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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割袍斷席(求收藏,求追讀)

大道上,劉備打量了一眼那個被人抱在懷中的少年。

倒是沒什麼出奇之處,更是看不出所謂鷹視狼顧的半分樣子。

他用力一拍額頭,忽然想起一事。這才醒悟是自己想錯了。

司馬懿字仲達,古人以伯仲叔季排列年齒,那司馬懿之上還應當有個兄長。

“常聽人說司馬家的司馬朗公子天生神異,如今看來確是如此啊。不過三四歲的年紀,一眼望去倒是有了七八歲的樣貌,真是神異。”

一旁的幾個黔首也在小聲議論這位司馬公子。

溫縣司馬家,世代相處的經學名門。對這些整日腳踩黃泥埋首田間的黔首來說,自然是遠在天邊的大人物。

“嘿,好一個司馬家,真是好大的威風,當初還不是靠著背主起家?”關羽冷笑一聲。

劉備伸手攔了攔,他自然知道關羽的意思,司馬家先祖司馬卬當年在楚漢之間幾次易主,自然算不得什麼良善之人。

不想那個抱著孩子的中年卻是不曾就此離開,而是派身邊的護衛之人在路旁擺了一張木桉。

此人讓司馬朗坐在木桉之後,自家則是侍立在一旁。

司馬朗到底年歲還小,坐下之後止不住的左右打量。

“諸位應當都知我溫縣司馬家之名。家主司馬公向來仁德,這次公子出門,一來是為了散心,二來是為了替你們主持公道。”

“家長裡短的小事也好,本地高門仗勢欺人的大事也好,都可與我家公子說來,必能還你們個公道。你等無須害怕,有我司馬家決斷,定然無人敢在事後挾怨報復。”中年人言語之間頗為傲氣,似乎司馬家所做的是天大的施捨一般。

圍在周圍看熱鬧的眾人一時之間都是喧鬧起來,聽此人的言語,司馬家這是要為他們主持公道?

這可是許多年不曾有過的事情了。倒是有些上了些年紀的老人隱約記得自己家中的長輩當年似乎提過一嘴。

劉備二人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雲長以為如何?”

“想來不過是邀買人心和養望的手段罷了,看來司馬家是想為這位司馬公子早早的鋪好前路了。”

劉備點了點頭,漢以舉孝廉查舉官員,想要步入仕途,難免要做出些與常人不同的“異行”。世家也好,高門也好,同樣不能免俗。

退一步講,即便家中是有權有勢的人家,無需藉著這個名頭進入官場。可想要混入士人之中,卻也不得不有個清白的名頭。

清白之名,在士人之中遠比想象之中更重要些。

關羽突然道:“司馬家如此招搖,難道半點不怕遇到招惹不起的人?”

“這裡是河內,司馬家在此地經營多年,招惹不起的人只怕是不多了。再說,他們所謂的主持公道,對這些無權無勢的黔首來說,難道真的是公道嗎?我看不見得。”

劉備諷刺一笑,在有些富貴之人眼中,也許貧寒之人所求的公道,無非就是些在他們看來可有可無的銀錢。至於那些人痛失親人也好,餓死田間也好,又關他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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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司馬家這個派出來主事的中年人桀驁如此,司馬家的家風如何,不見也可知,難怪能出一個鷹視狼顧的司馬懿。

劉備笑道:“真是好一個司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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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順看著眼前的故人,他本就是為他而來,只是不知為何,如今看著郝萌他反倒是覺的有些陌生。

“怎麼,多年不見,阿順連故人都不識得了?”郝萌將拿著斗笠的手垂下,隨口笑道。

高順向來是個直性子,“阿萌,這些年你似乎變了不少。你到底都經歷了何事?”

雖不曾手持兵刃,可郝萌身上的一身殺氣卻是遮掩不住,與高順印象之中當年那個心懷仁慈的少年人已然大不相同。

郝萌卻是打量了他幾眼,笑道:“我變了?如今是個什麼世道?你還不曾看清嗎?阿順,我看這些年你是在太平之中過的太過安穩了。這個世道,狼想吃人,狗想吃人,連羊也想吃人。你不殺人,旁人卻想殺你。”

說到此處,郝萌已然不自覺的握住了腰間的環首刀,這些年來,哪怕夜裡入睡之時他都要緊緊握住刀柄,稍不留神,可能就會橫死當場。

“當初我剛剛離了家鄉,年少氣盛,心中一橫就去了幷州。阿順,你不曾去過幷州,若是你去過了,你就會覺得我如今還是太過心善了些。”

“半州之地,大半都不是漢人,所在之處都是廝殺場,所謂仁義,所謂道德,全無半點用處。想活著,全看你手中長刀是否鋒利。”

高順沉默片刻,沉聲道:“世道如何,也不該是你該如何的理由。”

郝萌抬頭看了一眼高順的神情,忽然笑道:“是了,阿順你和我不同,說不定就算是在幷州,你高順依舊還能做個好人,可我郝萌不能。當初若不是我結識了現在這班兄弟,如今的郝萌只怕早已喂了荒漠中的蒼鷹,喂了草原上的野狼,連塊骨頭都未必剩的下。”

“如今既然你我已經不同路,那就各走各路就是了。阿順,我走的這條路,你走不來的。”

“你在趕我走?”高順苦澀一笑。

他千里迢迢來到朝歌尋郝萌,不想最後卻是如此結局。

只是他也知道郝萌這是不想讓他與他一般。

“真是一場讓人流淚,依依惜別的大戲。阿萌,你這個兄弟不差的。”

巷子盡頭,有人站在牆壁之後輕聲笑道。

此人不曾現身,只是影子被日光倒影在牆上,足有九尺之高。

那人笑道:“好了阿萌,敘完舊咱們也該去做事了。”

郝萌將斗笠重新扣在頭上,轉投看了眼高順,“阿順,回去好好做的你的正直之人,你我,不同路了。”

他走到巷子另一邊的出口,隨著那個高大之人離去,巷子裡只剩下高順一人。

昔年故人,只是多年之後見了一面便要分道揚鑣。

高順沉默良久,最後只能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