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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燈火雖盡,尚有餘煙

和連望著眼前縱馬攔路的兩騎,目中先是露出些迷惑之色,接著便是轉為暴戾。

若是換了旁日,只怕早已讓手下之人殺將過去。

只是如今他正處於落難之時,一心只想回到部族之中,故而他強壓下心中的怒意。

他轉頭看向一側的起伏蛟。

起伏蛟會意,目視了身後的騎軍一眼,有數騎縱馬上前,直奔那攔路兩騎而去。

攔路的兩騎自然是趙雲與夏侯蘭。

如當日童淵所言,他們一直潛伏在附近,眼見漢軍出城作戰,他們二人也來相助一二。

原本兩人已然悄悄潛入了鮮卑後軍,正欲擒賊先擒王。只是不想還不曾出手,便見到和連竟是拋下了鮮卑的大軍獨自逃離。

他們先是一路跟隨,隨後繞路而行,這才趕在和連之前趕到此處。

眼見那數騎奔來,夏侯蘭將馬鞍一側的弓箭握在手中,趙雲則是策馬而出。

方才他在鮮卑營地之中也曾經歷過一場廝殺,手中的長槍上還沾染著不少血漬。

那數騎來到趙雲身前卻是驟然而停,唯有一騎縱馬上前,想來是想試探試探趙雲的本事。

趙雲將手中的長槍甩了甩,隨後槍尖直刺向迎面撲來的鮮卑騎軍。

這一槍看似平平無奇,可刺出的角度卻是詭異且刁鑽。

於其他數騎眼中這一槍不過是一記簡簡單單的直刺而已,別說是他們這些久經沙場的精銳,即便是初上戰場的尋常士卒也可輕易躲過。

唯有直面這一槍的鮮卑騎軍才知這一槍的可怕之處。

躲閃不掉。

不論他躲向哪個方向,似是都會撞上刺過來的槍鋒。

趙雲手中長槍平穩刺出,然後緩緩收回。

馬上的鮮卑騎軍翻身落馬。

趙雲出槍收槍皆是平平無奇,其後數騎只當是方才那一騎大意了些,這才被此人鑽了空子。

又有一騎策馬向前,直奔趙雲而去。

此人與之前那一騎不同,是親衛之中出了名的好手,身手只在起伏蛟之下。

只是趙雲面對此人依舊是出槍,然後再收槍。

此人同樣來不及應對,中槍,接著翻身落馬而已。

此時餘下的數騎鮮卑騎軍即便看不出趙雲槍法的路數,可也看出此人是個厲害人物。

幾人對視一眼,一起策馬朝著趙雲衝去。

趙雲卻是神色不變,依舊只是微微抬頭打量了一眼奔來的數騎,緩緩平舉起手中長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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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趙雲為數騎所圍,身後的夏侯蘭卻是半點也不擔憂,正如當日童淵在高坡上所言,趙雲平日行事雖不高於人,可也半點不下於人。

換而言之,身前之敵是一人,與身前之人是百萬之眾,於趙雲而言都是一般無二。

不同之處,無非是槍下多添幾人罷了。

此時趙雲以手中長槍指點對面鮮卑騎兵,面上帶著些笑意。

“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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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連的營地之中,漫天火起,染紅了半邊天際,即便是極遠之外也能遙遙瞧見。

此時三部大人的駐軍之地,起伏骸跑入拓跋涉的大帳之中,準備和他商議出兵救援和連之事。

三部大人在鮮卑之中雖是稱謂相同,可部下族群自然也有眾寡之分。

草原舊俗,歷來是強者為尊。哪怕後來檀石槐統一鮮卑之後有意改變此事,只是終究時日過短,收效甚微。

三部之中拓跋部人數最多,起伏部人數居中,段部人數最少。

當初檀石槐在世之時,三部大事自然是檀石槐拿主意,只是如今檀石槐離世,和連做事又多有輕率,故而大事都是三部大人先商議,然後再去詢問和連。

而三部大人之中,拓跋涉在其中佔據主要之位。

“拓跋首領,大汗那邊出事了,咱們趕快出兵救援才是。”

起伏骸人還不曾入門,喊聲已至。

只是等他踏入大帳之中,發現拓跋涉正坐在上首,早已披好甲胃,正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而在此人右手旁的座位處,段皓正安然的喝著熱湯。

“起伏首領莫急,先坐下喝口熱湯。大汗手下有數千精銳,哪裡就這般容易敗了?如今多半是大汗的誘敵之策。說來大汗果然不愧是檀石槐大汗的子嗣,雖是初次掌兵,可這計謀真是不差。”段皓笑道。

聽聞此言,起伏骸氣笑一聲。

若是如今汗位上的是檀石槐,說這是誘兵之策他還能信上幾分,可說和連能用出這般計策,他是決然不信。

只是他雖是莽直之人,可到底也身居首領之位多年,故而只是轉頭望向主位之上的拓跋涉,“拓跋首領也相信段首領所言不成?”

拓跋涉看著起伏骸的目光,稍稍沉默,接著坐直身子,下意識的摸向腰間的佩刀,這才開口道:“段首領所言有理。和連大汗不是簡單人物,若是咱們此時出兵相助,只怕會壞了他的大事。”

“你等不出兵,我自出兵。”起伏骸怒而轉身,便要出帳而去。

檀石槐生前對他們起伏部多有恩惠,即便和連做事貪暴,可此人到底是檀石槐的子嗣,如今檀石槐新喪不久,他不能就這般看著和連死在眼前。

“拓跋首領,如何?我早就說過,起伏首領對大汗忠心的很。”段皓出聲笑道。

拓跋涉嘆了口氣,將手邊的酒碗丟擲。

隨著酒碗砸碎在地,自帳外湧入數十持刀的披甲鮮卑武士,徑直將起伏骸團團圍攏起來。

起伏骸也是抽出腰間利刃,橫在身前。

他當年本就是鮮卑出了名的豪壯之士,只是因接任族長之位,加上後來如起伏蛟等後輩先後成名,他的名頭才漸漸小了下去。

只是旁人不知,拓拔涉這些同輩之人不會不知,故而即便如今人多勢眾,他們依舊是早早的披甲執刀,以免起伏骸暴起發難。

起伏骸嗔目望向上首的拓跋涉,厲聲道:“檀石槐大汗新逝,拓跋首領要叛反不成?”

“起伏首領莫要將話說的這般難聽。”段皓笑道,“當初檀石槐大汗在世之時,咱們為他做事也算是竭盡心力。如今和連登上汗位的時日算不得長,可你看他做下的那些事情。哪一件不是倒行逆施?”

“如此人物,若是日後讓他坐穩了汗位,於咱們鮮卑一族而言可算不得什麼好事。今日之事也是他咎由自取,咱們不過是袖手旁觀罷了。若是他能自己逃回來,咱們自然還是尊他大汗之位。”

段皓言語誅心,“再說,為何要為如此人物搭上自家部族之中兒郎的性命?檀石槐對你起伏部多有恩惠,你起伏首領心甘情願給人做狗,不珍惜自家所部的性命也就罷了,我等可是珍惜的很。”

論言語之利,起伏骸本就遠遠不如段皓,即便明知段皓如今所言不過是一個藉口而已,可起伏骸依舊不得不承認此言有些道理。

和連登上汗位之後所做之事實在太不得人心。

起伏骸胸口劇烈起伏,手中死死攥著刀柄,他望向一言不發的拓跋涉,“拓跋首領也是這個意思不成?”

拓跋涉沉默片刻,這才開口道:“我如何想其實並無用處。若是如今檀石槐大汗尚在,即便是明知他日後會要了咱們的性命,將三部並成一部,咱們也決然不敢如此行事。只是如今大汗到底是不在了。和連這些日子做下的事情你也清楚,鮮卑統一在此人之下未必是什麼好事。”

“相比起由如此人物來統領鮮卑,反倒是求人不如求己。”

拓跋涉同樣抽刀而出,沉聲道:“起伏首領還是要想清楚些,今日之事,你阻不下的。”

事已至此,見平日裡向來以圓滑處事的拓跋涉都做出如此姿態,起伏骸知道他再也阻攔不得。

至於二人口中口口聲聲的為部族考慮,無非是遮掩他們心意的藉口罷了。

遮遮掩掩,無非只有野心二字。

只是他終究不是孤身一人,還要為自家部族考慮一二。

起伏骸嘆息一聲,將手中佩刀收回到刀鞘之中。

如今他唯一的希望,便是出自自家部族的起伏蛟能將和連平安帶回來。

如此也算是不負當初檀石槐大汗對他們部族的看重之恩。

………………

高柳城下,陳鄂等人乘著戰車已然衝入到鮮卑營地之中。

此時營地之中漫是大火,帳篷多被撞入營地之中的馬車引燃,煙火繚繞,濃煙滾滾而起。

方才被漢軍堵住營門,不少朝正門衝來的鮮卑人衝突不出,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如今營地之中滿是鮮卑人的悽慘號叫之聲。

和連此次帶來的鮮卑遊騎大多死在了營外的石灰和箭羽的突襲之下。

而營地之中留下的人馬,又因張飛等人的兩翼突襲和和連的不戰而逃折損了士氣,大部分都逃了開去。

剩下的死戰之人也已然被張飛等人剿滅了大半。

陳鄂等人衝入營中之時,正見到張飛將一個慌不擇路的鮮卑騎軍挑殺。

張飛策馬在營地之中四處奔走,卻是不曾尋得和連和呂布的蹤影。

見陳鄂臧洪等人已然衝入此地,他大喊一聲,“子源,此處就交給你們了,俺去尋那和連,不能讓白臉獨自得了功勞。”

他呼喝一聲,帶著身後數十騎呼嘯而去。

營中本就多殘兵,如今見漢軍大至,一時之間都沒了戰心。

不消片刻戰事便被平定下來。

此時陳鄂已然走下戰車,他望著眼前的火海,默然無語,最後將手中的長弓拋在地上,整個人更是頹然坐倒,全然沒了方才廝殺之時的那股剛勐之氣。

臧洪來到他身側,感慨一聲,“後面壓陣的三部大人果然不曾出兵,到底是讓咱們賭贏了。”

陳鄂盤腿坐在地上,輕輕捶打著那條傷腿,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臧君,這次回去還要勞煩你為我尋一門親事。”

臧洪詫異的低頭看向陳鄂,“當初玄德也好,志才也好,我也好,苦苦相勸你多時,你都藉故推諉了去,為何如今忽的想通了?”

”臧君這話就有些偏頗了,我何曾推諉過?我當時心中確是那般想的。不應下你們去幫我尋的親事,也確實是怕拖累了姑娘家。”

他稍稍偏轉目光,看向前方正燒的噼啪作響的火海。

“匈奴未滅,何以家為。我這種尋常老兵自然不配說這句言語。”

“當初我也只是想著,若戰事再起,如我這般人或許也會被再召入軍中,一日為漢軍,此生為漢軍。無論如何,總是能在戰場上給後輩們墊墊腳的。”

“燈火雖盡,尚有餘煙嘛。”

臧洪沉默無言,良久之後才嘆息一聲,輕聲開口,“如今為何又想通了?”

陳鄂指了指方才張飛離去的方向,又指了指身前不遠處正在收拾戰場的漢軍士卒,他笑道,”我這次上戰場也算是心願已了。更緊要的是我忽的發現,原來如今的這些年輕人已然無須我來做這墊腳石,他們做的足夠好了。”

………………

此時鮮卑營地之外極遠處的大道上,趙雲依舊是如之前一般平舉著長槍,只是此時馬前已然陳橫了不少鮮卑遊騎的屍首。

而對面的鮮卑人如今也只剩下和連和起伏蛟二人。

和連額頭上已然滿是汗水,正死死的抓著手中韁繩。他想不明白,為何偏偏在此時此地碰到如此人物。

數十鮮卑精銳,即便是鮮卑之中最勇勐之人也未必擋得住這數十人聯手,可於此人面前竟似是無物一般。

和連自小也是多受名師指點,雖受制於資質,自身的武藝算不得出眾,可眼力卻還是要勝過尋常之人許多,而自始至終,他竟是始終看不透趙雲的槍術。

看似平平無奇,卻每每出手都能取人性命。

“你這般豪傑人物,為漢庭所用著實可惜。廝殺於戰場之上,辛苦賣命,又能有多少所得?若是隨我離去,我定然在部族之中授你高位,財物美人,應有盡有。本汗還可賜你封地,要你不再受制於人,可隨意逍遙快活。”和連笑道。

對面身披白甲的年輕人只是露出一個譏諷笑意,以手中長槍指向這個鮮卑大汗。

口中所言依舊是那一字而已。

“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