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李嬤嬤快把人扶起來。”寶寧手撫了下肚子，說道，“多大的事兒，怎麼哭的跟個淚人似的。”
“奴婢……”兆佳氏不敢再哭，一臉楚楚的樣子看著寶寧。
“劉氏郎氏也是好心。”微微垂眸，“以後注意就好。”
“是，奴婢一定會記在心裡。”兆佳氏低著頭，隱去眼底的情緒，再抬頭的時候，臉上雖然還有淚痕，卻已帶上了笑容，“謝謝郎姐姐劉姐姐提點。”
“還是年紀小，等以後有了孩子，就知道了。”李嬤嬤笑著打趣道。
“可不是這個理兒。”寶寧臉上帶笑，“兆佳氏好好養身子，早日為爺開枝散葉。”
兆佳氏聽了臉一紅，小聲說道，“是，謝福晉抬愛。”
郎氏臉上的笑容一僵，劉氏的指甲狠狠刺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寶寧像是什麼都沒有注意到一般，“郎氏劉氏你們都伺候爺挺久的，這兩天我招了太醫，也幫你們瞧瞧身子，好好調理下，若是能在明年……”
寶寧的話沒有說完，郎氏劉氏臉上已有了喜色，只是聽了後面的話，心中都是一驚，她們都差點忘記了，明年又該大選了，福晉的意思九爺府裡怕是要進新人了。
兆佳氏郎氏劉氏她們也不敢留太久，畢竟九阿哥發話了，讓所有人都不能累著福晉，等她們都走後，寶寧才靠在墊子上。
鍾嬤嬤去廚房那兒端了餑餑來，寶寧慢慢吃了起來。
“那兆佳氏剛來的時候看著是個老實的，不曾想竟敢在主子面前給劉氏郎氏上眼藥，還不知在爺面前出什麼么蛾子呢。”鍾嬤嬤皺著眉頭說道。
李嬤嬤臉上的笑也消失了，“主子，那兆佳氏可真會哭，哭的還挺漂亮。”
“那完顏氏快生了吧。”寶寧心知兩位嬤嬤的意思，只是有些話不需要說太明。
“太醫說是下個月。”鍾嬤嬤給寶寧倒了杯溫水，低聲說道，“就是不知能不能母子平安了。”
“怎麼說？”寶寧皺眉，問道。
“主子沒發現嗎？自從主子有身子後，鍾嬤嬤給主子做的吃食多是清淡的，點心也都是不甜的，前幾日的螃蟹，鍾嬤嬤不也攔著不讓主子吃嗎？”李嬤嬤笑著點出來，“若是杏仁和羊奶一起煮，羊奶自然就好喝了，可是杏仁吃多了也對孕婦身子不好。”
“當初老奴家的男人告訴過老奴，那杏仁吃多了會沒了孩子。”鍾嬤嬤也壓低聲音開口道，“螃蟹這些都是不能吃的，主子前段時間雖沒有吐，可也覺得噁心，老奴攔著不讓主子吃山楂，那也是老奴男人曾說過的。”
寶寧心中一驚，這些她還真不知道，不過也多虧了她及其信任自己額娘選的人，對鍾嬤嬤的話，也都是聽的，要不……寶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多虧有你們在。”
“就連人參這些大補的東西，也是吃不得的。”鍾嬤嬤把一邊的皮褥子蓋在寶寧腿上，“那完顏氏小家子出來的，見到好東西就吃，覺得補身子，卻不知反而害了自己。”
李嬤嬤笑道，“若是人參桂圓這些真對孕婦好，那鍾嬤嬤還不得一天三頓給主子燉了喝，主子喝的雞湯現在也就放了枸杞大棗，調料也就放了鹽，味道雖然清淡些，但對主子身子好。”
“我和李嬤嬤本不願把這些告訴主子的，反正有我們看著，別人也害不到主子去，我們怕主子心軟，那完顏氏也不是什麼好貨色。”鍾嬤嬤臉上帶著幾分怒色，“那完顏氏什麼玩意兒，仗著自己懷孕，甚至想不來給主子請安，主子有身孕後，竟然還……”
“鍾嬤嬤。”寶寧輕聲叫道，“可是，有人給完顏氏送了那些個東西？”
“上次主子讓人給府裡人做新衣，是我去給完顏氏送的首飾花樣兒，正好瞧見那完顏氏在喝參湯。”李嬤嬤說道，“我回來就給鍾嬤嬤說了，然後我們暗中注意了下，那秀竹怕是被誰收買了，給完顏氏端的點心裡放了不少杏仁不說，吃食各個精緻，只可惜調料有些多了，雖沒人敢明目張膽給完顏氏吃紅花這些東西，可其他東西也夠完顏氏受得了。”
寶寧眉頭微微皺起，“你說會是誰呢？”
“前些天兒，主子不是給她們都送了一對螃蟹嗎？”鍾嬤嬤摸摸寶寧杯中的水有些涼了，就端到一邊兒，換了杯溫乎的後，才接著說道，“老奴在完顏氏那兒見了不下三隻。”
“今兒瞧來，怕是其她人都參與。”秋桃聽完，抿唇說道。
“老奴們也是這樣想的。”李嬤嬤說道。
寶寧應了一聲，閉上眼睛，兩位嬤嬤怕是本想在完顏氏生產前都不準備告訴自己，只是今那兆佳氏做的，引起了兩位嬤嬤的注意，才提前給自己說，讓自己早做準備。
“兆佳氏也是可人的，秋桃找人帶話過去，今兒傍晚，爺會陪我去花園散步。”寶寧靠在墊子上，雙手抱著自己的肚子。
“是。”秋桃思索了下，心中已有了人選，主子的意思是不讓自己去，畢竟自己太過顯眼兒，要找個不顯眼兒的，還要讓兆佳氏明白是主子的恩典。
“李嬤嬤，尋幾幅好的觀音送子圖給郎氏劉氏兆佳氏送去。”寶寧思索了一下開口說道，完顏氏是死是活寶寧可以不管，可是九阿哥的子嗣寶寧是不能不管的。
“主子的意思……”李嬤嬤一聽就明白了，“老奴明白了，是老奴糊塗了。”
寶寧睜開了眼，看著李嬤嬤和鍾嬤嬤，柔聲說道，“我知兩位嬤嬤是為我好，就連不告訴我也是心疼我，若是沒了兩位嬤嬤，寶寧還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自從有了身子，我也越發懶了起來，若不是嬤嬤們今兒告訴了寶寧，寶寧怕是生產完還不知道呢。”
“老奴們只是不想讓這些汙髒的事兒髒了福晉的眼。”寶寧的話雖是勸慰，卻也是警告，李嬤嬤和鍾嬤嬤心中一凜，跪下說道。
寶寧並沒有馬上叫秋桃扶起李嬤嬤和鍾嬤嬤，反而說道，“這府裡的小事兒我也懶得去管，可是爺的子嗣卻是再重要不過了。”
鍾嬤嬤李嬤嬤同時說道，“老奴知錯了。”
寶寧嘆了口氣，“兩位嬤嬤起來吧，我有身子後，性子有些急了，兩位嬤嬤別往心裡去。”
鍾嬤嬤和李嬤嬤這才起身，李嬤嬤說道，“老奴知道主子是為老奴好。”
“鍾嬤嬤叫人去請太醫，然後你和秋桃陪著太醫隔著簾子給完顏氏把把脈，就說確定下日子，也好做準備。”寶寧讓秋橘給她後面再加了軟墊後，才接著說道，“提醒下太醫，好好給秀竹說說，什麼東西能吃什麼東西不能吃。”
李嬤嬤鍾嬤嬤眼睛一亮，已經明白了寶寧的意思，這是賣給完顏氏一個人情兒，更是給郎氏她們三個添堵，完顏氏怕是不會罷休了。
完顏氏隔著簾子聽著太醫囑咐自己丫環的話，表情都扭曲了，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太醫說的那些東西，她不僅都吃了，還都吃了不少，特別是快要生產了這段日子。
那福晉也不是個好的，到這個時候才提醒自己，完顏氏一手抓著被子一手摸著自己的肚子，都有了自己的孩子，還容不下她……不過……
“李嬤嬤，秋桃姑娘，你們給福晉說，我收拾下就去給福晉請安去。”完顏氏深吸一口氣，才接著說道，“秀竹，把我盒子裡的那對翡翠耳環給秋桃，那對金鐲子給李嬤嬤，兩位辛苦了。”
李嬤嬤和秋桃也沒有推辭，謝過後也就接下了，等人都離開後，完顏氏狠狠拉開簾子，看著臉色蒼白的秀竹，秀竹一下跪在了地上，完顏氏許久才笑道，“秀竹，你跟著我也有五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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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秀竹嚇得只說了兩個字，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可虧待了你？”完顏氏看著秀竹，“我今兒就暫時留著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謝主子大恩，奴婢一定做牛做馬報答主子。”秀竹一聽，趕緊開口說道。
“我也不需要你做牛做馬。”完顏氏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慢悠悠說道，“你做的事兒我都記下了，那些個人做的事兒我也都記下了，我也不需要你做太多，留著你只為一件事兒。”
“奴婢……奴婢一定幫主子做，任何事都做。”
“我也不要你做什麼。”完顏氏笑道，“你就先好好活著吧，好了，起來給我更衣，我還要去給福晉請安呢。”
“是。”
完顏氏拿著一旁自己親手做的小孩穿的衣服，“孩子，額娘可都是為了你。”若是這次自己死了，也一定不讓那幾個人好過，那福晉看在你沒額娘和額娘做的事兒的份上，也會對你好些的。
若是沒死……額娘一定不會讓任何人把你奪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