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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六章 信任

晏瑾面無表情的盯著許燕, 許燕不甘示弱的瞪了回來,看得出來她是真心在替封少非抱不平。過了一會, 晏瑾才緩緩開口說道:“我沒有拿少非當替代品。”

“少非是少非,談錚是談錚。”晏瑾只說了這一句, 便沒有再多做解釋。許燕皺了皺眉,雖然對他的回答不是很滿意,但是至少晏瑾明確的表示了,他沒有將兩個人弄混。

等到許燕離開了,晏瑾身後的房門才開啟,裡面伸出一雙手臂,將晏瑾拉了進去。晏瑾放軟了身子, 任由對方將自己帶入房裡。

“你不打算告訴許燕?”晏瑾轉頭望向身後的人。

“不, 除了你,我誰都不相信。”回答晏瑾的人,自然是封少非。他比晏瑾早回宿舍,正在幫他整理衣服, 就聽見門外許燕和晏瑾的對話。

聽見封少非說相信他, 晏瑾自然是很高興,可是他知道,封少非之所以這樣信任他,除了知道他的感情之外,還是因為兩人之前跟本就沒有太多的交集。

以前的晏瑾和談錚,一年到頭見不到幾次面,對談錚來說, 晏瑾代表的只是一個競爭者,一個名字。對於晏瑾這個人的個性或是為人,卻是沒有絲毫認識。

談錚成為封少非之後,才開始慢慢接觸晏瑾,所以晏瑾對他來說,是安全的、可以信任的,因為晏瑾和談錚沒有太多的接觸;反倒是談錚以前的好友或是認識的人,都被封少非劃入了可疑名單。

晏瑾一方面高興封少非信任他,一方面又有些難過這代表他和以前的談錚,完全沒有任何交集。他注視談錚這麼多年,知道對方外熱內冷,表面上看起來和藹可親,其實真正交心的沒有幾個。

偏偏就是景深,得了談錚真心的友情,最後卻在談錚的心口劃下狠狠的一刀,使得現在的封少非,再也無法毫無保留的信任以前的朋友和同事。

晏瑾知道,封少非其實不想懷疑許燕,否則對方不會將許燕放到他身邊;可是經歷過一次死亡之後,還是讓封少非的心蒙上了一層陰影。

他潛意識裡,在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時候,已經將信任全部收回了。

現在的封少非有些執拗,他將信任和感情孤注一擲全放在晏瑾的身上,他看似和其他人打成一片,其實眼裡心底的冷漠和戒心,比他身為談錚時更強。

晏瑾得了封少非全部的信任,心裡卻有些沉重,這完全是因為他和談錚沒有交集,但凡他和以前的談錚有一絲一毫的牽扯,封少非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信任他。

他的心裡有些發虛,難道對方都沒有懷疑過,自己為何要注視他這麼多年?雖說愛情是毫無道理可言,可是總要有一個愛上的契機吧?封少非就沒想過,自己到底是何時愛上他的?

晏瑾考慮的問題,封少非其實想過,但是因為之前看過鞋盒裡的照片,所以他有了個大膽的猜測。他認為,晏瑾在他還沒出道前,可能就已經愛上他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晏瑾更不可能是加害他的兇手。一個默默愛著他這麼多年的人,還為了他進入娛樂圈;和他見面時,連話都不會說的人,怎麼可能是狠心要了他的命的人。

雖然不知道晏瑾是為何進入娛樂圈,不過封少非自負的認為,除了因為他,難道晏瑾還有其他進入圈子的理由嗎?

更何況晏瑾可是方磊同父異母的弟弟,方家在圈子裡也是屬一屬二的大家族,就算晏瑾的身分有些尷尬,但是按照方磊這麼寵他,怎麼都不用他進入圈子裡打拼養活自己吧。

現在想來,方磊當初會放出晏瑾被他包養的煙幕彈,應該也是為了替晏瑾解決麻煩。與其在有其他人要對晏瑾下手時,方磊再跳出來保護;不如一開始就先讓其他人認為,晏瑾是他的人來的省事。

畢竟凡事不怕一萬,就怕有個萬一。若是等著晏瑾被盯上了,才開始掃除障礙,難保不會有疏漏的一次。一次可就是要命的了,方家二少爺要是真被人潛了,面子裡子往哪裡擱?

至於為何晏瑾不用方家二少爺的身分入圈,肯定是不想被人說靠著家裡的庇廕。封少非摸摸下巴,覺得晏瑾有時候倔強的挺可愛的,他雖然捨棄方家二少的身分,但是以被人包養的身分入圈,也沒什麼不同。

晏瑾一開始也沒想這麼多,他就想著反正圈內包養這事很稀疏平常,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就由著方磊折騰了。

他只想著離那個人近一些,當初還差一點跑去星海娛樂,若不是方磊派人跟著他,趕緊將他帶了回來,晏瑾可能已經是談錚的師弟了。

封少非聽他講起這茬,有些好笑的說道:“你若是去了星海娛樂,方磊鞭長莫及,怎麼保得住你,他當然緊張了。”

“我當時就想著,要和你近一點。”晏瑾淡淡的說道,當年的他,可真是初生牛犢不畏虎,一點都不知道這圈子裡吃人不吐骨頭的事兒有多少。

以他的容貌,走到哪裡都是被覬覦的,要是他一開始簽入的是星海娛樂,恐怕沒多久就會被逼著接一堆飯局,更甚者,還得陪睡。

講到以前,晏瑾便有點緊張,他想,封少非總該問問,為什麼自己想離他近一點吧?誰知這個話題卻就此打住,封少非看起來一點都不意外,也不好奇的樣子。

晏瑾有些低落,有些失望,對方似乎對以前的他,一點都不好奇,也不在意的樣子。殊不知,封少非就是愛看他這副彆扭的模樣,明明臉上帶著失望,語氣還要裝得淡然無所謂。

這種只有他一個人才能看見的表情,大大滿足了封少非的心理,讓他生出一種,晏瑾是他獨有的、專屬的感覺,他很喜歡這種擁有感,所以也就更致力於逗弄晏瑾,讓他展現出不同於人前的其他面貌。

封少非想,我現在一天比一天更愛你,可是還不夠,我的感情遠遠比不上你十年來的深情。說他固執死板也好,偏執也好,他認為兩個人的愛還無法對等,他還不配真正擁有晏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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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他為何覺得,還不到推倒晏瑾的時候。其實真正的談錚,性格有點古板守舊,他認為晏瑾為他付出了十年的青春和愛情,他怎麼也得努力回報才行。

當然,前提是他也對晏瑾動了心,並不是每個人愛他十年,他就要回報;這是很現實的問題,換了其他人,他會感動、會感謝,卻不會想要用相同的深情回報回去。

晏瑾出現的時間剛好,晏瑾的外型和性格都是他理想中另一半的樣子,晏瑾的認真和努力,也是他最欣賞的型別……總歸是一句話,他愛上晏瑾了。

封少非曾經剖析過自己對晏瑾的感情,撇去那張臉不看,光是晏瑾的個性,就已經非常吸引他了,再加上那張很對他胃口的容貌,他覺得自己栽在晏瑾身上非常正常。

至於前十年為何沒栽,除了包養傳言之外,就是因為不瞭解產生的誤會。封少非失笑,距離產生美感的同時,其實距離也會產生誤解。

幸好他來到了晏瑾的身邊,看見了對方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也看見了對方隱藏在冷漠底下的柔軟。他想,上天果然沒有放棄他,不只讓他重生,還讓他遇到了晏瑾。

******

陶歡被換掉之後,片場的氣氛好了許多,拍攝進度也加快了。一開始楊紹還很擔心陶歡背後的勢力,不過直到電影拍攝到了尾聲,都沒有傳出什麼風波,這才讓他放心下來。

裴峰的鏡頭是後來才加的,所以並沒有太多,他比其他人還早拍完,一個月前就已經離開劇組了。他離開之前,曾經來找過晏瑾一次,不過晏瑾沒有搭理他,最後他悻悻然離去。

許燕也打聽出了裴峰那邊的訊息,她偷偷的八卦給封少非兩人聽,說是前一陣子裴峰的手機天天響,陶歡一天可以打幾十通電話給他。

說也奇怪,裴峰卻是一通也沒接,還讓經紀人和助理也不準接。有一次助理忘了將手機調成震動,裴峰拍戲拍到一半,手機又響了,助理擔心導演責罵,本想按掉卻不小心按成接通。

“你們知道陶歡說了什麼嗎?”許燕神秘兮兮的低聲問道。

“說了什麼?”封少非挑了挑眉,配合著對方,一旁晏瑾卻是興致缺缺,他一點都不想知道陶歡和裴峰說了什麼。

“那個助理說啊,她一接起來,就聽見陶歡抽抽噎噎的聲音,還說什麼孩子、結婚的。”許燕小聲的八卦著,雙眼閃閃發亮,似乎覺得很有趣。

“陶歡有了裴峰的孩子?”封少非驚訝極了,沒想到裴峰這麼勇猛,只一個晚上,就讓陶歡懷上了孩子。然後他轉向晏瑾,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看來這就是景深和她分手的原因了。”

“景深和陶歡交往過?!”許燕在一旁低呼出聲,這個訊息她怎麼不知道?她急急得問出聲,“封哥,你說的是真的嗎,景深和陶歡真的交往過?”

“是啊,你這麼驚訝做什麼?”封少非有些疑惑,看許燕的表情十分震驚,似乎景深會和陶歡交往,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

“可是……可是……”許燕支支吾吾的,臉上都是驚疑,封少非心裡一跳,緩緩的說道:“你知道了?”

“封哥你也知道?!”許燕兩眼瞪的大大的,顯然沒有料到封少非會知道。晏瑾在一旁聽著他們打啞謎,心裡實在不舒服,重重的哼了一聲。

“晏瑾,景深應該是gay。”封少非聽見晏瑾的冷哼,開口解釋道。許燕在一旁點頭如搗蒜,“是呀是呀,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結果他竟然和陶歡交往過。”

“你是怎麼發現的?”封少非對這一點比較好奇,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他自己本身也是,所以能感覺到景深身上同類的氣息;許燕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和景深接觸也不多,怎麼會發現景深是gay呢?

“我有一次看見他和林總在公司的樓梯間接吻。”許燕對著手指頭,小聲的說道。

“林總?”晏瑾出聲問道,封少非壓下心裡的震驚,緩緩開口解釋道:“林超,星海娛樂的大老闆。”

封少非是真的很驚訝,他一點都不知道,景深和林超的關係。林超今年已經四十多歲,卻保養的非常好,身上有著成熟男子的味道。

他曾經對談錚表示感興趣,但是談錚對他不來電,所以拒絕了,所幸對方也不是會用權勢壓人的人。林超喜歡你情我願,他覺得用魅力征服對手,比用錢或是權砸人好得多。

再說星海娛樂的大老闆雖然是林超,不過還有其他幾個大股東,說話也都挺有份量的,所以不存在談錚拒絕林超,便會面臨被雪藏的危機,這也是談錚當時敢直接拒絕對方的原因。

事後果然就如談錚所料,他的演藝事業並沒有遭到阻礙,只能說林超確實是君子,他有眼光、有手腕,提得起也放得下。能成為他手下的藝人,其實是很幸運的一件事。

只是封少非怎麼都沒想到,景深會和林超扯上關係。他抿了抿唇,開口問許燕:“這是多久以前的事?”

“有一陣子了,不過也是近半年的事。”許燕說道,其實這件事就發生在談錚被殺身亡不久前,只是在晏瑾面前,許燕不想提起談錚。

“是不是金像獎的頒獎典禮之前,談錚剛接新戲的訊息之後?”封少非想了想,給了許燕一個確切的時間段。

“封哥你怎麼知道……”許燕鵲乃檔潰肥凳竊諛嵌問奔淠冢醇吧詈土腫茉諢璋滴奕說穆ヌ菁浣遊塹摹

“因為金像獎頒獎典禮前一天,談錚那部戲的角色,換人了。”封少非咧開嘴笑著說道,笑容卻有些滲人。

“換人了?!我怎麼沒聽說?”許燕驚呼出聲,封少非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簡直就是擺明了,景深勾搭上林超,然後搶到了談錚手上的角色。

“因為導演是齊臻,他最不喜歡投資商插手男女主角的事,談錚被換掉之後,他也不接那部電影的導演,最後那部電影黃了。”封少非聳聳肩,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

“我說呢,我還以為是因為談錚出事了,原來是出了這檔子破事。”許燕忿忿不平的說道,虧她還以為公司情深義重,談錚去世了,他身為男主角的電影也跟著夭折了,原來誤會是如此的美麗,真相卻是如此的不堪。

“反正剛好談錚出事了,那部電影夭折的真正原因,也不會再有人關注。”封少非淡淡的說道,他的死吸引了大眾全部的注意力,估計同時期發生的所有醜聞、緋聞,都被他的訊息蓋過了吧。

“不過光憑他們兩個接吻,也無法斷言景深是gay吧?”沉默許久的晏瑾突然開口說道,許燕愣了愣,臉色有些發紅,鵲乃檔潰骸暗比徊恢喚遊橇恕

“我的意思是,你就沒懷疑過,景深為了往上爬,甘願獻身?獻身躺在男人身下,和是不是gay,這是兩碼子事。”晏瑾淡淡的說道。

“呃……我聽他和林總的對話,感覺不出他是被逼迫,或是自動獻身,比較像是情侶的調笑。”許燕回憶著,皺眉說道。

“他好歹也是演員,如果能被看穿,怎麼在偶像劇闖出一片天?”晏瑾冷冷的說道,許燕被他問得啞口無言,摸摸鼻子不再說話。

“行了,你別嚇唬燕子了,景深那人精得很,說不定早發現燕子在旁邊,故意作戲給她看呢。”封少非開口替許燕解圍,惹來晏瑾的白眼一枚。

許燕雖然不曉得自己怎麼惹到晏瑾了,不過這時候也知道了,晏瑾剛才就是在故意找碴,才會逮著景深是不是gay這一點,和她辯論。

等到許燕去幫他們拿飯之後,封少非才轉向晏瑾,有些無奈的問道:“怎麼了?燕子又哪裡惹你不高興了?”

“她明明發現了景深和林超曖昧,為什麼沒有告訴你?”晏瑾皺眉說道,若是談錚早一點知道,是不是就能防範著景深?

“你沒聽燕子說的,她以為景深和林超在交往,她沒有往潛規則那方面去想。”封少非攤了攤手,也怪景深平時形象塑造的太好,讓人很難相信他也會爬上高層的床,就為了一個角色。

“愚蠢,圈子裡有誰能真正乾淨?”晏瑾冷冷的說道,封少非聞言失笑出聲,“那你怎麼就認為我是乾淨的?”

“你不一樣,我一直看著你……”晏瑾出聲反駁,之後的話語漸漸消失在封少非熾熱的眼光中。他轉開頭不敢再和對方對視,雖然是封少非的臉,但是談錚的眼神讓他不爭氣的臉紅了。

“景深和林超這件事還有待商榷,林超不是會用權勢壓人的人,他從來也不愛潛規則旗下的藝人。”封少非收回視線,開口說道。

“那你的角色被換掉又是怎麼一回事?”晏瑾冷笑出聲,他對景深的印象本來就不好,景深的一切在他眼中看來,都虛偽作假的讓人想吐。

“我只說林超不愛潛規則,沒說其他股東就很正直。”封少非似笑非笑的說道,大概是景深先找上林超,獻身之後卻發現,對方根本不會因為這樣,就把他提拔為電影男主角。

景深無法,只好再轉而找上其他高層,至於找的誰他就不知道了,總之是說得上話的,一開口就把他的主角給了景深。如果導演不是齊臻,肯定換了男主也繼續拍。

偏偏導演恰好是齊臻,齊臻從來不吃這一套,他最討厭投資商中途換男女主角,這一次裴峰被硬塞進來,就讓他頗有微詞,若不是男主角是他一直想合作的晏瑾,加上女主角也不錯,怕是當下就會辭職走人了。

可想而知,之前那部原本說好談錚是男主角的電影,被臨時換成景深,齊臻會高興才奇怪,立馬甩手走人才是他的個性。

不過他也挺有義氣的,將這件事透了口風,告訴了談錚,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暗示的夠清楚了。談錚當下沒有感覺,現在事後聽來,卻讓人心裡不舒服。

只是不舒服歸不舒服,卻沒有太驚訝的感覺,他想,應該是他對景深已經徹底失望了,所以再聽見對方做了什麼,也不會再感到意外了。

“你別想太多,我一定會找到證據,讓景深再也翻不了身。”晏瑾看著封少非突然沒有表情的臉,開口安慰道。

“謝謝你。”封少非彎了彎嘴角,笑著說道。晏瑾眼中快速閃過一絲黯然,他想聽見的,從來都不是謝謝。

不久許燕拿來三個盒飯,他們圍坐在桌子旁,無聲的吃著飯。吃完飯後,封少非幫晏瑾泡了一杯茶,等著下午的最後一個拍攝鏡頭。

許燕怕晏瑾還在生她的氣,因此沒敢待在晏瑾的休息區,而是在片場裡晃來晃去,看得封少非覺得有些好笑,便在晏瑾面前幫許燕又說了幾句好話。

“我也不是氣她,就是想著,她要是謹慎一點,或許你會對景深多些提防。”晏瑾嘆了一口氣,悶聲說道。

“提防了又如何?景深如果非要我死,我怎麼都躲不過的。”封少非淡淡的說道,他這幾天不斷回想事發當時,越想卻是越心驚。

他的死亡,很明顯的是一樁計劃已久的蓄意謀殺,如果背後主使者真的是景深,他不得不佩服對方的演技。一邊在他面前扮演著好友的身分,一邊在背後計劃要了他的命。

他不懂,景深對他到底是有多深的仇恨,需要這樣置他於死地。他回想著他和景深從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卻怎麼都想不出來,自己和對方有什麼仇恨。

晏瑾坐在一旁,默默的看著他沉思,他知道對方正在思考關於景深的事。他不想給對方一種,他在挑撥離間的感覺,所以他閉口不語,等著對方自己發現景深醜陋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