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帝的語氣平靜而從容。
他也沒有著急露出殺意,只要他想,面前的錢經國就是粘板上的一塊肉罷了。
“你就這麼有自信,能夠讓我贖罪?”
錢經國臉上微微浮現好笑的神色,似乎他將韓帝的話當成笑話一般來聽。
“自然是讓你贖罪!”
突然,一陣冰冷的聲音響起。
錢經國感覺脖子一涼,彷彿什麼東西架在他的脖子上。
下一刻。
錢經國感覺自己腰背後面藏著的武器被人猛的抽走,變得空空蕩蕩的。
這是他底氣的根源,也是他站在韓帝面前有恃無恐的原因。
但是,從錢經國的視角來看,眼前的韓帝平靜的站在原地,雙手就在那裡,沒有出手的痕跡。
那他脖子上搭上的手是什麼?
“錢族長,好久不見!”
“不,應該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這道聲音錢經國十分熟悉,他已經聽了太多遍了。
正是他曾經信賴的心腹,影殺!
影殺一隻手握著匕首,另一只手把玩著錢經國隨身攜帶的武器。
“或許別人不知道,但是我清楚這柄武器對你的重要性,就連睡覺都會墊在枕頭下。”
影殺平靜的開口,面無表情。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錢經國顯然有些慌亂,剛才他環顧一圈,根本沒有發現除了韓帝還有其他人在場啊。
影殺微微一笑,回道。
“族長,我其實早就在這裡了。並且,比您還要更先抵達這裡。”
話音落下,錢經國露出詫異的神色。
韓帝依舊面色自若。
影殺的提前離開,是他自己的堅持!
他希望透過一種方式向帝軍表達他的忠誠,於是他選擇提前離開會所,前來總部。
憑藉他多年的經驗對錢家的瞭解,他輕而易舉就混了進來。
這次突然出手,打了錢經國一個措手不及。
這也是影殺對韓帝的投名狀。
“影殺,你這是做什麼?”
錢經國放輕了語氣,顯然是想要採取懷柔策略。
“族長,你這是明知故問。你派出族內強者前來望星樓殺我,如果不是帝和戰閣主的出手相助,恐怕我早已化作亡魂一片了。”
錢經國聞言,臉色有些難看。
由於事情太多,這兩日所有事情全部堆在一起,他竟然忘了追究那件事後事如何。
沒想到竟然讓影殺活了下來。
“這一定是誤會吧!影殺,你是我的心腹,我對你從來都是百分百的信任,又怎麼可能派人去殺掉你呢?”
錢經國試圖感化影殺。
不過很顯然,影殺早已心硬如鐵,並沒有因為錢經國的三言兩語就產生改變。
反而是,影殺平靜的講了一段故事。
“族長,我很感激你,在我年幼的時候,你曾救濟我,將我帶回了錢家......”
那是許多年的一場雨天。
夏季多暴雨。
尚且十三歲的幼年影殺,父母雙亡,獨自一個人帶著妹妹到處乞討為生。
妹妹比他要小兩歲,但是遠比同齡人更加懂事,明白分擔影殺的負擔。
後來,妹妹被其他的流浪漢欺負,影殺挺身而出,和流浪漢打成一團,弄的渾身是傷。
當時的錢經國尚且不是族長,只是錢家一個年輕有為的後輩。
他看見了街頭上遭受欺負的影殺,並且發現這個年輕人特別的果敢不怕死,而且有一股狠勁,這種人一旦培養起來,一定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幫手!
於是,錢經國心裡做著培養一個敢死侍衛的打算,便是出手將奄奄一息的影殺救了下來,並且帶回了錢家,給他住下的地方,還有一個名字。
這個名字便是一直用到了現在。
影殺一直惦記著妹妹,但是他不好意思向錢經國提要求,讓妹妹也住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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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經常會拿些錢,還有好吃的跑到外面去救濟妹妹,改善妹妹的條件,讓妹妹住上好的房子,吃上好的飯菜。
他原本以為就這樣可以慢慢長大。
但是直到有一天,他想要再去見妹妹的時候,赫然發現房屋的大門被人暴力的躥開。
屋內是滿是傷痕淤青,衣衫破碎的妹妹。
待到他見到妹妹的時候,發現妹妹只剩下最後一口氣,而在妹妹的手邊,正是一個用鮮血寫下的血書。
這一年,妹妹十六,他十八。
他感覺自己要瘋了,彷彿心裡的什麼地方塌陷一般,他要送妹妹去醫院。
但是,一切都遲了。
待到他踏入醫院的那一刻,周圍人全部都是奇怪的眼神盯著他。
他握著妹妹冰冷的手腕,早已失去了脈搏的跳動。
他知道,一切都沒了。
血書被他放在懷裡,他拿出來,一個字,一個字的記在心裡,永遠不會磨滅。
迫害他妹妹的人,乃是錢家的人。
而這個人,正是他最難以置信的人。
這個人,曾經親手給了他生活的希望,但是最後,卻用他的雙手,再次將他送進了地獄之中。
......
“族長,所以你知道,當年那個凌辱迫害我妹妹的人。”
“他究竟是誰嗎?”
影殺心潮難復,說到這裡,他的眼角赫然落下一滴眼淚。
他的臉上沒有憤怒,只有回憶起妹妹的悲慟神情。
錢經國聞言,臉上浮現微微驚詫的表情。
如果不是影殺提起,恐怕他已經快要忘了這段往事了。
那個女孩,似乎是因為強烈反抗,想要拒絕凌辱逼迫,竟然選擇以自殺的方式威脅。
但是當時就是紈絝二代的錢經國,怎麼可能因為區區自殺就後縮呢?
甚至,他和一群狐朋狗友就這樣盯著女孩自殺,甚至戲謔的放言,各種輕蔑挑逗,巴不得來點精彩的自殺。
甚至女孩動手自殺之後,他們都不放過殘破的身軀,直接進行畜生不如的舉動。
一群狐朋狗友爽夠之後,直接扔下一跳殘破的性命和身軀,揚長而去!
對於他們而言,在錢家的地盤上,他們錢家的後輩就是土皇帝!
普通人從來只敢低聲下氣,沒有一個平民敢忤逆他們的意志!
所以,對於錢經國而言,這只是他年少浪蕩風流的往事之中,一顆不起眼的滄海一粟罷了!
“影殺,當時我不知道他是你妹妹,倘若我知道的話,我絕對不會......”
如今蒼老的錢經國趕緊說道。
不過,早已踏入中年的影殺,也難涼年少的熱血,他無法平靜下來。
“一切都已經遲了!”
“我妹妹死了幾十年!每天晚上我做夢我都能夢見她,夢見她問我,哥哥你當初為什麼不救我!”
“我恨啊!在我最無能為力的時候發生了這種事情!”
影殺眼眶變得通紅,手裡的武器緊緊的抵住錢經國的脖子,赫然割出了血痕。
嚇得錢經國一動不敢動,生怕幅度過大直接傷到血管。
“錢經國!你知道嗎!我無時不刻想殺掉你!我曾計劃了不下千次的謀殺你的想法!但是最終我都放棄了!因為我沒有完全的把握能夠殺掉你!”
“我怕一旦我失敗了,我就前功盡棄!我就再也沒有替我妹妹報仇的機會!我開始隱忍,謀劃,壯大,不到絕對能成,讓你陷入必死的境地,我絕對不會出手!”
“但是現在,這個時機已經來了!你的小命已然捏在我的手裡,只要我想,隨時就可以講你殺掉,替我當年死去的苦命妹妹報仇!”
影殺聲嘶力竭,眼眶通紅無比,手中握著匕首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說不清楚這是憤怒還是激動。
“跪下!”
影殺大喝一聲,猛的朝著錢經國的膝蓋踢上去。
錢經國一陣吃痛,露出痛苦的神色,雙膝朝著面前的沙礫地跪了下去!
“現在給我死去的妹妹磕頭!不然我立刻殺了你!”
韓帝看著面前影殺憤怒到癲狂的模樣,他能夠理解影殺的狀態。
倘若是他妹妹當年遭遇了這種事情,那麼恐怕此刻的他,所動用的手段會比影殺殘忍一百倍。
“我,我磕!我該死!”
錢經國顫顫巍巍的磕頭,臉上滿是因為驚嚇浮現的恐懼表情。
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之後。
影殺對天長嘯:“妹,你看見這一幕了嗎!當年那個迫害你的兇手,為兄如今終於讓他付出代價!你放心,很快我就會讓他下地獄!”
說罷,影殺擦去眼角的淚水,露出詭異的笑容。
“錢經國,不妨在告訴你一件事吧!”
“什,什麼?”
錢經國突然心裡一陣不詳的預感,彷彿影殺要說出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在你的十幾房太太之中,其中有一個太太,因為常年寂寞,所以紅杏出牆!”
“難道說?你......”
“沒錯!正是我!而且,這位太太誕下一名男嬰,而這個嬰兒的名字,正是由你親自起名,名為錢多多!這個孩子,乃是你最引以為豪的後代,甚至被欽定下一任的錢家族長!”
“但是你可知道,憑藉你的基因,根本不可能生出這麼優秀的後代!”
“一歲識字,二歲識音律,三歲通古詩,五歲便知曉金融,成為錢家最負盛名的金融神童!”
“只可惜,這個孩子品行不端,和你這個做族長的有很大的關係,從小為非作歹,仗著家族撐腰還有自身天賦,做了不少的惡事!”
“他被斷掉雙臂,我這個做父親的,沒有任何憐惜,反而絕對他這是活該,自找苦吃!”
聞言。
譁的一下,錢經國一口老血吐出來!
在他表情中,充滿驚駭,不敢置信,瘋狂乃至癲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