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等寶寧趕到的時候, 九阿哥已經讓院子裡的人都出去了，只剩下幾個心腹和身體已經僵硬了的周氏。
“這是怎麼回事？”寶寧看著周氏的樣子, “爺可喚大夫看過了？”
“看過了。”九阿哥坐在椅子上，看著跪在地上的那些下人, 這些人都是伺候周氏的，“福晉過來坐。”
寶寧微微抿了下唇，走到就九阿哥身邊的位置上。
“什麼時候發現你們主子死了的？”九阿哥手指敲著桌面，發出咚咚咚的聲音，很慢帶著一種節奏，像是直接敲在人心裡一樣。
一個丫環磕了一下頭，臉上還帶著淚說道, “稟爺和福晉, 是今早我看時辰到了，主子還沒喚人伺候，才敲門，可是許久沒敲開, 就叫了嬤嬤來一起打開門, 誰知道……誰知道主子……”話沒說完，又開始哭了起來。
“昨晚沒人伺候？”寶寧皺了下眉，看著下面的人問道。
“是主子不要人伺候的。”一個嬤嬤趕緊說道，“我們以為主子心情不好，才沒有來打擾的。”
“爺，大夫說周氏大概什麼時辰……”寶寧話沒有說完，九阿哥已經明白。
“丑時到寅時之間。”九阿哥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只是寶寧從他不斷敲著桌面的動作可以猜出，他的心理並不平靜，反而有些煩躁。
“難道是因為那香包？”寶寧有些猶豫地開口道。
九阿哥沒有回答，香包的事情九阿哥昨晚就聽寶寧說過了，周氏說她給郭絡羅氏的是一個空香包，郭絡羅氏說那香包裡的香料害的自己沒了孩子，可是最後太醫檢查出來的，那香料只是普通香料。
這其中郭絡羅氏和周氏必定有一個人說謊，而且說不得中間還有別人的參與，可是九阿哥並沒有懷疑到寶寧身上，畢竟這些事情都和寶寧沒有任何關係不說，參與進去對寶寧也沒有好處。
“你們主子沒了。”寶寧並不願意說周氏是自盡的，只用沒了含糊了過去，“你們是怎麼伺候的？明知主子心情不好，也不知多注意點？”
“求福晉饒命，求福晉饒命。”
“閉嘴。”寶寧沒有開口，秋桐厲聲斥責道，“福晉沒發話呢，你們吵吵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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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主子前段時間，做了一個香包？”寶寧見九阿哥一直沒說話，還讓小林子把自己叫來，這事情明顯是自己來處理。
“是。”一個明顯是在周氏身邊伺候的嬤嬤一下子想了起來，開口道，“是兩隻喜鵲的，主子說側福晉想要香包，繡兩隻喜鵲，也是好兆頭，希望側福晉一舉得男。”
“哦？”寶寧看著那個嬤嬤。
“稟福晉，那個圖樣和布料都是老奴陪著主子選的，所以老奴記得很清楚。”那個嬤嬤看著寶寧的樣子，趕緊解釋道，“老奴還記得，側福晉繡那個香包的時候，因為側福晉急著要，所以還連著夜裡做呢。”
寶寧沒有吭聲，反而端著茶杯，慢慢抿了一口。
“奴婢也想起來了，那時候主子還專門讓奴婢去找的金線。”
“那香料是誰去準備的？”寶寧放下茶杯，看著下面的人，問道。
“奴婢不知。”
“老奴也不知道了。”那個嬤嬤皺眉思索了一下，“不過老奴記得，主子箱子裡放著些香料。”
“把箱子開啟。”寶寧看了李嬤嬤一眼，說道。
那個嬤嬤從懷裡掏出一把小鑰匙，捧到了頭頂，只見那嬤嬤手腕上帶著一對兩指寬足金的鐲子。
李嬤嬤拿過鑰匙，那麼嬤嬤就帶著李嬤嬤去開箱子了，果真從箱子裡翻出不少香料。
寶寧看向九阿哥，九阿哥這時候才開口道，“小林子，帶著這些香料去給外面的大夫看看。”
“是，奴才這就去。”九阿哥不讓太醫來看，而是讓小林子帶著香料出去，明顯就是掩人耳目，不想讓人知道，小林子自然知道要怎麼做。
“把人都關起來。”九阿哥站起身，“周氏病逝，爺心中甚是傷感，葬了吧。”
“是。”寶寧知道，九阿哥不願意讓外人知道這些，畢竟這算不上什麼好事，“秋桐，周氏為爺生了一女，如今去了，從我那兒拿五十兩銀子，送到周氏家去。”
“是，奴婢這就去。”秋桐福了福身子，說道。
等回到寶寧屋裡，九阿哥才狠狠踹了一腳桌子說道，“剛查到周氏那兒，周氏就吞金了。”
寶寧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九阿哥說的是自己院子裡血跡的事情。
“這吞的可真是時候。”九阿哥坐到椅子上，明顯還沒有消氣。
寶寧接過鍾嬤嬤端來的茶，親自端到九阿哥手邊放好後，才問道，“爺的意思是周氏……”
“哼。”
“不可能。”寶寧一臉驚慌，“這府裡誰那麼大膽，那可是爺的妾氏，府裡四格格的親額娘啊。”
“對了，四格格。”九阿哥聽寶寧這麼一說，才想起來自己的四女兒，“把四格格從郭絡羅氏那兒抱出來。”
“兆佳氏和劉氏都是心細的，爺看呢？”寶寧皺了下眉，說道。
“兆佳氏吧。”九阿哥隨口說道。
“李嬤嬤去把四格格抱到兆佳氏那兒。”寶寧吩咐道。
“老奴這就去。”李嬤嬤福了福，就要往外走去。
“我記得我那兒還有幾棵上好的人參，你給找出來給郭絡羅氏送去，讓她好好養身子。”寶寧叫住李嬤嬤。
“是。”
等李嬤嬤下去後，寶寧才問道，“爺那血跡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現在想著心中就發寒，要不……給三個阿哥和兩個格格換個地兒住吧。”寶寧故意點出自己身邊養了五個孩子的事情，這也是給九阿哥解釋，她不是不想養四格格而是有心無力了。
“不用。”九阿哥靠在椅子上，“你放心帶著孩子住。”
九阿哥雖沒有明說，寶寧也明白了九阿哥話裡的意思，自己這個院子，怕是九阿哥派了不少人保護著。
“那周氏，到底是誰？”寶寧眼中帶著幾許害怕，還強裝著鎮定，“會不會是爺想錯了，周氏害了郭絡羅氏，一時害怕所以……”
胤k看了眼寶寧，伸手抓住寶寧的手，只覺得那手柔軟細嫩卻冰涼，心中感嘆，到底是個女的，看著雖冷靜，心裡怕是已經嚇壞了，“可能吧，別怕，有我在呢。”
“爺……爺你不能這麼對我……”
“側福晉，你不能硬闖啊……”
外面忽然傳來吵鬧的聲音，門猛地被推開，一身淺藍色旗袍，披散著頭髮的郭絡羅氏站在門口，幾個嬤嬤和丫環在一邊滿臉著急。
側福晉硬闖，她們幾個也不敢傷了側福晉，自然攔不住，見門被推開，下人們都跪在地上。
“主子，等等我。”平兒在後面跟著跑了過來。
“主子你不能啊……”劉嬤嬤畢竟年邁了，比她們都慢了不少，等看到眼前的情景，一下子軟倒在地上。
“表哥……”郭絡羅氏咬著唇，滿臉淚地走了進來，李嬤嬤快她一步跪在了寶寧面前。
狠狠扇了自己幾個巴掌，“主子，老奴沒用……老奴該死……”
“嬤嬤……”寶寧看了眼劉嬤嬤後，又看向九阿哥，雖然劉嬤嬤是她帶來的人，此時卻沒有開口。
“怎麼回事？”九阿哥怒道，“郭絡羅氏，你就這麼對嫡福晉的？嫡福晉的屋子也是你能闖的？”
“表哥……”郭絡羅氏跪在九阿哥腳邊，“表哥，我就剩下四格格了……福晉還想把四格格從我身邊奪走，表哥你要為我做主啊……”
“是我說的。”九阿哥沉聲說道，“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
“表哥……”郭絡羅氏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九阿哥又看向寶寧，“不可能，我要去見姑姑……”
“還不把你們主子拉回去。”九阿哥看著跟著郭絡羅氏跑來的下人，厲聲道。
“表哥，她要害我，表哥……”郭絡羅氏推開上前拉著她的丫環，站起身指著寶寧說道，“她要害我。”
“側福晉，你誣賴我家主子。”秋桐上前一步，當著郭絡羅氏的手指，說道。
郭絡羅氏一巴掌扇到了秋桐的臉上，“滾下去。”
寶寧站起身，沉聲說道，“秋桐你讓開。”
秋桐捂著臉退到了寶寧的身邊，時刻看著郭絡羅氏，防備著。
“郭絡羅氏，我如何害你了？”寶寧臉上帶著怒意，“我哪裡有對不住你的地方？”
“那個香包，裡面的香料是你換的。”郭絡羅氏振振有詞地說道。
“那個周氏送你的香包？”寶寧皺眉思索了一下，“你說的是害你沒了孩子的那個香料是我換的？”
“不是。”郭絡羅氏咬牙帶著恨意看著寶寧，“我信任你讓劉嬤嬤把那麼重要的證物交給你，可是你卻幫著周氏那個小蹄子，你把周氏害我的香料換了。”
鍾嬤嬤一聽跪在地上，給九阿哥磕了一個頭說道，“請爺明見，那香包老奴怕真有害人的東西，就沒敢讓主子接手，一直是老奴保管，老奴敢用性命保證，絕對沒有動裡面的東西。”
“你們是一夥的。”郭絡羅氏指著鍾嬤嬤，“表哥她們是一夥的。”
“下去。”九阿哥咬著牙說道，“郭絡羅氏傷心過度，需要靜養，你們給我看好了，再讓她跑出來，壞了身子，我要你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