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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三章 利益

第二零三章利益

周詳楚看到程達和閻慶國都出來說情,而錢不離的臉色也有些猶豫,心知把張賢處斬是不可能了,不如自己也站出來做個順水人情。想到這裡,周詳楚離開自己的座位:將軍,張賢雖然以下犯上,但都是因為飲酒過量,就這麼處死的話將軍未免罰得太重了,張賢做事一向勤懇任勞任怨,此次練市縣險些鬧起了民亂,將軍能這麼快控制住局勢,張賢功不可沒,求將軍看在以前的份上,就饒了張賢一命吧

饒了他錢不離冷笑一聲:你讓我就這麼饒了他

將軍略施薄懲即可略施薄懲即可。周詳楚連連陪笑。

大人三思啊程達和閻慶國一起高呼。

錢不離怒衝衝的盯著張賢,臉色不停的變化著,顯然,這些求情的人都說到了點子上,他沒有犯什麼大罪,也沒有故意傷害什麼人,只不過是提出了一個不合適的要求而已,冒然處死顯得太殘暴,可是不處罰錢不離也怎麼能甘心呢

來人,把張賢給我拉出去,重打三十大板錢不離總算找到一個折中的辦法。

大人,就憑張賢的身子骨,三十大板早就把他打廢了,求大人開恩。程達急忙接道。

滾開錢不離一腳又把程達踢到一邊:給我就地行刑

那幾個親衛不由分說按住了張賢,另外有親衛從外邊拿了兩根軍棍進來。軍棍可比縣府用的刑棍重多了,也狠多了,縱使是個女人,只要性格堅強些,也能在刑棍下挺個幾十下,如果換成了軍棍,只需二三十下就能把人活活打死。

周詳楚和別地貴族交換了一下神色。錢不離說翻臉就翻臉,重罰為了練市縣奔波遊走的張賢。顯得過於殘暴,不過眾貴族們的神色卻莫名變得輕鬆了。其實一個殘暴的人並不可怕,世界上最可怕的是那些心機深如海變幻莫測的人,沒人能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不可知的東西才可怕。如果錢不離能忍下一口氣,把自己地侍女贈送給張賢,這樣的錢不離遠比殘暴地錢不離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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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不離重女色而輕功臣。這樣的上位者能在權力之路上走多遠他能得到部下的真心愛戴麼不需多說什麼,貴族們能從自己同伴的目光中找到一個明顯的答案。

兩個親衛一人拎著一根軍棍,開始行刑,只第一棍下去,張賢醉眯眯的雙眼驀然瞪得老大,嘴裡出了一聲悽慘的嚎叫聲,可是聲音還沒有停止,第二棍就把張賢地嚎叫聲打了回去。張賢喉頭出的嗚咽猶如垂死的豬在呻吟。

打到第十棍,張賢嘴角流出了鮮血,那是他自己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他額頭的青筋繃起老高,視力好的人可以清晰的看到張賢翻起的眼白都佈滿了血絲,短短地時間。張賢的嗓子就變得嘶啞了,可他還在不停的出嘶喊,可惜,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能聽懂張賢喊的究竟是什麼。

張賢的屁股已經被打得皮開肉綻,每一棍下去都能帶起一蓬血花,行刑地兩個親衛都恨透了敢於冒犯錢不離尊嚴的張賢,有十分力氣絕不用八分,簡直就象行軍作戰一樣,要把張賢斃命于軍棍之下。

第十七棍,左手處的親衛用力極猛。只聽咔嚓一聲。軍棍竟然斷成了兩截,張賢驀然抬頭出了非人樣的嚎叫。旋即脖子一軟,就此昏迷過去。

在一邊旁觀的貴族們不由感到陣陣心寒,不管怎麼說,那張賢也是一個功臣啊錢不離真是個心性涼薄的人

來人,用水把他潑醒,給我接著打看起來錢不離還沒有出氣。

大人,要是繼續行刑的話,還不如把他斬示眾也省得他遭這翻活罪了。閻慶國又跪倒在地。

是啊,將軍,您就饒了張賢一命吧。周詳楚也接話了,其餘的貴族們也紛紛應和。

浮柔輕輕拉了拉錢不離胳膊,等錢不離轉過來之後,又搖了搖頭,浮柔也不忍心在看下去了。

錢不離滿臉的殺氣,並不為諸人所動,只是在看到浮柔的神色之後,殺氣才逐漸轉淡:今天我就便宜這個畜生了

浮柔乖巧地把椅子搬了過來,扶著錢不離坐下,早有親衛把張賢潑醒,張賢地醉意已經消失了大半,睜著雙充滿惶恐而又絕望的眼睛看向錢不離,想必他終於明白自己幹了些什麼。

把張賢給我趕出去,削職為民,永不得再用還有你們錢不離用手一指那些為張賢求情地衙役:全都給我趕出去錢不離把剩下的怒火都洩到了那些衙役身上。

張賢緩緩側過臉,如果錢不離還用他,那麼他張賢還有將功折罪的機會,可現在錢不離把他最後的希望也給掐斷了

人可以不畏艱險困苦往高處爬,但是從高處跌下來的那種絕望卻沒有幾個人能承受得了,歷朝歷代,登上舞臺叱吒風雲的人不知凡幾,可是能真正做到東山再起的人卻少之又少,其一就是沒有鐵一般的毅力耐力,其二就是沒有了時間。失敗的人有很多都做起了隱士,把酒高歌,來一句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的感嘆,這是脫,不過什麼是真正的脫

脫是一個充滿了曖昧的詞,歷史上以脫之名笑談天下的人幾乎都是那些爭過了最後又失敗了地人,而爭過了最後勝利了的人卻很少有脫在塵世之上的。其實比悟性比能力比才智他們並不比那些脫者差,為什麼勝利者不脫,只有失敗者脫說白了就是一句話,吃不著葡萄就說葡萄酸如果給那些脫者一個嶄新的年輕的生命,他們真的會拒絕登上歷史的舞臺麼

以李白之豪放,寫下了無數仙氣十足地詩句,可他也是一個失敗者。才剛剛登上權力舞臺,就被人推到了臺下的失敗者

所謂地脫只是一種掩飾。因為尊嚴,他們不想承認自己是個失敗者,其實他們錯了,失敗者的身份並不影響他們在歷史上留下燦爛的一頁從毅力上來說,很多名人甚至還比不上小人物,張賢的眼中閃過一縷惡毒的兇光,他不服。藉著錢不離給他的權力,他在練市縣可算是呼風喚雨,甜頭沒嘗上幾天,就被削成了平民,他要掙扎要反抗

痛苦沒有讓張賢失去理智,他不敢對錢不離有任何不滿,避開錢不離的視線側過頭之後,怒火才在他眼中一閃而過。張賢側頭時正面向左側。坐在左邊地周詳楚和數個眼尖的貴族都看到了張賢眼中的兇光,他們會心的一笑,沒有人多嘴提醒什麼。

錢不離的親衛們毫不客氣的把張賢扔了出去,那幾個衙役也被趕走,周詳楚和幾個貴族對視一眼,紛紛起身告辭。錢不離此刻心情不好,誰都不想再生意外,萬一惹到這個魔鬼,自己貴族的身份並不能幫上什麼忙,他們有覺悟。

錢不離也沒有挽留,揮手送客,時間不長,一眾貴族們都走得乾乾淨淨了。程達和閻慶國四處巡視了一圈,又走回到大廳中。

浮柔,今天表現得不錯。我真怕你控制不住自己。當場給張賢一腳,這戲就沒辦法往下演了。錢不離笑著拍了拍浮柔的小細腰。

我才沒那麼笨呢浮柔顯得很驕傲。

大人。打得太重了末將給張賢送些療傷藥去吧程達有些擔憂地說道,張賢的身子骨確實太單薄了,這一頓打估計他至少也要在床上躺兩個月。

不行,從現在開始,誰都不要和張賢接觸了,萬一被人現了破綻,張賢的苦不是白吃了麼而且剛在這裡挨完打,回去就上好了藥,你以為別人都是傻子你放心吧,會有人給他送藥的,不用你擔心了。錢不離笑了起來。

其實這一次的意外,根本就是錢不離策劃的一場戲,前天錢不離暗中把張賢找來,說了一句很簡單地話:我需要你先吃上一頓苦刑,然後我會給你一場大富貴。

張賢的回答更簡單:多謝大人栽培

不問會遭到什麼苦刑,不問能得到什麼富貴,如此幹淨利落的回答讓錢不離不禁有些刮目相看。錢不離已經瞭解了張賢的品行,這是一個喜歡耍弄小聰明的人,自私而貪婪,據羅源和王治濟攀咬,張賢逼死過人命,還不止一次,不過他很知道分寸,在羅源的手下他是一個酷吏,但是在錢不離手下,張賢沒有做過任何營私舞弊的事,從四處抄家開始,到鼓動鄉民來縣府登記,張賢有很多伸手的機會,其實錢不離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只要張賢貪得不過分,他就會裝不知道。

出乎錢不離的意料,張賢一直老老實實做自己應該做的事,除了錢不離贈給他地獎勵之外,他沒有得到一點好處。

對缺少人才地錢不離來說,張賢這個人還是可以用的,錢不離用人地觀點一直與眾不同,他認為一個知進退的小人遠比一個正氣凜然的君子更為得力,張賢是個牆頭草容易背叛不錯,這是一個潛藏的危險但話說回來,只要自己能一直保持強勢,讓張賢看到未來的希望,這種聰明的小人怎麼會自尋絕路呢背叛背叛也是要有機會才會生的,張賢已經為了他自己的富貴遭受一場苦刑,背叛又能給他帶來什麼好處背叛到貴族那一邊,一個小小的縣主又能給張賢帶去什麼

象程達這樣忠心地人是一種用法。象張賢那樣有危險的小人是另一種用法,要求自己所有的部下都對自己忠心耿耿至死不悔的人真是太可笑了,他們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權謀之術,而他們的結果是必然的,當有一天,被自己地部下出賣而深陷絕境時,睜大了不甘的眼睛問一句:為什麼。他們能留下地也只有為什麼三個字。

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應該的必須的,忠心不是等來的。而是要靠自己用手段去爭取。靠自己的人格魅力感化部下大笑話連滄海都可以變成桑田,誓約三生的愛情也會變得淡泊,甚至是分裂,人格魅力比愛情還要恆久麼莫非是玻璃吧

一定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恆久的話,利益二字無疑是最恰當地,如果有人單純的把利益理解成財物,那就有些無知了錢不離給杜兵權力。讓杜兵帶兵縱橫沙場,立下赫赫威名;錢不離給程達信任,他不管做什麼事,從來不瞞著程達;錢不離給姬勝情感情,象呵護寶貝一樣千方百計讓姬勝情開心;錢不離給賈天祥尊敬,猶如面對著長輩一樣和諧的尊敬;當然,錢不離先要給所有人帶去希望,未來的希望。這樣才能把人團結在他周圍。

每個人都有他最需要的東西,而這東西就是他的破綻。收買人心要針對人的性格使用不一樣的利益手段,劉備用禮賢下士請出了諸葛亮,用金銀財寶賄賂了楊松,用眼淚與感情套住了趙雲,如果換一下。他用金銀財寶去收買諸葛亮,又哪裡來地三國鼎立

大人,那些貴族真的不妥嗎閻慶國插話道:要不然我們立別人做縣主吧閻慶國一直不明白,錢不離為什麼明知道周詳楚和福州不是一條心,卻偏偏要立他為縣主。

當然不妥,那些傢伙拿我錢不離當什麼人了,在我面前還互相遞眼色,呵呵錢不離笑了笑:縣主是不能換的,周詳楚為人非常謹慎,所以在秋收的時候他絕不敢和我們作對。一定會千方百計完成練市縣的任務。讓他過一年滋潤的日子吧,等我們回來之後再和他算帳在錢不離心目中。不止是自己地部下各有各的用處,搖擺在中間的人,甚至是敵人,也有他們的用處,關鍵要看怎麼利用。

大人,真的不用派人去看看張賢怎麼樣了程達還有些擔心,張賢這些日子以來對程達閻慶國等人曲意逢迎,很得程達延慶國等人的好感。

不用了,知道我為什麼把那些衙役也一起趕出去麼正是要他們去照顧張賢的,等到明天再把他們從衙役中除名,你說他們會去誰那裡述冤呢還是張賢我給了張賢不少錢,不管是要收買人心還是做什麼,都綽綽有餘。我既然選定了張賢,自會維護他領的位置。錢不離搖了搖頭:別擔心張賢了,倒是正陽縣的宋乃光,很讓我頭疼啊程達,你有什麼辦法沒有

顧堅派了幾個手下先去正陽縣探查,其中一個已經趕到了練市縣,向錢不離稟報了他們初步查出的訊息,那宋乃光是一個實實在在地好官,極得百姓地擁戴。身為貴族身為縣主的宋乃光竟然會抽時間和他家裡地佃戶一起下田耕作,絕不剋扣佃戶的工錢,逢遇罕見的災荒之年,他不但減免佃戶的租稅,還拿出自己家的糧食濟災。宋乃光的私人生活也很純潔,家裡只有一位夫人和兩個貼身侍女,而他的夫人經常親自下廚做飯,這對豪奢慣了的貴族來說,簡直不可想象

人說:凜凜正氣可以讓邪小退避三舍,這話好像有幾分道理,錢不離對宋乃光是一籌莫展,他以前慣用的方法都不可能用在宋乃光身上,象殺掉羅源一樣殺掉宋乃光麼上哪裡找讓人信服的罪名

程達和閻慶國面面相覷,想不到胸有百變奇謀的大人也會有難題閻慶國眼睛一瞪:大人,要不然我們下黑手,暗中幹掉他

胡鬧我前腳剛到正陽縣,宋乃光後腳就被暗殺傻子都會懷疑到我頭上來我的名聲豈不是被敗壞完了錢不離連連搖頭,此刻的錢不離到真有那種名士愛惜名聲如仙鶴愛惜羽毛的風采。其實錢不離是警於練市縣騷動的民潮,萬一殺了宋乃光之後搞得民間大亂那怎麼辦等福州軍從宜州撤退了,百姓願意怎麼亂就怎麼亂好了,但現在不能亂

大人,把他家裡人都抓起來,威脅他楊遠京接道,這幾個人在錢不離身邊呆久了,壞主意倒學了不少,怪不得人說近墨者黑

滾蛋少在那出餿主意宋乃光絕不是容易屈服的人,這不是在逼他就範,而是在成全他的名聲錢不離瞪了楊遠京一眼,旋即忍不住嘆氣道:其實宋乃光是個人才,可惜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