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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唯一

看得出,當艾洛斯行到這裡,對方已經十分緊張,按照保羅反饋過來的資訊,對方又佈置了一張陷阱卡,不知在何處。

為了防備這張卡,艾洛斯警覺性的換了一邊山壁前進,他敢肯定對方要麼是在自己行進的山壁上,要麼是在地上,佈置了這張陷阱卡。

只要他換一邊山壁,就能避免觸發這一張陷阱卡。

對面肯定是不知道保羅能夠跟他通訊這件事情的,哪怕超距作用這張魔法卡,明明白白的展現在對方面前。

對方也只會猜測,這只是保羅為了其他的卡牌連鎖,所打出來的牌而已。

誰能想到,一個決鬥者會跟自己的作戰單位,產生交流呢?

所以,對方肯定也會認為艾洛斯會機械的執行保羅的命令,哪怕微操再強,艾洛斯也不可能這麼快的就能調整過來。

可艾洛斯比他想的更快,調整了位置。

再往前行進,遠遠地,艾洛斯就能瞧見對方決鬥者的身影,他若影若現,立在一個光屏前面。

在艾洛斯看見它的時候,這個決鬥者也看見了艾洛斯,它的手已經放在了光屏上,兩張卡被它向上一推,開始產生效果。

這一刻,艾洛斯就直接心道不妙,對方這一手實在太狠了,既然怪獸卡找不到你的位置,陷阱卡也被你避過。

那就用它自己的感知,來確認艾洛斯的位置,以此來發動卡片。

艾洛斯原本還想抬手一槍,先下手為強,可就在這時候,他所攀附的這一邊的山壁上,突兀的出現了一個大眼睛。

這大眼睛極為狹長,眼睛中有著鮮紅的血絲,並且死死的瞪住了艾洛斯,艾洛斯想要一側身,躲避這眼睛的追捕,卻再也無法逃離。

保羅的聲音這時候才姍姍來遲的講道,他說:

“遭了,對面發動了兩張卡,是兩張卡牌連鎖。”

當那雙大眼睛察覺清楚的注視到艾洛斯的時刻,這個卡牌連鎖就已經發動了。

只差一步,艾洛斯就能來到對方決鬥者的面前,親手殺死他,獲得這場對局的勝利。

可現在這一切,就在這卡牌連鎖下,被毀於一旦。

既然用怪物卡看不到艾洛斯的位置,

對面的這個決鬥者,有著十足的耐心和膽識,敢於把這制勝手段,放到最後,讓敵人在看到它的本體之後,最為鬆懈的時候釋放。

哪怕艾洛斯已經保持著足夠的專注了,可敵方這以自我為誘餌的招數,還是讓它中了招。

在大眼睛的注視下,艾洛斯將不再能夠行動,另一張跟大眼睛連鎖的魔法卡,也在此時發動。

只見黑霧滾滾,自虛空中升起,將艾洛斯團團包裹,黑霧中,無數妖魔在喊叫著,求救著,無數張奇形怪狀的臉,在黑霧中升起。

艾洛斯感覺自己的身體正變得虛化,他莫名的覺得,這或許就是解脫了。

在知道理查德死亡之後,這一路的追逐,理查德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真實的讓他感受到了某種東西。

他大腦裡的那個虛無孔洞,在他感受到那種東西之後,好像擴張了一點,也或許沒有。

艾洛斯不知道。

一萬只鬼爬上他的臉。

艾洛斯感覺很累。

……

保羅看著光屏上出現的這兩張魔法卡。

他已經急得有些心肺衰竭,汗水一點點的向下流著。

這兩張魔法卡如下:

【魔法卡:憎惡之眼。】

【該卡可以使敵方單位無法行動。】

以及:

【魔法卡:黑暗同化。】

【該卡可以讓無法行動的敵方單位,成為我方單位。】

魔法卡就是魔法卡,使用成功,就一定會生效,這在之前有無數的例子。

所以不存在什麼艾洛斯用意志能夠反抗的情況出現,這就是這個卡牌世界的規則。

而一旦艾洛斯站到對面那邊去,那麼對於保羅這方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打擊。

首先齊博克的戰鬥力是不及艾洛斯高的,要是艾洛斯反水,他們兩個屬於硬實力就拼不過。

形勢很嚴峻,如果保羅這時候想不出解決的辦法,那就只能等著艾洛斯拿槍拿炮的來對付他們兩個。

相比保羅,齊博克站在一旁倒是顯得冷靜一些,當艾洛斯被對方“黑暗同化”之後,他們之間的“相互聯絡”也算是解除掉了。

齊博克終於是能夠自由行動了。

他拿起保羅剩餘的卡牌,仔細挑選了一會,講道:

“用這張怎麼樣?”

保羅有些驚訝的看著齊博克,說道:

“你打算幹嘛?”

齊博克回應道:

“既然怎麼樣都是死,搏一局吧,畢竟只要贏了,就能拿到對面的復活卡,我們就都能復活了。”

齊博克語氣堅定,保羅只好講道:

“那獻祭我吧,我戰鬥力比較低。”

齊博克嘆了口氣,講道:

“好吧。”

在答完這一句之後,齊博克坐到了保羅的位置上,如果將保羅獻祭掉,那他就將成為處理牌局的人。

他們要使用的,是這樣的一張卡。

【祭祀解除。】

【該卡可以驅除對方的任意三張魔法卡效果。】

【使用條件:獻祭一個作戰單位。】

把這張卡貼上去光屏之後,獻祭選項就開始出現。

齊博克將象徵著保羅的那張怪獸卡拉進光屏區域之後.......

保羅的身上就開始出現白光,這白光一點點的將他的每一寸皮肉抽離,他最後留給齊博克的,只是一個坦然的表情而已。

“馬上就會再見的,保羅。”齊博克對他揮了揮手。

只需要艾洛斯拿到那張復活卡,一切就翻轉了。

粉紅怪物終於不玩他那個小骷髏玩具了,它轉過頭看著保羅昇天,它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看過這一幕。

這讓它又想玩卡牌遊戲了。

……

一陣清光落幕。

艾洛斯掙扎出了那一萬只惡鬼的束縛,重新清醒了過來。

而那個敵方的決鬥者,也就是那個草人,卻像是迎接命運的到來一般。

等待著艾洛斯向它這邊走來。

它沒有料到敵方最後還藏著這麼一手解控的牌,這讓它始料未及。

一旦控制被解除,在跟艾洛斯這麼近的距離上,它根本沒有時間打出新的牌。

而艾洛斯之所以到現在都沒看見,肯定是想跟它說些什麼。

草人也一直等著艾洛斯過來,跟它交談。

草人感知這個世界的方式,就是用它體內的稻草神經當觸覺視覺來用,也就是說它身上沒油一根草,它就有了一雙眼睛。

在草人目睹的時間裡,艾洛斯是灰褐色的,他的眼睛很黑,瞳孔中有深深的疲憊,他的身體雖然站的挺直,卻像有萬般巨石壓在他的心頭。

艾洛斯走過了漫長的路途,來到這草人旁邊,他卻只說了一句:

“對不起,我要殺了你了。”

草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向人類反映自己的想法,他只是象徵性的,搖晃被撐成十字的手掌和肩膀。

(來吧,你贏了。)

如果艾洛斯能感知到的話,草人應該說了這樣的話。

可艾洛斯什麼也沒有聽到,他只是自顧自的懺悔,講完最後一句:

“誰都想活下去,對吧。”

說完這句話後,艾洛斯對著草人開了槍,電磁脈衝點燃了草人的身軀,讓它在火中被焚滅。

(我多想再像人一樣活著.....)

草人最後的想法,也隨著它身體的消卻,消逝在這個世界當中。

沒有人聽到了它的想法,可它卻把自己映照的像是一個真真切切的人。

它.....曾經來過。

在殺死這個草人之後,草人的卡都從這褐色山脈的縫隙中飛出,飛向天邊,飛到齊博克的身旁。

望著紛飛的卡片,艾洛斯的情緒愈發的不穩定。

他感覺到自己腦中那個虛無的孔洞,越開越大。

那股之前還不明朗的感覺,現在卻變得越來越清晰。

那種感覺是一種荒誕,毫無理由的荒誕。

(拿到了復活卡後,真的能復活所有人嗎?)

艾洛斯越是想到這個問題,他就越是覺得荒誕,而從這個問題為起點,他的想法也開始騰飛起步,邁向最終的虛無。

(這個卡牌遊戲有盡頭嗎?有永遠的贏家嗎?輸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那為什麼要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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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的人都能復活?復活了還會死的?那復活的意義在哪?)

(我們能主宰自己的命運嗎?這個世界有規律嗎?卡牌在操縱著我們?我們卻以為自己能掌握那些卡牌?)

想法,在這一刻炸裂開來,那絕無僅有的荒誕,讓艾洛斯眼望著頭頂黑色的巖壁,說不出一句話。

他腦海中的虛無孔洞在擴大。

還在擴大。

……

在卡牌被收回的那一刻。

齊博克就急忙從被收回的卡牌當中,尋找自己需要的那張牌。

那張心心念念的復活卡,作為他來說,倒沒有什麼悲觀情緒而言。

要死要活,也得把該做的事給做了,這很大程度上,就是齊博克個人的人生理念。

把那張“活死人之故”放上光屏之後。

齊博克便知道,自己也到了要走的時候了。

因為活死人之故想要啟動。

就必須雙方場上都只剩一個作戰單位。

而他現在雖然暫時掌握著這個光屏,可他實際上卻也是一個卡牌召喚出來的作戰單位。

他不是貨真價實,被認可的決鬥者,他和保羅一樣,都只是暫時竊奪了粉紅怪物權柄的召喚物罷了。

於是齊博克將這張“活死人之故”貼上光屏之後。

他就舉起了手裡的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望著塵埃飛揚之後的太陽,齊博克給艾洛斯留下了他最後的話語:

“艾洛斯,一定要讓我們都活過來啊。”

槍響。

卻沒有鮮血流出。

齊博克只是躺倒在地.....

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