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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狐之助

“藏起來了嗎……”練紅霸發現自己再次身陷敵陣,不由的“嘖”了一聲,他跳上屋頂,心情有些急躁起來。

手腕上的佛珠傳來沁涼的氣息,練紅霸低頭看了一眼佛珠,變亮的紅瞳漸漸恢復原狀,他無意識地撥動幾下珠子,開始結合環境推測起來。

無論如何,這些溯行軍的主要目的是改變池田屋事件的歷史,所以主要兵力一定會集中在池田屋附近,相對的,地位較高的溯行軍也會在那裡,只要抓住他們,也許能問出什麼來。

想到就做,練紅霸揮刀砍翻兩把短刀,在屋頂上跳躍,不多時,那間名為池田屋的小旅館已經近在眼前,裡面的燈火亮著,可惜聚集在其中的慷慨客人,是被幕府重點打壓的攘夷志士。

他們的理念在後世證明是正確的,可是在當前,某些激進分子的作為已經不亞於恐怖行動。為了京都的和平,隸屬京都守護職這一官職屬下的新選組採取了行動,其中最有名的一次,便是今晚的池田屋之變。

練紅霸側頭一望,四周影影綽綽有溯行軍在活動。他小心地貼牆站著,身上騰起一陣暗紅的光霧,霧氣散去時,嶙峋的骨骼已經遍佈全身,面容被一張猙獰的龍骨面具遮住,練紅霸給自己戴上斗笠,坦坦蕩蕩走了出去。

他走向的是角落裡兀自警戒的敵打刀,沒有太過靠近,保持著溯行軍之間的不信任低聲問道:“大人現在何處?靈力的那一端似乎傳來了不妙的動靜。”

說話的同時,練紅霸鼓動靈力,在那名溯行軍周圍製造震顫,成功的令對方皺起眉。

“莫非是被攘夷志士發現了……”這句話含糊帶過,敵打刀警惕的看著練紅霸,語帶警告,“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事情,我會前去確認情況,快回到你的崗位上去!”

“……該回去的是你!去天國盡忠吧!”溯行軍的外表開始汽化,魁梧的身形被嬌小取代,鋒利的刀刃刺破迷霧而來,如此近的距離,敵打刀來不及反應,就被割斷了脖頸,鮮血噴濺半面牆,慢慢變成黑色汙漬樣的東西。

練紅霸得到了有用的情報,甩了甩刀刃上的血,眯著眼睛笑了。

“真聰明啊,躲藏在最危險的地方,也不怕被誤傷。”他仰頭看著池田屋的二樓,找了個沒有燈火的方向一躍而上,悄聲推開窗戶,躲進室內,後背倚靠著把窗扇合攏。

那麼,接下來就是捉迷藏了。

光屏上呈現著愈發靠近的新選組,目測不到一刻鍾就會抵達,操縱光屏的人確認這一點之後,開始調整光屏尋找練紅霸。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號稱“紅龍”的傢伙給他很濃重的威脅感,也許是因為對方看樣子就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吧。

他討厭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因為會打亂計劃。

畫面徒勞的切來切去,他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練紅霸的身影,原本半趴下的身體慢慢直了起來,頭頂毛茸茸的耳朵微微一動,頂端的絨毛炸起。

不妙!絕對不妙!

畫面劇烈地顫抖著,終於,呈現了有練紅霸的畫面,可是光屏的操縱者已經無暇去看了。

光屏上,得到“紅龍”稱號的孩子笑吟吟的看著前方,束起的紅髮在身後曳開一個微小的弧度。

沒錯,已經不用看螢幕了,因為螢幕上的人已經站在了他面前。

月光傾斜投射,光屏操縱者的影子在這銀光之下扭曲成怪獸的形狀,猙獰的爬上大半面牆壁。這巨大的影子此時卻在後退,在顫抖,喉嚨裡發出的腔調奇妙的嗚咽聲。

“拜託……拜託了……我只是非戰鬥成員……不要殺我……”

練紅霸原本嚴陣以待,眼前的場景卻讓他不受控制的怔了怔,進而更緊的握緊刀柄,生怕這是什麼障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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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偶一般的小狐狸縮在房間的一角,抱著自己的大尾巴瑟瑟發抖,他額頭上有類似神明的印記,紅白黃三色相間,看起來異常可愛。

無論怎麼看,這都只是一隻……吉祥物。

為什麼這樣的一隻吉祥物會出現在戰場上?!還疑似幕後boss啊?!!

練紅霸用刀鋒威懾著,把這只慫成一團的狐狸拎在手中。保險起見,他還檢查了其他沒有亮燈的房間,確認這狐狸沒有其他的幫手,這才在新選組破門而入之前,從視窗一躍而下,三跳兩跳隱入重重街道中間。

“你,命令那些溯行軍停止攻擊。”練紅霸在一個僻靜的地方停下來,聽著新選組衝入旅店的聲音,刀兵交擊是如此的悅耳,讓人能想到血綻放的畫面。

“為什麼要停止呢?紅龍大人,這真是您心中的渴望嗎?”小狐狸抬起頭,墨綠的眸子裡有奇異的亮光,他脖子上的鈴鐺輕輕響動了一下。

“不是的哦,不是的。您不該是被歷史所束縛的人,歷史也應該是被您所踐踏的東西……啊啊,被紅龍大人所踐踏,就算是歷史,也會感到榮幸的!”小狐狸眯起了眼睛,“我跟您坦白我的計劃吧~我希望這個國家能變得更好,在這個時代,只有攘夷志士能夠做到,他們的新思想,將會推動日後的明治維新!您知道那個維新嗎?真的,太棒了!那個維新實在太棒了!所以……”

“新選組是障礙,池田屋之變是最好的時機。”

“請跟我合作吧,紅龍大人!請踐踏這歷史吧!”

【請踐踏這歷史吧!】

視線中似乎燃起熊熊大火,那個容顏傾城的女人站在火中,火焰燒卷了她的衣角,斑駁了美麗的面容,她要死了,可她還唱著歌。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

她就這麼低低的吟唱著,向火光走過去。

他最想改變的,就是這個歷史!他的母親……他的母親不該死!

“紅龍大人!讓這一切迎來溯行吧!”

赤瞳頓時睜大,龍的角從頭頂生出,猙獰的骨刺刺破皮肉,凝結著最深沉的怨恨。狐狸被丟到了地上,靈巧的打了個滾站起來,來不及抖落皮毛上的灰塵,就揚起頭,著迷的看著即將誕生的新的溯行軍。

“這才是紅龍啊……”

轉化即將完成,小狐狸喜悅又焦急的等待著,策反紅龍是意外之喜,有如此強大的溯行軍,無論是什麼歷史都可以修正吧?!

骨刺的生長突然遲滯了,練紅霸露出痛苦的神情,他左手上,那串鳳眼菩提的佛珠收緊,佛家真言膨脹,金光閃閃的大字漂浮起來,將練紅霸環繞,天降一般的梵音唸誦真言,猶如鐘鼓!

在佛家清淨之氣的鎮壓下,異化停止,練紅霸頭上的角和身上的骨刺消失不見。他像是消耗了大量體力,半跪在地大口喘息。

差點就栽在這裡了……

小狐狸掉頭就跑,但就像他自己說的,一個非戰鬥人員,怎麼跑得贏暴怒的練紅霸?沒幾步就被當場擒獲,這一回練紅霸學聰明了,從衣襟上撕下布條,直接綁住嘴,連鈴鐺也堵上,看這只狐狸怎麼作妖!

小狐狸蔫了,這一回就連被拎後頸的資格都沒有,練紅霸提著他的尾巴,一路晃晃悠悠的去找付喪神們的隊伍會合,關於這只小狐狸,他直覺付喪神應該知道點什麼。

“這個是狐之助啊!怎、怎麼會在這裡?”加州清光一臉的不敢相信,“而且還跟溯行軍混在一起,這根本不可能!”

“不管可不可能,事情已經發生了。”藥研藤四郎比他冷靜,付喪神可以暗墮,現在就連狐之助也不安全了嗎?那麼政府批量生產出來的那些狐之助,會不會有一天也像眼前的這只一樣,調轉矛頭將獠牙對準政府?

“在我們得到的資訊之中,狐之助沒有個人意志,僅僅具有傳遞信息的作用。”大和守安定戳了戳耷拉著腦袋一副認命樣子的狐之助,眉宇皺緊。

“如果連他們都不安全了,會很麻煩的。”

狐之助承擔著資訊傳遞和大量運算工作,如果有異常,後果將是災難性的,政府連同治下的付喪神系統很可能會全盤崩潰!

五虎退全程看著狐之助,小心翼翼的,最終他低聲問了一句,“那個,紅霸大人,為什麼這樣拎著他呢?”

狐之助頓時熱淚盈眶,他被倒提著已經快要腦溢血了!終於!終於有一個人想到了這個問題!快把他放下來啊!

“因為他做了壞事。”練紅霸眼也不抬,“做壞事要被懲罰的,所以要乖乖的。”

五虎退立刻站直了,戰戰兢兢地應了一聲,“是、是!”

他腳邊的一隻小老虎瞅瞅被倒提著的狐之助,轉過頭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尾巴,把它夾進了兩條後腿之間。

大和守安定沉吟了一會兒,他是部隊長,很多事情要多方面考慮,“紅霸大人,我有個冒昧的請求。”

“說就行。”

“這只狐之助,可以交給我們嗎?這確實是您的戰利品,但是狐之助在政府中承擔的工作過於重要,我們無法掉以輕心,懇請您把他交給我們,我們願意在資源上進行補償。”

“資源上的補償不必,本來就是……”練紅霸話語一頓,原本軟軟耷拉著的狐之助突然一個挺身翻了上來,緊緊抱住他的手死也不放,還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

“紅龍……不不不紅霸大人!求求您!求求您不要把我交給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