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火藥包，在狹小的空間內因一點火星而瞬間點燃，在極短的微秒內完成燃燒膨脹爆炸三部曲，恐怖的力量開始四散放射，但因為那堅固的炮體阻礙，只能沿著一個特意留出來的開口方向衝去。
那是炮管，同時也有一個阻礙，實心鑄鐵的炮彈，沉重的需要一個壯碩的男人用兩手才能搬運，但卻被這股力量輕鬆的推動，就如同孩童在投擲泥巴團成的小球。
輕鬆寫意，這是科技的力量！
準確的說，是世界規則的一種體現，由原始的科技進行轉換，出現在了這個世界上，是人類征服世界的更近一步。這種利用世界規則的手段，同時是帶給任何敵人，內心中最深層次的恐懼，是死亡！
一百多枚實心的炮彈在瘋狂的高速中撕裂著空間，與空氣的摩擦中，也帶來了某種如來自深淵惡魔般的尖嘯。
十二艘還在揚起風帆，快速朝著前方衝去的遠洋戰艦上，那一個個揮舞著彎刀的水手們，也下意識的抬起頭看著面前那突如其來的一連串火光，與瀰漫開來的灰色硝煙，竟然帶來了一種觀看煙花的美感。
可是他們來不及驚歎，因為耳中已經傳來了那上百枚實心炮彈撕裂空氣所帶來的尖嘯，而他們那近乎目瞪口呆的臉上，也已經發現了面前出現的黑色虛影。
是的，黑色虛影，他們的眸子能看到面前的空氣中，上百枚實心鐵球所形成的彈幕，就帶著那恐怖的尖嘯越來越近，最終降臨在他們的戰船上空。
然後重重的轟下來！
木製的戰船顯然無法抵禦那實心的鐵球，何況是通體由西班牙帝國軍械局鑄造的實心炮彈，經過了高質量火藥的爆炸和膨脹所賦予的力量之後，幾乎是接觸木製戰船的瞬間，那蘊含的恐怖力量，就輕鬆的擊穿了木製的船身。
無論是特意加厚的船首撞角，還是前段的船首樓，亦或者是整個戰艦上用上等木料鋪設的厚實甲板，都在那沉重而帶有恐怖力量的實心鐵球面前，如朽木般輕鬆擊穿！
碎裂的木板四散飛濺，夾雜著水手鮮血淋漓的殘肢，哪怕是單桅戰船上的9磅炮彈，都輕鬆的擊穿了頂層的甲板，並且朝著船艙內破去，在那力道還未消耗完成之前，摧毀著任何敢於阻擋在它面前的物品。
而那蓋倫帆船的12磅炮彈，更是如巨人揮下的重拳，輕鬆的砸開堅硬的木製船殼，就如同撥開堅果的外殼那樣，將炮彈整個砸到船艙當中，甚至將整個戰船的船艙都摧毀了數層，將裡面破壞的如漿糊一樣，僅剩下一片狼藉！
這是來自地球科技的怒吼！
來自近代火炮的偉大力量，在側舷齊射的經典戰術面前，那中世紀封建時代的戰艦，以及落後的作戰方式，在瞬間遭遇了如地獄般的恐怖遭遇。
灰霧城的海軍戰術，根本就是中世紀海軍戰術的翻版，十二艘戰艦並排，相互間距不足五米，整齊劃一的揚起風帆朝著前方快速航行，用密集的艦船在瞬間撞擊敵人，同時那早已經在甲板上準備完畢的水手們，就會快速的衝上去，跳幫肉搏！
這種戰術在火炮尚未裝備戰艦的時候，堪稱優秀，因為撞擊產生的劇烈晃動和恐怖破壞力，能讓任何被撞的敵艦喪失絕大部分抵抗能力。
這時候水手們快速的衝上去肉搏，幾乎就能將敵人的戰艦整個打包，而一般來說，佔據了首層甲板之後，就已經勝利了接近百分之八十，剩下的敵人哪怕是盤踞在底層船艙下面，除了投降之外，或許就只能經過慘烈的抵抗後，悲憤的自殺。
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沒有火炮的前提，哪怕是歐洲的中世紀海戰也同樣如此。
因此海軍學院畢業的霍爾，對於這種戰術也相當熟悉，可恰恰是因為這種曾經輝煌的戰術，在近代戰列側舷齊射面前，已經隨著時代的發展而被掃入垃圾堆，這已經是落後的戰術，不值得一提的落伍戰術！
並排向前的戰艦固然能對敵方艦隊造成巨大殺傷，可同樣也因為密集的陣型而能遭受到額外的攻擊，這在以前普遍裝備弩炮和弓箭手的時候可以忽視，但現在不行。
一輪側舷齊射的持續時間是十多秒，而就在這十多秒鐘之內，李維的六艘戰艦，一百五十多門火炮所發射的炮彈，輕鬆的傾瀉在他們的身上！
而那選擇前行的船身長度，也給他們帶來了慘痛的教訓，因為當炮火覆蓋到船首的時候，說明後續的炮彈哪怕是飛的更遠，也能命中後面那四五十米的船身甲板，將船中和船尾部位的一切木製結構，都用炮火覆蓋和洗禮一遍！
灰霧城來的水手們在哀嚎，他們的眸子當中已經僅剩下惶恐和不安，就算是出海最久，年紀最大，經驗最豐富的老水手，也從未見過這樣的戰術。
這種戰術，他們從未，從沒有，根本就無從所知！
十二艘戰艦組成的突擊艦隊，最中心的六艘戰艦甚至在瞬間就化為了破破爛爛的一堆爛木頭，來自那一百五十多門火炮傾瀉的火力，最直接的目標也是對準了這最中心的六艘戰艦進行瞄準和射擊。
甚至這六艘戰艦前端的船體已經隨著那木製結構被炮彈摧毀，大量的木板被折斷和脫落，竟然都產生了解體的徵兆，歪歪斜斜的都沒了之前那衝鋒時的狂妄模樣！
而上面那一個個還尚存的灰霧城水手們，也茫然的舉著自己的彎刀，看著剛才還在前面趾高氣昂的同伴，現在已經化為一堆模糊的血肉，或是隨著那破爛崩碎的甲板消失不見，眼中的恐懼也越來越濃郁起來。
最終這種恐懼開始蔓延，尤其是隨著自己腳下這戰艦開始停止向前，操縱風帆的水手們也放棄了纜繩，任憑身下的戰艦開始歪歪扭扭的朝著一邊倒去。
因為他們賴以生存的戰艦，已經開始傾斜，大量的海水正隨著被炮彈摧毀的破口倒灌進船艙當中，戰艦馬上就要沉沒了！
三百米的距離，已經是李維那六艘戰船的火炮極限，但這種極限說的也是同等規模，以同樣戰術所列成的戰列，這才是炮火極限距離，對於這種密集的中世紀艦隊陣型，以及直直撞過來的模樣，完全可以稱得上是有效射程。
哪怕是蓋倫帆船的短管12磅重炮，也同樣能將炮彈發射到那片區域，然後輕鬆的砸到甲板上，將那能抵禦弓箭和石彈的堅硬木製甲板，砸的木屑橫飛！
是的，這支十二艘遠洋戰艦組成的突擊艦隊失敗了。
因為當第一輪炮擊結束後，那最中間的六艘戰艦前段已經變得慘不忍睹，巨大的破口已經有海水瘋狂的倒灌其中，整個船身都已經有了明顯的傾斜，顯然就要沉沒。
大量已經被炮擊震懾的驚恐的水手在快速的向後退去，想要跳到其他船上躲避，可是他們也絕望的發現，那其他外圍還完好的六艘戰船，竟然也發現了他們的慘狀，非但沒有進行救援或繼續突擊，而是朝著兩側開始轉變方向。
那剩餘的六艘戰艦上，心驚膽戰的船長也已經狂吼著，要求舵手改變戰艦前進的方向，用一個劇烈的弧度朝著兩側散去，根本就不敢繼續向前衝擊！
同伴的慘狀還在他們的眼中，無論是舵手還是水手們都選擇聽從船長的安排，他們本就是徵兆來的商船護衛，根本算不上是灰霧城的海軍精銳，為了還未獲得的銀幣而把自己的性命搭上，真的是太過不值。
因此他們可恥的逃了，六艘外側的戰艦拐了一個弧線的圈，直接就朝著外海逃去，在那邊還有另一支負責堵截的友軍艦隊，那是他們的依靠。
可是這群灰霧城的水手們也驚恐的發現，那原本列成一排的六艘戰艦，竟然隨著他們逃跑的方向追了過來，同樣揚起了風帆，甚至無懼遠處那十多艘戰艦，直直的就衝過來，還在用船首處的火炮，朝著他們遠遠地轟擊！
這是痛打落水狗，也是極端的自信，以及對於這些中世紀戰艦的無視。
近代的地中海曾經發生過一場著名的海戰，有歐洲聯軍組成的近代化艦隊，十幾艘戰艦就幹掉了上百艘奧斯曼帝國的戰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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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奧斯曼帝國的戰艦，也同樣是裝備火炮的三角帆戰艦，雖然不是能夠行駛在大海當中的遠洋戰艦，但上百艘戰艦的規模也依舊巨大，甚至屬於是東地中海最強的艦隊。
可是卻沒有什麼用，上百艘戰艦的奧斯曼艦隊被歐洲聯軍的艦隊，用極小的代價輕鬆擊潰並且全殲，自身的損失甚至僅沉沒了一艘戰艦。
因為這就是近代化艦隊，對中世紀封建殘餘艦隊的碾壓！
當歐洲諸國進入近代化國家之後，無論是海軍還是陸軍，都已經對傳統的中世紀封建國家產生了質變性的碾壓，就如同站在了時代的風口，輕鬆的一飛沖天！
就如同現在，李維的近代化艦隊和戰術，在輕鬆的擊潰灰霧城的貴族們，拼湊起來的征討艦隊，而且是正面對正面的，堂堂正正的擊潰！
那群貴族的戰艦們已經無比恐懼，他們想不到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六艘敵人的戰艦竟然這麼輕鬆的將他們擊潰。
他們想不明白，甚至內心中已經出現了恐懼。
這是他們從未想到過的，因為失敗這個詞已經出現在這場戰役當中，尤其是隨著那潰逃的戰艦，以及遠處發現這邊的情況，趕過來支援的灰霧城戰艦，又已經發現，那一字排開的線列，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蓋倫帆船作為中心，五艘單桅戰船圍繞在兩側，這六艘戰艦在旗語的溝通之下，靈活的就如同是手掌上的五個手指頭，隨時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握拳。
然後狠狠的轟擊敵人！
側舷齊射依舊出現，那硬著頭皮繼續組成中世紀傳統陣型的戰艦，又重複的化為了剛才他們同伴所面臨的慘烈狀況，大量的木板開始崩裂，大量的水手化為了血肉模糊的殘肢，依舊有戰艦開始解體進水，沉沒依舊在繼續。
但他們發射的石彈卻可笑無比，床弩發射的長矛也根本造不成什麼威脅，因為不同於自身沉重的實心鑄鐵炮彈，他們的冷兵器時代的打擊，完全能被船體的木頭阻擋！
就算是給李維的艦隊造成了傷亡，也微小的可憐，與他們自己所遭遇的傷亡情況來看，幾乎就是不對稱的差距！
這是一場失敗的戰役，而且是慘敗。
尤其是當兩艘比起蓋倫帆船小不了多少的重型加列戰船，上下翻飛著排槳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那僅存的十幾艘遠洋戰艦，已經選擇了潰逃。
而就算是那即將沉沒的遠洋戰艦上，一個個灰霧城的水手也絕望的跳下大海，避免自己和這艘戰船一同沉沒，因為那六艘輕型加列戰船，也已經划著排槳過來，用那7磅炮轟擊著船身，讓那戰艦沉沒的速度越發加快。
已經沒有任何可能戰勝的希望，原本應該持續一整天的海戰，竟然就在這短短的不到半小時的時間內分出了結果。
就在陸地上，那一個個灰霧城的精銳陸軍已經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所屬的艦隊潰逃而去，東海岸的海面上，也依舊有自己的戰艦在沉沒著，還能看到那尚未沉沒的輪廓。
這是悽慘的失敗，一場重大的慘敗，甚至那最高的指揮將領都沒有任何話說出來，只是瞪著眼睛看著那海面上。
這已經是失敗的情況，哪怕是他們能夠攻佔下海角鎮，他們也已經失敗了。
海軍近乎全軍覆沒，他們的陸軍現在其實還未攻佔敵人的城鎮，而這個總指揮看著面前那剛剛組裝完畢的大型投石機，也不由得面帶悲哀。
總督大人需要的是一場大勝利，而不是一場大失敗，他作為總指揮，下場絕對不會太好，但是看著那才四米多高的城牆，也是咬牙狠狠地發出一聲怒吼，他現在能做的，就只有攻佔了這個海角鎮，來挽回自己的聲譽。
以及挽回總督大人的期望，至少在大銀盤島上，裝備精良且精銳的陸軍，依舊能輕鬆的鎮壓那些心懷不軌的貴族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