓄水池,足以保證全市用水的分配和供應。郊區有灌溉網,灌溉著無數的公園。公園裡亭臺樓閣,處處可見,充分顯示出這個綠洲的富庶和繁榮的景象。這種富庶和繁榮,在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繁榮的工業,特別是應當歸功於著名的不花剌地毯業。在城堡和內城之間星期五清真寺附近,有一個巨大的紡織,其產品遠銷敘利亞、埃及和小亞細亞。不花刺的商店集市上,銅製品遐爾聞名,特別是美觀精緻的燈具更是蜚聲世界。

當成吉思汗的大軍還在紅砂區時,前線接二連三傳來的兇報以及玉龍傑赤方面的冷漠,終於令摩訶末算端的精神線完全崩環,陷入一種全面崩潰狀態。他失去了與成吉思汗正面對決的勇氣,採納了阿默德臨行前的建議,棄城向西逃入撒麻兒罕。留下了以大總管怯失力汗(8)為首,由哈迷的不兒(9)、舍雲治汗(10)、闊克汗(11)等人為副將,統率兩萬突厥士兵鎮守此城。

連日來,年近六旬的怯失力汗每天都要在外城的城壁上觀望許久,他看到象永不枯竭的阿姆河水般源源而至的蒙古軍各隊逐次紮營,有條不紊的將整個城市從三個方向嚴密地包圍起來,擺出長期困城的態勢。對於這支行動如風,軍紀森嚴的部隊,他除了讚佩之外,還有著深深的無力之感。對方這種圍師必缺的戰法故然令人稱道,但比之其戰略,他又不得不承認對方更加高明。不花剌地處舊都玉龍傑赤之南,新都撒麻兒罕之北,一旦被攻佔,那無異於將花剌子模攔腰斬斷。新舊領地轍底分隔,整個國家的崩潰也就指日可待了。

久經沙場的他特別注意蒙古軍的裝備情況。早在蒙古軍展開侵攻之初,他便請前線的城主們仔細收集這方面的情報。不久,他就收到了幾套前線送來的從戰死的蒙古士兵身上剝下的全副裝備。看過實物,他發現這些傳說中的野蠻人與通常武士不同,不喜穿著沉重的鍊甲與鎖甲,而是以經過加固處理的皮甲為主,同時在外面罩上一層生絲織就,質地密實的袍子。如此輕便的裝備自然是為了減輕戰馬的負重,最大限度的提升部隊的機動性。很快,他透過一些試驗,發現這種配置對防禦弓箭最為有效。只要不是一箭斃命,就只會連箭帶絲布一同插入傷口,那麼救治時只需將絲布拉出,箭也就隨之脫出傷口,不會增大創面,造成更多的失血。

至於武器方面,他們則明顯表現出具備高超戰技的職業軍人素養。每一名蒙古軍隨身至少攜帶六種兵器:

鑌鐵點鋼的長槍槍頭形似劍體,中有脊稜,稜上鑄一列倒鉤,脊旁開有血槽,兩側為刃,首部鋒銳;槍桿長約一丈六、七尺,圓形的斷面利於手的持握揮舞。戰鬥中既可直線突刺,又可橫向切割,抽出傷口時,脊稜上的倒鉤撕擄血肉,擴大傷口,難以透過包紮而彌合。

短彎刀是近戰武器,其型式完全借鑑了阿剌伯半月刀的特性,只是在長度與重量方面進行了消減,更便於在馬上近身肉搏時施展靈巧的武藝。呈現出一定弧度的銳得刀鋒切入肉體,就會加深傷口,造成嚴重的出血,且難以縫合。

狼牙棒長約二尺半,以硬木削成錐形,粗大的頭部上覆有一層厚厚的、帶有狼牙倒刺的鐵葉;圓型的握柄上有鐵製護手,以為防護之用。這是短兵器中最具威力的一種,揮動起來的巨大貫性足以敲碎任何一顆用金屬頭盔保護的腦袋;而輕於戰斧的份量,又使得它十分便攜。

套索的長度約在五丈右左,為浸過油的牛筋所制,強韌而柔軟,不畏刀劍砍削;在這些慣於套馬的遊牧人手中揮舞丟擲,擒敵易如反掌。

標槍長約三尺,型似短矛;當騎兵衝鋒時,於即將接觸敵人之前一齊投出,可造成有力的殺傷。以上近戰兵器隨身攜帶,或置於馬上。

弓箭是蒙古軍最主要的做戰兵器。漠北不產竹,因此均使用木質弓脊的強弓,其張力可達三石(合七十五公斤),有效射程可及百步之外。箭分兩種,一種較輕,箭簇小而尖利,適於遠射;另一種則較重,箭簇寬大,利於近戰。精於騎射的蒙古軍無論是在前衝還是在後退中,都可進行有效的攻擊來殺傷敵人。

從行商們的口中,怯失力汗早已聽說,蒙古人的一生都是在馬背上渡過,幾歲的頑童就能擁有百步穿楊的騎射絕技。尤其是在成吉思汗的統治下,這些天生的戰士被嚴格的紀律、無比的勇氣和旺盛的戰意所維繫,形成了一支無艱不摧的鋼鐵雄師。一想到將與這樣的敵手作戰,怯失力汗的全身就會不由自主地產生出無力之感。

今天,他又看到許多本國俘虜們在士兵的嚴密保護與監視下,卸下駝馬背上的各種大小不等,金屬或木質的零件。接下來,由工匠們對其進行安裝拼合之後,一具具型式各異,凜凜有威的攻城器具。有一些他識得,有一些他也是只聞其名,今日初次得見。

被漢人稱為回回炮的大型投石機他是識得的。這種穆斯林的發明如今又將被使用在發明者的頭上,除了諷刺的意味之外,怯失力汗還感到全身陣陣發冷。當那些巨大的石頭在機械的發動下,夾著勢不可當的勁風襲來時,這座城壁能抵擋多久呢?他的心中著實無數。

其它如轒轀車、帶有掩護木幔的雲梯、燒燬城門用的火車和猛油火櫃、打擊城壁的衝車與鉤車、發射粗如長矛的巨型弩炮等等來自東方桃花石的犀利武器,每一件都是人類創造出來的用以屠戮同類的絕妙諷刺。有知有識的人卻要被無知無識的工具所凌虐、貫穿、撕裂的鬧劇每天都在上演,這不諦於另類的悲愴辭章。

倏的,怯失力汗瞳孔收縮,全身汗毛豎起。他看到一輛輛黑色的車子被駝馬牽引著,滾滾而來。車上,那些圓形筒子披著死亡的黑衣,將同樣如死亡般深不可測的黑色洞口轉向了城壁的方向。

火炮!

怯失力汗心中最為畏懼的未知魔鬼終於出現了。這種可以發射出霹靂雷火的神奇武器現在已經成為了花剌子模人的夢魘。在石破天驚的巨想中,人的肉體瞬間被分解成橫飛的殘片,繁華的城市被化為齏粉,沒有人能抵擋,只能乞求真主保佑自己免遭擊中。

這是魔鬼的發明,是從安拉手中竊來的聖火或是引自煉獄的魔火!是用以屠殺正教徒的罪惡工具!真主啊,請你發發慈悲吧!難道哈里發的詛咒真的生效了嗎?

所謂哈里發的詛咒,源於數年前摩訶末算端向巴格達的一次炫耀武威。當年,阿拔斯朝第三十四代哈里發為了擺脫塞兒柱克(1)算端的挾制,與正在迅速膨脹的花剌子模聯合行動,瓦解了塞兒柱克在伊朗的勢力。然而,合作的雙方在伊剌克-阿只迷⒁地區的歸屬問題上發生衝突,摩訶末遂以武力一舉奪取該地,召至了哈里發的怨恨,並宣佈花剌子模為真主的敵人,必將受到憤怒之風的懲罰。如今,蒙古人的到來,彷彿在預示著這詛咒即將得到應驗——

懷著憂懼的心情,怯失力汗黯然回到城堡,立刻又陷入了手下幾位副將之間的爭執之中。在名義上,他雖是全軍主帥,但對於這支聯合部隊卻並不能完全控制,在諸將的眼中,他所扮演的僅僅是各派系之間利益調停者的角色。

爭執的核心問題便是圍繞著撤退與堅守,身為客將的闊克汗與哈迷的不兒力主撤退,因此與主張堅守的舍雲治汗從激烈辯論已經上升到撥刀相向的對立程度。

"望恩負義的異教徒,領死吧!"

性如烈火的舍雲治汗拔出腰間的半月刀,戟指二人,破口大罵。

"愚蠢的傢伙!讓我劈開你的腦袋治好你的蠢病吧!"

闊克汗與哈迷的不兒毫不示弱,亦同時亮出佩刀。

"住手!"

怯失力汗斷喝一聲,搶到雙方之間,以身體阻止這場即將發生的鬥毆。

"大敵當前,爾等還要自相殘殺嗎?"

"大總管大人,蒙古軍有十萬之眾,我軍只有兩萬。當此敵眾我寡之不利戰況下,算端大人卻不知下落,更對軍心士氣大有影響。再守下去,只怕我軍會不戰自亂的!"

雖然明知對方無意抗戰,但怯失力汗又不得不承認,闊克汗的言之有理。

"……總要先想個辦法穩定軍心。"怯失力遲疑地說道。

"軍心已喪,無力回天。我等不願坐以待斃,先行告辭了!"

早已不耐煩的哈迷的不兒說罷,便自顧自的向門外走去。闊克汗也立刻拔步追上他,二人並肩而去!

"無恥叛賊!休走!"

舍雲治揮刀便要追趕,卻被怯失力抓住肩頭,硬生生地攔了下來。

"大總管,難道就讓這些叛賊帶兵逃走不成?"

"殺掉他們嗎?如果那樣,不必蒙古人攻城,我們自已就先要內鬥了。"

"可是……"舍雲治一時語塞,他知道怯失力的話不是在騙人。

"兵力減少後,外城看來是守不住了。我打算集中兵力守城堡。至於內城,就交給你了。你我互為犄角之勢,應該可以堅持上一陣吧。"

說著,怯失力命人取酒過,滿斟了兩杯。他捧起其中的一杯親手奉與舍雲治,自取一杯在手。淡紅色的葡萄美酒配以碧綠的翡翠杯,三分婉約、三分落寞、三分惆悵以及一分殘殘的豔。

舍雲治不敢再看下去,默默地一飲而盡。味蕾處傳來的感覺,猶存幾絲苦澀,瞬間的錯覺使他感到,自己飲下的是血。他自己的血。

"再飲一杯,祝君健鬥無恙。"

"不必了。"

舍雲治搖了搖頭,轉身便行。步履如風,倏忽不見。

送走舍雲治後,怯失力命人將本城兩位著名的伊瑪目阿里.宰的和魯克那丁.伊瑪目扎答請來。

"為了不使名城塗炭,本官決定放棄外城,退守城堡與內城。你們可以作為市民的和平使者,出城向蒙古人投降。"

"投降?正教徒要向異教的蠻族投降嗎?"

阿里.宰的發出了驚歎。看來,他並不願意照辦。

"這也是兵力不足的遺憾。與其因失守而造成平民的傷亡,使千載名城毀於兵燹,不如以投降換得大家的平安。至於我輩武人,當誓死守衛城堡,表示最後的決死之心。"

怯失力以沉靜的口調作著解釋,但心中的情緒並不能平靜。誠然,在這個告別之夜中,又有哪一個人會能做到心平氣和的等待征服降臨呢?

"不必再做爭辯了,一切就尊照大總管的意思辦吧。真主會公正安排我們的命運,使之各得其所。"

魯克那丁的頭腦相對冷靜些,在權衡得失後,支援怯失力的主張。受到勸告的宰的無言地點了點頭,但是忍不住發出一聲悲涼的嘆息。

"願真主保佑你,仁慈勇敢的老將。"

魯克那丁高舉雙手為怯失力做出祝福後,便拉住還在遲疑著不肯舉步的宰的告辭了。

當所有的人都離去後,怯失力又下達了一條命令:用溼泥覆蓋城堡的表面,尤其是那些易燃的木結構處。在此之後,他便獨自喝著悶酒,傾聽著遠處不斷傳來士兵們往來奔跑,軍靴重踏地面的聲音。無論是根據他的命令向城堡與內城撤退,還是聽從闊裡汗與哈迷的不兒之命準備突圍,所有士兵的腳步中都透出一種慌張與匆忙。這種步調,與花剌子模目前的處境又是何其相似啊。

隨著時間的推移,退守與突圍兩派的部隊已經從混雜轉為分離,從那漸遠的腳步聲判斷,他們已經集合到外城的城門去了。退守的士兵們也已經大部分進入城堡內,開始忙碌著進行守戰準備。如果在平時,怯失力一定會親自走到他們中間做陣頭指揮,嚴格檢查他們的工作情況。可是,現在的他沒有這個心情。葡萄酒被一杯接一杯的灌入,胸腹之間火辣辣的,頭腦之中更一片昏沉沉。視線漸趨模糊,他闔上了眼睛。

唯有聽覺異常靈敏,於是他很快聽到了來自城外的喊殺之聲。突圍部隊與蒙古軍在激戰。在金鐵交擊與人喊馬嘶之間,似乎還夾雜著婦女兒童的呻吟與啼哭。應該是有些市民也隨軍豈圖撤出吧。

"真是愚蠢者的死亡聚會啊。"

被空出來的面向阿姆河的一面,絕不是留給守軍與市民的生路。這些被恐懼感衝昏了頭腦的人卻偏偏要自投羅網。當有倉促的撤退前面的生的召喚與背後死的追逐所夾擊後,也就會變成歇斯底里的潰逃。這樣的潰逃在貫於狩獵蒙古騎兵眼中,無異於一群麋鹿般易於捕捉。

"估計到不了阿姆河邊就會被斬盡殺絕吧。"

他預言著逃跑者的命運,眼前幻化出一幕暗夜死鬥的慘烈畫卷:

自以為得計的逃亡者們悄悄出城,向西面阿姆河的方向疾行。數里之外的一片荒野中倏地亂箭齊發,衝在最前面的騎兵們發出猝不及防的悲鳴,人仰馬翻,化做死神之鐮收割的生命稻穀,成排成片的撲倒下去。後面的人驚覺遇伏,急切間條件反射式的轉身欲奔逃躲避,背後的兩翼立時燈火通明,鐵蹄踏踏,無數的蒙古軍從三個方面一邊放箭,一邊衝殺過來。瞬間的接近處,標槍齊發,將新一波死亡之浪推入驚惶失措的人群中。

蒙古人在作戰,如狩獵般作戰。將無數尖銳的鋒芒射入、刺入、砍入遲鈍的肉體之中;

蒙古人在突擊,化作戰為屠戮。將無數夢魘的猙獰楔入、擠入、壓入脆弱的靈魂之內;

蒙古人在進攻,幻人形為鬼魅。將無數兇險的詭異釘入、敲入、注入無備的意識之間!

花剌子模的逃亡者被這鐵的狂飈、血的暴雨所撲打、凌虐、摧殘、擊破,哀號著、驚呼著、呻吟著、慘叫著逃竄或倒下。逃竄者的前途如夜色般難料;倒下者則陷入黑暗,永不再起!無情鋼鐵的煉獄中,人類沒有躲避的餘地,毀滅的宿命敲響了末世的警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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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以逃亡者們屍體鋪就的路線,戰場從城下向阿姆河邊移動,並在這裡劃上了一個血腥的休止符。濤濤河水發出啜泣的喪音,與淒厲之風合唱著一曲大地的鎮魂歌。百轉千折、迴腸蕩氣,直到天明!水為積屍所阻,風為血氣所滯,歌聲止歇,萬物凝傷,唯餘無數殘破的遊魂或衝騰天界,或沉沒幽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