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在燃燒, 呼吸間全是煙霧繚繞,越是這種時候, 練紅霸越不會跟晴明分開,誰知道是不是要趁亂把他們逐個擊破。
剛來第一天,他們對整條街道上的鄰居還不熟,於是見一個救一個。練紅霸很理性, 他只救有活下去希望的,至於屍體和重傷員, 現在這種時候沒有必要。
安倍晴明嘆口氣, 他知道練紅霸的做法是對的。
不過練紅霸從廢墟裡挖出了房東五郎的屍體,這個總是爽朗大笑的男人護著他妻子和一雙兒女, 一家人都沒有了氣息。
“到底是誰放了這場火?!”安倍晴明也壓抑不住怒意,練紅霸臉上沒有表情, 把一家人整整齊齊放在沒有起火的地方,口氣很淡。
“敵人。”他毫無遲疑地說道, “不需要知道他是誰,只需要知道他是敵人就夠了。”
安倍晴明突然有點擔心他, 練紅霸此時像一張繃緊的弓, 每一個眼神轉動之間都帶著凜凜殺氣。
“紅霸……”
“火還在從天而降, 沒有時間了, 也沒有救人的餘地。帶著已經救出的人先出城……婆婆呢?”
半夜起來挨家挨戶拍門的老婦人無疑是最大的功臣, 如果沒有她,整條街道活下來的人不會超過一手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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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心!”
安倍晴明向那個方向衝去,練紅霸比他更快, 老婦人從街道那一頭一瘸一拐蹣跚而來,臉上沾著些黑灰,看到他們兩個的時候,原地停下,欣慰的笑笑。
可她頭上有火雨降落!
轟然一聲,在周圍的慘叫和悲鳴之中,在平安京末路的大火之中,她被火雨淹沒!
“……怎麼了?不喜歡吃魚嗎?”疑惑的老人家的聲線響起,練紅霸猛然回神,他掌心還是一片汗溼黏膩。已經宣告死亡的老人站在他面前,捧著一隻熟悉的食盒遞給他,見練紅霸久久不接,故而發問。
他有點茫然,面上還是迅速反應了過來,笑道:“不,很感謝您,食盒我洗刷乾淨再去還給您,您住在哪裡?”
一如當日的對話,一如當日的指出住所。
老婦人走了,練紅霸鎮定的走進他們租住的小樓,放下手裡提的東西,這才感覺到了腳下微微的虛軟。
什麼情況?怎麼回事?
“紅霸!”安倍晴明喚他一聲,練紅霸回頭看到陰陽師眼眸的那一刻,他意識到先前的天火是真實發生的。
從天而降的火雨摧毀了平安京!
“我們這是……回來了?”他不確定的問道。
“看來應該是的。”安倍晴明也心有餘悸,他放下東西,緊緊抱住了練紅霸,“一切都詭異得過分……”
練紅霸任他抱著,還有點懵,不過很快就有了思路。
他先提起狐之助,狐之助團著爪子哭唧唧。
“是真的!是真的!確實著火了!我還記錄了影片……等等我影片呢?”
狐之助手忙腳亂在資料庫裡翻找半天,發現影片不翼而飛之後,徹底懵了。
時之政府最先進的尖端科技產物,戰場小幫手狐之助,竟然……!
“好了,你沒用了。”練紅霸把他丟開,連線雷夫。
“確實起火了!我們這裡的影像資料有儲存!”雷夫示意後面的奧爾加瑪麗,通訊畫面上緊急調出之前大火的影片,“我猜測,狐之助的記錄失敗,是因為你們身處特異點中,他的資料被干擾了。”
“但是你們外界可以觀測到?”
“是的,這個特異點有些特別,請等我半個小時,我需要與羅曼那邊建立通訊,緊急商討一下對策。”
“可以。”練紅霸結束通話通訊,從傳送陣之中領了給養,兩人先吃飯,這時天色還一派金紅明亮。
雷夫的通訊飯後打來,他神情嚴肅。
“羅曼和我共同認為,這個特異點是極特殊的輪迴讀檔特異點,你們關注一下周圍的要素,必定是有什麼條件達成之後,你們才能繼續向前推進。今後每到一個節點,我這裡都會給出合適的代號指稱,並在您眼前投影演示。”
他話音落下,練紅霸眼前浮現兩行字眼——
【特異點:千年華京。】
【第一章:天火。】
“如果從常規出發去思考,達成好結局的條件應該是平安京不毀滅,或者也跟倖存人數有關。很抱歉,資訊有限,我們這邊無法提供更多幫助,需要你們更多的探索。”
“嗯。”練紅霸表示瞭解,通訊結束之後也不耽擱,想了想,先去送食盒。
“昨天是那位老人家逐一叫醒整條街道,她說不定知道些什麼,去問問也許有不錯的收穫。”安倍晴明說道,繼而有些憂心,“從昨晚的時間推算,我們只有六個小時的時間,想要扭轉一場蓄謀已久的天火……”
“無妨。”練紅霸很乾脆,“無法從源頭破除,我今晚便射殺降下天火的傢伙,有了防備一切好說。”
他提著食盒出去了。
安倍晴明反覆思考昨晚所見的細節,突然從那燃燒一切的火焰之中捕捉到了某種熟悉。
“難道是她……”
老婦人沒想到練紅霸這麼快就把食盒送了回來,連忙接了食盒,請他進去坐坐。
這無疑是一間普通的獨居老人的屋子,光線相對昏暗,擺著一些雜物。老婦人請他在椅子上坐,練紅霸不動聲色的四下打量一番,只見灰暗的房間佈景之中,只有牆上掛著的一枚御守鮮亮如初。
老婦人端了茶水回來,見練紅霸對牆上的御守很感興趣,忍不住笑著介紹。
“這是從鳳凰神社求來的,最近城裡在流行這個,聽說可以消除災厄呢。晴明大人和平將門大人出行的時候,也被人發現帶著這樣的御守,這下徹底火爆起來,現在每家每戶都有。”
“我剛從播磨國過來,倒是沒怎麼聽說過兩位大人的逸事。”練紅霸不動聲色的接著話。
“真的是非常英武的兩位大人。”老婦人笑眯眯的,“要不是他們,京都現在還在打仗。他們趕跑了叛軍,鎮守住京都,所有人都感激他們。”
練紅霸又略問幾句,這才告辭離開。臨走時老婦人給了他一塊甜糕。糖在平安京仍算得上稀罕的東西,練紅霸咬著甜糕,開始覺得這位老人家不太簡單。
而且還半點沒有掩飾。
回到租住的房子,還沒等進門,安倍晴明就迎面而出。
“紅霸,降下天火的,也許是妖怪。”
妖怪?練紅霸把半塊甜糕塞給他,毫不猶豫的跟安倍晴明一起走。
路上,安倍晴明說起了他懷疑的物件。
“鳳凰火的可能性很大。”他表情略嚴肅,“她是我的式神,先前一直居住在鳳凰神社。傳說鳳凰火這種妖怪是鳳凰留下的一枚火種,她的火焰永不熄滅,能焚燒一切。”
無論是從天而降的攻擊手法還是火焰中隱約的熟悉氣息,都是支撐安倍晴明走這一趟的根據。他們沒有什麼線索,現在只能緊緊抓住任何可能。
“我也聽那位老人家說了,現在鳳凰神社的御守很是流行。”練紅霸把他聽到的資訊大體上一說,安倍晴明點點頭。
“帶起御守的潮流,恐怕與天火的圖謀有關。鳳凰神社理當荒廢了才對,現在看來卻死而復生,甚至蓬勃發展起來,這很奇怪。”
晴明認路,出了城來到戰場上,練紅霸就化了龍,速度極快的繞開追擊的烏鴉和骷髏——他們現在沒有時間耽誤在這裡。
趕到鳳凰神社的時候,天還是亮的。紅龍在一片密林之中降落,重新恢復人形,走出來之後發現前來參拜的人正在陸續返回。
“人還真多……”練紅霸看著那些拖家帶口的參拜者,走上前去。他並不突兀,也有人現在才匆匆趕來,也許跟路程遠近有關。
“勞駕,我想求取一枚御守,來得晚了些,不知道今日還可不可以。”他詢問一名返程的參拜者,參拜者領著孩子,一臉擔憂。
“那你可要快一點,御守快截止發放了,城中也有禁令,逢魔之時結束前一定要回去。”
練紅霸謝了那個人,加快腳步走進神社,參拜先免了,直奔御守而去。
幾乎是卡著點拿到御守,練紅霸直接交給安倍晴明,白髮的陰陽師仔細研究了,悚然一驚。
“是定位的符咒。”他低聲道,有些憤怒,“這個符文是【火招引】,一般只在廚房使用,用來使灶火旺盛不易熄滅,或者焚燬屍身的時候使用助長火力。放在這裡,只要持有這種御守,天火就會精準的落到房子上,一家人全要死!”
這根本不是祈求平安的御守,而是索命的詛咒!
平安京全城如果遍佈這種御守,那麼當天火到來,無論哪裡都無法躲藏!
現在的問題在於,他們現在只有不到五個小時的時間,想要全程範圍內清理御守已經成為不可能。練紅霸當機立斷,乾脆道:“那麼,就只有射殺縱火的妖怪。鳳凰火居住在鳳凰神社,我不清楚她為什麼為黑晴明所用,可是只要她從這裡升起,我就會動手。”
這是最好的辦法了。安倍晴明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天火】篇下章結束,同時開啟【瘟疫】篇,先是sr,之後ssr也會出現,我預訂了狗子和連連。
buff:逢魔之時結束之前?到十點?(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