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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六章 最難聽的表白

等到晚飯之前, 羅恩和赫敏從霍格莫德回來了,果然給哈利帶了一大堆好吃的。小天狼星和他們在三把掃帚碰了面, 讓他們把他在對角巷裡買的東西帶進來。裡頭包括需要精心包裝的一大塊牛油果千層蛋糕,夾層裡的糖豆一切開就會自己跳出來, 還有會變色的布丁,上面的巧克力哨子還會自己吹出各種小曲,一看就是特意定製的。小天狼星還從佐科買了幾副新的噼啪爆炸牌以及別的逗樂玩意兒,並在它們上面施了咒語,讓它們騙過費爾奇的眼睛,帶到學校裡。

“太棒了,哈利, 還有新的國際象棋!”羅恩對此很高興, 他喜歡下棋。“終於可以不用那副破爛棋子啦!”

赫敏對他的表現不以為意。“還有書,”她關心的是這點,“魁地奇的那些你就自己看吧,哈利。不過, 《魔法歷史趣事》這個可以先借我看一下嗎?”

“行, 沒問題。”哈利看著已經攤滿了好幾桌的東西,心想這也太誇張了。小天狼星為了讓他能高高興興地待在霍格沃茨裡面,花了多少心思啊!

“我還以為你只對字典有興趣,赫敏。”羅恩促狹地笑著。然後他又說:“我要說第一百零一次的話了……哈利,小天狼星對你可真好!”

赫敏白了他一眼,哈利繼續盯著滿桌子的東西。“是啊,沒錯。”這點他永遠不能否認, 他的教父對他一直非常好。換做是以前,他的注意力大概會被轉移;但是現在,他很清楚地知道,雖然他暫時不能去親手抓住那家夥,但遲早都會去。這件事沒法改變,他能做的大概只是好好計劃、保護自己而已。

“要是有人也這麼愛我就好了。”羅恩吃了一口他的那份蛋糕,繼續感嘆道。

在以前,這還有可能是一句酸溜溜的話;但現在,羅恩這句話還真是完全出自真心,單純羨慕,一點也沒別的意思。因為哈利在他眼裡已經完全不是一個階段的人了:學習和赫敏一樣棒,甚至更好;對人態度低調又平和,也一直幫他忙;家庭更不能比,哈利父母雙亡,就算是留給他一大筆錢,還有一個終於從阿茲卡班出來的教父,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總而言之,哈利現在是羅恩的榜樣,或者說是偶像。而對這種遙不可及的東西,一般人還是憧憬大於嫉妒的。

他這句感嘆讓哈利想到了別的方面。愛……他又想到了那種存在於身體之間的莫名張力。就算他現在再當做不知道,也不能否認,他那時真的很想撲上去。伏地魔幾個小時前快把他下巴捏脫臼了,但是他卻不懷疑對方表達出來的感情以及說的話。他又想到,在今天之前,他已經好幾次拒絕思考伏地魔的舉動所代表的意義了。也就是說,在面對一個巨大障礙的時候,他就是下意識地忽略,並催眠自己,什麼事情都還和以前一樣嗎?

這種做法是逃避。

沒錯,他二十歲了,已經不是十三的少年了,應該能處理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也清楚地知道他和伏地魔之前是什麼關係。但他不知道這種感情是不是真的,或者僅僅是因為這種朝夕相對的情況所造成的結果?等到他們各自達成各自的目標、就直接分道揚鑣的那種?如果照這種推想,伏地魔可能的想法就是,反正等這七年過去就誰也不影響誰了,前頭發生了什麼也就不那麼重要……是這樣嗎?

雖然這已經比之前他朝著伏地魔吼的那些話所描述的情形負責任多了,但是哈利依舊感覺心一沉。這種設想後面跟著的無疑就是不那麼認真的感情,而只是單純的身體關係而已。這在一方面代表了他們誰都不用給自己背上太多的思想負擔,在另一方面代表了他們誰都沒有上心。

天知道,他從沒覺得他什麼時候可以隨便玩玩!如果他是被對方的什麼動作挑起來的情-欲也就算了,但問題是,他只是自己看著對方,就覺得有反應——這能用身體關係解釋嗎?這要不就是證明了伏地魔一貫有魅力,要不就是證明了他自己沒定力抗住一個隨身的死敵。

哈利扶住了腦袋。事情也許沒有這麼糟,他應該想想另外的方面。伏地魔同時似乎也暗示了,他並不是像他自己所設想的那樣,閱人無數以至舉止輕浮、態度隨便。事實上,如果那句話是真的——“你答應就有了”——那是不是也就說明了伏地魔去其實也是認真的?想想他吻下來之前說的那句話——“你永遠是我的,男孩”。如果不從字面上理解,而是從另一個方面來想的話,像是“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之類,就會是很不錯的情話了。

但是伏地魔可能說這種話嗎?哈利果斷地在心裡搖了搖頭。如果對方真那麼說了,那就不是找回了魂片,而是整個換了一個人,根本不是伏地魔了。

哈利突然間覺得自己明白了。指望一個一貫嘴硬又好面子的斯萊特林說心裡話,那並不見得比殺了他更容易。或者直到死之前,他才會暴露心底掩蓋的感情。他不是沒見識過這種事,也不是不瞭解伏地魔的風格——伏地魔基本從來沒說過他一句好話,而是一直諷刺他的無能;但是通常他說得最難聽的時候,不是正準備出手幫忙,就是在已經幫了他之後。

你真的能相信他說的和做的是一回事嗎?哈利在心裡問自己。

看起來不行。

那麼,同樣的推理,你覺得他會不知道你對他的話會有什麼反應嗎?

肯定早就預料到了。

明知道你會暴怒,還這麼說?有這麼蠢的人嗎?

別人也許是,但現在的他絕不是。

如果只是需要一個床伴,他何必如此大費周章?而且現在都已經是七年的第三年了?

……想想的確沒可能。

他想做的事情,有沒有可能會半途而廢?

從不。

那麼,是不是也有可能,他也已經想到了如何解決這種心理障礙,只是不說?

……如果他的確能的話,很可能真的這麼做。

哈利一瞬間想明白了這件事的關節所在,幾乎快跳起來了。枉他被氣得冒煙,結果卻是完全在對方意料之中!他早該知道伏地魔心口不一的!就算最後一個問題可能是伏地魔自己也沒想好,但是他肯定已經知道了!前頭的推理是完全對的!這簡直是一大進步!

“來一局嗎,哈利?”羅恩一邊擺旗子一邊問,然後看了他一眼。“噢,你看起來挺高興的,小天狼星交給我們的事情做好了。”

哈利才注意到他還坐在公共休息室裡,而且估計有點沒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噢,好的。”他應道,起身坐得更近了一點。剛才有一瞬間,他都想把掛墜盒拿出來,倒拎著他,逼他現身,再問清楚這件事。但是他最終按捺住了這種衝動——他這次要沉住氣,等著看看伏地魔下一回的反應。他就不相信,被耍得團團轉的人永遠是他!

在哈利打算按兵不動的時候,其他人似乎也沒什麼進展。從接下來小天狼星來信的語氣來看,鳳凰社還沒抓住在逃的食死徒,只找到了那個和洛哈特聯絡的麻瓜的一點資訊。這本來是件大事,可以證明洛哈特沒有說謊,但是那個麻瓜是在麻瓜報紙的尋人啟事上找到的。也就是說,那個麻瓜已經失蹤了,訊息又斷了。這情況看起來幾乎能確定,麻瓜後頭還有指使人。不過他沒告訴哈利,鳳凰社在此事中得到了啟發,他們開始注意麻瓜界的那些失蹤啟事,尤其是比較弱的人;再以此劃出界限,派人在相關地區尋找。

如果哈利知道這點,肯定會想到那個最可疑的目標;不過他現在還不知道,所以依舊在霍格沃茨上課。萬聖節過去以後,他們迎來了第一場魁地奇比賽,格蘭芬多對斯萊特林。那天天氣十分糟糕,以至於斯萊特林和底下的觀眾都失去了一睹火弩箭風采的大好機會。因為火弩箭優異的效能在暴風雨裡體現得淋漓盡致,它讓哈利不怎麼結實的身板能夠依舊穩穩當當地待在掃帚上,直到最後抓住金色飛賊。格蘭芬多們都愛死了哈利,他給學院帶來的榮譽已經不可計數。

鳳凰社擔心那個人一次沒成功,還會試圖往霍格沃茨裡頭派人,於是第一個星期四下來的每天都讓人在場地邊上巡邏。這件事除了讓學生們必須在太陽落山以前回到城堡裡以外,最大的影響莫過於洛哈特。他拋下學生、自己逃命的行為很快傳遍了霍格沃茨,人人都看不起他,上課的時候總有人趁他不注意往講臺上扔大糞蛋,或者突然從腳底下冒出來燒掉衣服的煙火。

這直接導致了黑魔法防禦術課變成了他們最無聊的課程之一,洛哈特每節課上只說兩句話,“上課,開啟書”以及“下課”,再也沒有以前那幅自高自大的模樣了。哈利毫不懷疑,如果不是洛哈特已經籤了這一年的教學合同,早就灰溜溜地逃走了。

天上的雪雲越來越低,霍格沃茨已經下了好幾場雪。在聖誕節到來之前,他們又有了第二次霍格莫德週末。哈利這次還是不能出去,格蘭芬多們都十分同情他。所以在絕大部分人離開之後,雙胞胎兄弟偷偷摸摸地把哈利叫到一邊,給了他那份活點地圖。他們倆只知道水怪事件是個意外,是洛哈特自己犯蠢,並不知道那是衝著哈利來的;他們認為哈利的禁足令只是大人們過分擔心,否則大概就不會那麼放心送哈利那張地圖了。

“你應該感謝我們,哈利。”喬治說,把地圖塞到哈利懷裡,對他眨眼睛。“我們倆可幫你隱藏了一個大秘密,是吧?”

弗雷德點頭表示同意。“你養著一個隨身寵物呢,是吧?中間名還有點奇怪!”

“不過你從來不說,我們想,那就當我們也不知道了。”喬治點頭道。“所以我們現在還是不知道……好好使用它,哈利。我們先走了,霍格莫德見!”去霍格莫德的大隊伍差不多走到了城堡門口,他們得趕緊趕上,不然就玩不了多久了。

看著他們的背影,哈利的冷汗刷地就下來了。活點地圖能顯示所有人和動物和幽靈的名字,他把這點忘得一乾二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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