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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黑峰山(三)

王汝嫣走出轎子,一身紅妝女兒打扮,陪同著王夫人一起進入府中。

迎接母子二人的正是管家王合,王合看見夫人和小姐平安返回,心中說不出的高興,連忙迎上去施禮道:“小的恭候夫人和小姐多時了,不知夫人和小姐在舅父家中過得舒心?”

夫人將身上挎著的包袱遞給王合,而後又嘆息道:“汝嫣舅父家裡自然一切俱全,只是那畢竟是人家,吃住多有不便,即便再好也比不過自己家裡啊。”

王合心裡明白,夫人和小姐出去避難也是迫不得已,誰會放著自家屋子不住,跑去別人家裡呢,小姐舅父雖然與王家是親戚,可是再親也親不過自己家裡,再者夫人本來就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婦人,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下子讓夫人搬到別人家裡去住,也是難為夫人了,王合能夠理解此刻夫人心中的苦悶,然而他又不得不將實情告知母女二人。

王合小心翼翼地跟在夫人和小姐身後,趁著夫人稍感振作,這才小聲說道:“夫人,小姐,燕王已經在客廳等候多時了,您看...”

王夫人鬆開自家女兒挽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轉過頭來瞪了王合一眼,問道:“你說什麼?怎麼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王合自知難逃責罰,所以早有思想準備,卻也沒有想到王夫人會如此生氣,諾諾地說道:“夫人,燕王畢竟是皇親國戚,咱們身在弘揚縣哪裡逃得過人家的手心,況且近來縣城裡的告示到處都是,秀女們的下落也已經尋到了,想必燕王很快就會派人將秀女營救出來,從這一點可以看出,這位燕王並非壞人,所以...”

王夫人板著面孔,大聲訓斥道:“所以你就明目張膽地邀請燕王在咱們家來,專門等候我和汝嫣回來,好啊!真是枉費我對你的一片栽培之心,你居然吃裡爬外勾結燕王一起對付我這個婦人來!”

話音剛落,王合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哀求道:“夫人,小姐,小的我在王家呆了這麼多年,從來都是恪盡職守,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小的絕對沒有膽子將燕王邀請到咱們家做客,小的敢對天發毒誓!”

這時,在一旁的王汝嫣也實在看不下去,王管家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還要跪在自己面前,於是好言相勸道:“娘,王伯伯是什麼樣的人,難道您還不清楚麼,依我看,八成是那個燕王賴在咱們家裡不肯走,王伯伯一介草民哪裡是拗得過燕王,您就大人大量寬恕王伯伯這一次吧!”

聽見自己女兒也為王合求情,王夫人臉上氣紅色漸漸消去,回憶起剛才情形,也覺得做的太過分了,於是輕聲說道:“好了,你起來吧,剛才我也是一時衝動,只是那燕王現在何處,帶了多少人來?”

王合拍了拍褲腳,站起身來,回答道:“回夫人的話,燕王只是帶了一個隨從,現在正在客廳靜坐呢。”

“靜坐?難道就沒有給他上茶麼?”王汝嫣捋了捋小辮子,心中琢磨著這燕王還真是賴得住寂寞,竟然一個人在偌大的客廳靜坐,難道就為等候自己和孃親?不過話說回來,目前爹爹還在他手中,自己倒是很想跟他見上一面。

王合很肯定地回答道:“是的,小姐,燕王的確在客廳靜坐,至於茶水,他也不要,所以小的也就沒叫人上茶。”

母子二人越發覺得燕王行為詭異,按理來說,燕王應該叫人來逮捕王徽之的親眷才對,可是燕王卻幾乎是隻身一人來到王府,靜坐在客廳裡僅僅只是等候母子二人的歸來。

王夫人思索再三,還是決定與燕王見面,畢竟躲得過初一,也過不了初二,而王汝嫣心中雖然也想著同燕王見面,但是她的目的卻與王夫人有很大不同,她是抱著給自己爹爹討回公道的目的跟燕王見面,所以她在氣勢上就比王夫人要強很多。

母女二人也沒有收拾,便直接來到客廳,換做以前,會見貴客時,母女二人肯定會盛裝打扮,可是今天不同,燕王只是表面上頂著貴客的頭銜,其實在眾人心目當中,說不定還及不上街上的一個陌生人,眾人有這樣的想法,也是因為府上的老爺被燕王平白無故地抓進了牢房,其實王合是知道真相的,只是他一直不肯透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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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來到客廳後,王夫人和王汝嫣依次落座,管家王合跟著家丁和婢女站在一邊伺候。

符勳依舊沒有支聲,這個時候可不能丟了皇家的面子,王夫人雖然很不願意向對方道好,可是她畢竟是這間屋子的女主人,人家又是堂堂的燕王,不敢怠慢,強顏笑容說道:“殿下突然光臨寒舍,我一個婦道人家也沒有來得及準備好禮,怠慢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乍眼一看,這位王夫人雖然一身錦繡,然而像符勳這種前世經常宅在家裡的小青年,也能看得出來,對方衣服的款式已經很落後了,與其說是款式落後,還不如說是被清水洗得有些泛白,一件好好的錦繡衣裳差不多淪為了尋常百姓所穿的布衣。

符勳也客氣地回了一禮,旋即將自己此番前來的目的詳細地告知在場的諸位。

眾人聽後都十分詫異,沒想到燕王居然打算無罪釋放自家老爺,眾人心中自然都是十分興奮,只要老爺回來了,他們做下人的心中也就有了底,如若老爺遲遲不肯歸來,他們恐怕就要做好被遣散的準備了,他們從來沒有指望過夫人和小姐能夠養得起一大家子人,而且這也是不現實,試問這個時候有誰家裡是由婦道人家養家。

當然,對於王夫人和王小姐來說,只要能夠讓老爺平安回家,就是付出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只是母女二人始終不明白,為何燕王會在這個時候提出無罪釋放老爺的想法,難道對方另有打算?

眾人都陷入了思考當中,只有王汝嫣很快從這驚人的訊息中回過神來,張嘴問道:“殿下說話可算數?”

“呵呵...”符勳淡然一笑,揶揄道:“上一次本王在縣衙門口當著眾人的面,說在兩天之內就會給眾人滿意的答覆,最後還沒有到兩天,本王就命人將秀女的下落以告示的形式通告全縣城的百姓,當時王小姐不也在現場麼,難道還不相信本王一言九鼎麼?”

聞言,王汝嫣小臉突然一紅,知覺臉部微微發燙,雖然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奈何俏臉上的紅暈,還是暴露她內心的尷尬。

那日,王汝嫣女扮男裝混在鬧事的人群當中就是想藉此機會,挑撥群眾和符勳的關係,企圖利用百姓們心中憤怒來給符勳施加壓力,迫使其就範放了自己爹爹,卻沒有想到當時就被符勳一眼看穿自己的假男子身份,當下一雙杏眼再也不敢直視符勳。

而一邊坐著的王夫人卻是一頭霧水,不知道燕王和女兒在談論些什麼,只是瞧見女兒輕咬著嘴唇,就知道汝嫣鐵定又佔了下風,但是老爺的安危畢竟比女兒的面子更加重要,王夫人不停地揉著手絹忐忑不安地說道:“奴家一介婦道人家,不懂官場上是是非非,只是知道我家老爺在家是個好丈夫,好父親,自從老爺被關押在牢房裡後,奴家這心裡一直掛念不忘,今日聽聞殿下要將老爺無罪釋放,心中既震驚又高興。”

符勳明白王夫人的心思,於是解釋道:“夫人無需擔憂,只要小姐答應願意跟隨本王去牢房裡探望王大人,事情辦完之後,本王會立刻命人釋放王大人出獄。”

話音未落,王夫人臉上一陣驚愕,心跳更加頻繁,心道燕王莫不是想以此為藉口,想要將女兒騙入牢房,然後關押起來,想到這裡,王夫人攥緊手絹的右手掌心處滲出絲絲冷汗。

王汝嫣卻不然,一聽見有機會面見爹爹,心裡說不出的高興,旋即對著符勳說道:“殿下果真要帶我去見爹爹?”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口說無憑...”

“......”

看著王汝嫣撅嘴的模樣,符勳絕對沒有要欺騙她的意思,奈何人家就是不肯相信自己。

梁大壯看見少爺為難,忙說道:“你這丫頭!難不成還想讓少爺給你留個字據麼?”

留個字據?這未必不是一個好辦法,王夫人恍然說道:“殿下說話算話,小女也只是擔心宋公公和霍大人那幫人不肯善罷甘休,因此才...”

額,符勳算是明白了,這母女二人唱雙簧啊,不過他自有應付的辦法,至於字據嘛,是絕對不會留。

“本王知道你們害怕本王說話不算數,其實你們大可不必擔心,如果本王要想抓王小姐進牢房,也不用如此費盡周折,至於本王剛才提出的條件,二位還是仔細考慮一下,王大人的自由可都掌握在二位手中啊。”

此刻,站在一邊的王合心中不停在勸說母女二人趕緊抓住機會,夫人和小姐都是婦道人家,不曉事理,人家燕王如果要下手抓人,明著來就是了,根本不必藏藏捏捏。

只一會兒,王汝嫣終究還是比王夫人更加明事理,一口答應了符勳的提議,王夫人雖然對女兒此行表示擔憂,可是也不忍放過這次老爺出獄的機會,索性也就默許了王汝嫣的決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