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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168、花神道中(三十三)

當練紅霸開開心心挑球球的時候, 大天狗總算擺脫了那些煩人陰陽師的糾纏,抱著皇宮大內的珍寶——被無數人稱頌的玄象琵琶緩緩升空, 四方之風繚繞在他翼下,吹拂著繡有暗紋的狩衣,鬼王蒼藍的妖瞳中有顯而易見的愉悅。

源博雅在地面上,所有皇宮陰陽師之前, 眉心緊皺。

平安京已經完全失去了防護,鬼王來去無忌, 甚至敢深入皇宮深處搶奪寶物。令源博雅自己都覺得驚訝的是, 他的記憶中似乎有一段模糊的時期,勉強記錄著平安京是何等太平盛世, 沒有隨意橫行的妖怪,就連百鬼夜行, 到了土御門大道附近也要夾著尾巴做鬼,更別提闖入皇宮……

現在卻……

“黑夜山大天狗!你究竟有何目的!”源博雅高聲道, “僅是搶奪玄象琵琶,並非你的全部目的吧?!”

大天狗歪歪頭, 慣握龍笛的修長手指拂過琵琶的弦, 發出流泉啄木一般的清澈音色, 隨著風聲漸漸飄散, 美妙的樂聲讓他心生愉悅。他還真就是來取玄象的, 安倍晴明沒有失憶之前,平安京防備森嚴鐵桶一般,他壓根伸不出爪子。

現在卻大大不一樣, 平安京籠罩在他陰陽師的陣法之下,比起晴明的限制森嚴,他的陰陽師根本不想過多干涉人鬼共生的現狀,僅僅隔絕瘴氣和瘟疫,妖怪們的出行卻是無礙的。

所以有了大天狗公然搶奪玄象琵琶這件事的發生。

黑翼扇動,大天狗不欲在此地過多糾纏,驟然提升高度,向花街的入口展翼飛去。源博雅誅邪箭本已在弦上,見他根本沒有爭鬥的心思,最終緩緩垂下箭尖。

這個時期不宜相爭,還是儘早回去跟晴明商議加強皇宮防衛吧。

源博雅向嚇壞了的宮中貴人彙報鬼王前來的始末,大臣們憂心忡忡,生怕妖怪會帶來什麼傷害,突然有人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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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赤君在的話……”

“沒錯沒錯!以上國方術的玄妙,一定能使眼前的困局迎刃而解……”

他們大概做夢也想不到,給了大天狗胡作非為許可權的,恰恰正是他們所依仗的上國方士。

“咳咳。”天皇咳了兩聲示意,大臣們漸漸安靜下來。天皇心知上國方士被他派遣去尋找失落的愛女,自然不便入宮覲見,也斷不容許其他人干擾,於是把矛頭轉了一個方向。

“請安倍晴明來吧。”

源博雅領命去請安倍晴明,在牛車上煩躁的扯扯衣領,心道這事麻煩,恐怕今晚睡不了了。

他來到安倍晴明的府邸,叩門而入,卻見安倍晴明已經一身出行的打扮,正在向留在院子裡的小白交代著什麼。

源博雅有些驚奇,“晴明,你知道有人要來訪?”

“這倒不是……我打算出去一趟。”安倍晴明直起身,沒有戴烏帽子,雪霰般的長髮垂落肩頭,映著月華,流光溫柔,“怎麼,博雅?”

“你的出行恐怕要押後了,聖上急召,要你去皇宮完善結界。”

安倍晴明沉默一會兒,看得出不情願,“我能讓式神去嗎……”

“估計不行,大臣們都嚇破膽了。”源博雅乾脆的答道,又上下打量一番安倍晴明的裝束,“說起來,你精心打理一番是要去哪裡?連皇宮的傳召都不想管了?”

“去花街……”

“哈???”

“算了,走吧,希望天亮之前能回來。”

“等等晴明!你剛才說去哪裡?喂!妖怪!竟然連晴明都能附身嗎!”

“都說不是附身了……”

小顏跪在迎接鬼王的儀仗面前,渾身顫抖。她不敢抬頭,生怕看到紅發鬼王的一瞬間,就失去豁出一切的勇氣。

那是鬼,而她不是椿。

“……椿怎麼了?”先開口的竟然是鬼王,他不悅的皺著眉,語帶質問,“半妖,本大爺跟椿約好了要來桃源鄉玩樂,她怎麼不到前面來迎接本大爺?”

這個還真不是宵迦的問題,椿明確表示懶得站在外面的等,他自然順水推舟讓椿留下休息。

“夕顏花魁要給椿喂神水!”小顏額頭觸地,重重一磕,“雖然事關規矩,但是我以為花魁是在公報私仇!椿不應該留在這裡的!鬼王大人如果想把椿帶走,有了神水牽制就麻煩了!”

這句話戳中了鬼王的心思,藍而泛紫的妖瞳眯起,酒吞童子張開全身妖力,狂怒的酒氣在身側翻湧,“神水?本大爺不知道那是什麼,總覺得不是什麼好東西,桃源鄉這是在忤逆本大爺嗎?”

“不是忤逆不忤逆的問題!”宵迦也急了,“必須儘快阻止!一旦椿喝下神水……”

一顆紅色的草莓從五樓高度遠遠拋了下來,酒吞童子酒氣一卷,差點把這枚脆弱的果實撕碎,最後皺著眉把有點破破爛爛的草莓捏在手裡,抬頭向上看去。

五樓的窗子全開啟了,夜風吹動鬼王的白髮,也吹動少女身前豔色的大蝴蝶結,丟草莓的正是她,正中目標之後,一隻白絨球在她頭頂高興的彈了彈。

“吾友!何不一同上來飲酒呢!”茨木童子端著酒碟,嘴角帶笑,張狂不可一世,“此等良夜!此等美人!只差天下之巔的吾之摯友、萬鬼之王!”

他話音剛落,一旁的紅髮少女已經毫不客氣的拆了他的臺,單手掩住一個呵欠。

“你們喝吧,我要去洗澡睡覺。”

“你是在反駁吾之提議嗎?吾一隻手就能將你碾碎!”

“隨便你,你會知道一位想洗澡的女性無論如何都不會被阻止。”

酒吞童子:……

以往他身邊充滿槽點的只有一個茨木,是單口相聲,一會兒就自動停止;現在好了,椿也不逞多讓,立刻就讓場面變成了對口相聲!能說一晚上的那種!

正當這時,流朱也匆匆趕到,上氣不接下氣,身邊一串人託著大大小小的盒子,累得像狗。

“小椿……你們想對那麼可愛的小椿怎麼樣啦!小椿!死之前至少穿一次新衣服啊!”尾調淒涼的拉得長長的,餘音繞樑。練紅霸大怒,一盤草莓劈頭蓋臉的砸下去,誤傷無數。

“閉嘴!誰要死了!”

酒吞童子避開草莓的攻擊範圍,不再管門口的歡迎儀仗,藉助空中棧道躍上五樓,踏著欄杆躍進去。練紅霸低頭看看手上僅剩的盤子,又看看酒吞童子,酒吞童子額角爆出青筋。

“收起你危險的想法!”

練紅霸一秒收回目光,他頭上的白絨球跟他動作驚人的一致,看天看地看空氣,就是不去看酒吞童子。

他不看酒吞,茨木童子卻一個勁的盯著摯友,真誠又熱烈的讚美道:“不愧是摯友!剛才的飛躍實在讓人心潮澎湃!”

酒吞童子……酒吞童子深吸一口氣,他覺得自己大概要折壽了。

當他走進房門,看到一屋子大小不等的絨球之後,折壽的感覺強烈到極致。

“茨木童子……”他從牙縫裡擠出字句,“你怎麼又把這些傻球放出來了!”

練紅霸立刻反駁他,“不傻,超可愛!”

茨木童子眼神炯炯,“摯友!這是吾的妖力!摯友支配他們就像支配吾一樣!”

酒吞童子決定從現在開始討厭這個世界。

宵迦緊跟而上,視線落在椿腰間的豔色帶子上,隱忍著憤怒,打算從椿這裡問清楚前因後果。

“椿,能跟我來一下嗎?”

練紅霸打量著他氣炸的耳朵毛,點點頭,頭頂絨球準備跟宵迦暫離一下,身後傳來了酒吞童子不滿的聲音。

“你就是這麼招待本大爺的?”

明明是你自說自話要來玩……練紅霸面無表情。

“有事情要向貓貓問清楚,比如神水之類的,我有點在意。”練紅霸把球拿在手裡揪揪,“畢竟已經喝了。”

“……喝了本大爺也能帶你回大江山。”酒吞童子散漫的託著白絨球遞上的酒碟,上挑的嘴角透著鬼王式的傲然,“所以問完之後回這裡來,別拿什麼睡覺當藉口。回到這裡來,本大爺跟你看點好玩的東西。”

他看著紅發少女微微一頓,繼而笑著點頭,腳步輕盈的邁出房門,裙角蝴蝶樣飄飛。哼笑一聲,酒吞童子低頭飲酒,繼而抬起頭來,對場中的遊女揚聲道:

“都給本大爺鬧起來!誰讓本大爺高興……”鬼王的聲線低沉喑啞而不掩張狂,遊女們心臟砰砰跳,大江山來的鬼王與清高矜傲的大天狗,完全是兩個不一樣的型別。

鬼王的最後四個字落下,瞬間引爆全場。

“重重有賞!”

“快放了我啊!”般若在風盾的束縛下掙扎,然而對他施加束縛的是鬼王,他的掙扎完全無濟於事,最後只能一動不動生悶氣。

“抱歉。”一目連溫和地看著他,“我不能放你走,你會給我的陰陽師帶來麻煩。”

般若仍然氣哼哼的,他知道是自己理虧,技不如人也沒什麼好說的,誰能想到一個大妖怪會偽裝成人類啊!尼瑪攻擊還是四十連!

可惜了那個好看的小姐姐,本來打算收藏她的臉的。

一目連坐在廊下,他總是很安靜的,但是只要他在這裡,整座庭院就安全無憂,這是風神的力量,也是風神的溫柔。

庭院中風向一變,有陌生的氣息傳來,不,並不是全然陌生,他似乎與對方有一面之緣。

森蘭丸把禮盒一個一個運出來,暫時堆在傳送的儀器旁邊,裡面當然全是好看的小裙子,信長大人最近的愛好非常獨特。

“風神大人。”他向前來檢視情況的鬼王欠身行禮,“時之政府森蘭丸,受信長大人所託送來紅龍大人需要的東西。我不能在這個時代逗留太久,恐怕要麻煩您將這些送給紅龍大人。”

一目連點點頭,用眼神詢問森蘭丸這些都是什麼。

“是短擺和服,”森蘭丸比劃一下大腿的位置,“長度大概到這裡,都很可愛,各種顏色都有。信長大人特別強調了這個最大盒子裡的軍裝洛麗塔,有搭配大衣,真的非常好看,時之政府的制服將來也會改成近似式樣。”

“大概就是這樣,您可以攜帶一隻狐之助過去,它們很能盛東西。”

森蘭丸走了,一目連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輕輕的戳了戳一個盒子,想到盒子裡的長度只到大腿的短擺和服,倏忽像指尖被燙一樣收回手。

連連:害羞嗚嚶!

作者有話要說:  狗子連連和晴明即將抵達戰場,修羅場!修羅場!修羅場!(激動到發抖)

我曾經考慮過讓信長來送小裙子,但是一來他比較忙,二來……那樣場面就完全不能控制了!絕對第一時間拔刀啊!絕對言簡意賅到處懟啊!再加上後面要出來的幼紅和尺紅……好一場煉獄級的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