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微山湖上的小船（一）
金色的朝陽普照在碧波萬頃的微山湖上，泛出了耀眼的七彩光芒，浩瀚無際的波光裡，葦影婆娑，蒼蒼茫茫，鷺鶴翔集，白帆點點……
這是我國北方最大的淡水湖——微山湖堪稱絕美的、綜合了野趣與柔情的、天然的水鄉風情圖。
張小山、李斌一行十人或站或坐在駛往微山島的遊船上，愜意地呼吸著湖鄉清新的空氣，舒心地觀賞著湖鄉美麗的景色。這氣息，彷彿來自遠古時期，是那麼純潔無塵，是那麼沁人心脾；這景緻，彷彿來自天堂聖域，隨著遊輪的前行，讓人目不暇接，使人心曠神怡。
這一天是2003年5月9日。在孔廟、孔府、孔林遊覽、逗留了兩天後，8日晚，小團隊趕到微山縣住宿，以便9日能夠觀賞到微山湖清晨的美景，並有足夠的時間參觀遊覽。
為鍛鍊年輕人，微山湖之行還是由謝麗擔任解說。待大家飽覽了一番水鄉奇景後，她開始了講解：“各位來賓上午好，在這美麗的微山湖上，我先向大家簡要介紹一下微山縣。隸屬於濟寧市的微山縣鍾靈毓秀，物產豐饒，名勝眾多，聞名中外。這裡自然風光秀麗，是一個巨大的天然公園，是著名的‘一都兩鄉’，即中國荷都、北方水鄉、鐵道游擊隊故鄉。這個縣是解放後才成立的，1953年8月，為統一管理微山湖，經當時的政務院批准設立。雖說設縣較晚，但其所轄地區的歷史文化卻源遠流長，悠久燦爛。出土文物證明，早在五六千年前，就有人類在此繁衍生息。縣城北面約11公里處的尹窪遺址，就是一處和大汶口文化遺址同一時期的古遺址。據《史記》和地方史志記載，從夏、商、周到中華民國的三千餘年間，現在的縣境內曾設定過5個諸候封國、2個郡、5個縣。因滄桑鉅變，漢朝時設定的兩個縣被微山湖所淹沒。微山縣城東北約13公里處的古薛城，是春秋戰國時期孟嘗君的封地薛國。縣城北面10公里處的歡城鎮，就是孟嘗君的門客馮諼‘焚券’的地方。毛主席和柳亞子先生的唱和詩中有一句‘無車彈鋏怨馮歡’，其典故即出於此。
微山縣因微山湖而得名，那麼，微山湖的名稱由何而來呢？這裡也有典故。據史料稱，微山湖因微子而得名。微子名啟，是商紂王的庶兄。紂王無道，微子數諫不聽，憤而出走，死後葬於微山島，此島因此稱微子山或微山，其湖稱為微山湖。當然，當時的微山湖沒有現在這麼大，由於黃河氾濫等等原因，微山湖漸漸與其周邊的昭陽、獨山、南陽三湖連成一體，因微山湖最大，統稱為微山湖，又因它處於山東東平縣境內的東平湖南面，所以又稱南四湖。微山湖湖盆狹長，呈西北東南走向，長120公里，寬6至25公里，四湖周邊長約306公里。最大控水面積1266平方公里，是我國北方最大的淡水湖泊。京杭大運河穿湖而過，溝通了南北江河水系。”
“美女，京杭大運河在什麼地方呢？我怎麼看不見啊。”劉偉和謝麗已經很熟了，說話也隨之隨便起來。
“我們船底下就是京杭大運河啊。”謝麗邊笑邊講解道：“大家請注意，我們現在已航行在古老的京杭大運河的主航道上了。為什麼京杭大運河的主航道在微山湖中呢 剛才我已經介紹了，微山湖是由微山、昭陽、獨山、南陽四湖相連而成。那麼，這四個湖到底是什麼時候相連而成為微山湖的呢？金章宗明昌五年即公元1194年，當時黃河在今河南省原陽縣光祿村決口，洪水侵入了四湖地區，帶來的大量泥沙抬高了湖兩岸的地面，淤堵了古泗水等河道，從泰沂山區入湖的客水受阻，水越積越多，慢慢地四個湖便連在一起了，著名的京杭大運河也因此成為了微山湖的湖中河。京杭大運河的部分河段的開掘始於春秋末期，至元、明、清時才逐漸聯結起來。它北起北京的通縣，經河北、天津、山東、江蘇、浙江等省、市，南達杭州，全長1794公里，流經微山境內約120公里。目前微山境內共留有7條古運河的航道。為什麼這麼多呢因為當時由於洪水和乾旱等原因有些河段淤滯了，有些河段因乾旱不能航行，所以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開掘新河道。劉偉你如果有興趣的話，不妨親自去考察一下。”
“光我有興趣不行，還要你有興趣啊。你如果不陪我，我難道一個人去考察嗎？”劉偉和謝麗開起了玩笑。大夥已經知道劉偉又在追求謝麗了，都善意地笑了起來，只有吳玫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張春茹提醒道：“謝麗，這裡有詩人，解說詞要帶點詩意。”
謝麗吸取上次的教訓，早已做足了功課，笑著說：“好的。抗日戰爭時期，微山湖曾是著名的‘鐵道游擊隊’根據地。中國共產黨的許多高階領導人如*、陳毅等都從微山湖上來往過。詩人元帥陳毅過湖時曾經寫下了‘橫越江淮七百裡，微山湖色慰征途。魯南峰影嵯峨甚，殘日扁舟入畫圖。’的著名詩篇。除了陳毅元帥的大作外，歷史上的不少文人墨客也曾留下過許多吟詠名篇。清高宗乾隆巡遊途中路經微山湖時，曾作過一首七絕《韓莊觀湖》：‘韓莊水氣照樓臺，雨後斜陽岸不開，人在長亭深處好，風帆一一眼中來。’清朝詩人趙執信，又是這樣讚譽微山湖的：‘湖上人家無賴秋，門前水長看魚遊。當窗莫晾西風網，時有行人來纜舟。’還有其他的我就不一一列舉了。”
說話間，微山島已然在望。謝麗指著島上一座銀白色的帆船式高大建築說：“那就是著名的鐵道游擊隊紀念碑。另外，島上還有‘三賢墓’等文化遺蹟。詳細情況等上島後再一一介紹吧。”
“三賢墓”即殷微子墓、春秋目夷墓、漢張良墓，到微山島遊覽的人在緬懷革命烈士的同時，也會去憑弔這三位先賢。
得知郢州的三位女士都喜歡聽故事，而謝麗的知識儲備還不太充足，在她按常規介紹完目夷墓後，為了使遊覽更加生動，同時給謝麗作示範，張春茹接著講道：“目夷是春秋時宋國人，是宋襄公同父異母的庶兄，著名的政治家和軍事家。襄公即位，目夷為相。古典名著《左傳》中‘子魚論戰’一篇有關於其戰略思想的描述。‘子魚論戰’的故事是這樣的：宋襄公十三年冬十一月，襄公親率大軍與楚成王戰於宋國境內的泓水之上。當時宋國的軍隊先擺好了佇列，作好了戰鬥準備。當楚兵渡泓水，尚未靠岸時，目夷主張發動攻擊。襄公說不可，這樣打仗不仁義。楚兵全部渡過泓水而未擺成陣勢時，目夷又一次主張出擊。襄公卻說等他們擺好陣勢再說。等楚軍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雙方才開始交戰，結果宋軍大敗，連襄公也受了傷，目夷奮力指揮突圍，襄公才免於被俘。戰後，宋國上下輿論紛紛，對宋襄公是一片埋怨聲。宋襄公卻振振有詞說：‘君子不困人於險隘之地，不攻擊不成行列的敵人。’毛主席早在抗日戰爭時期就指出不能做宋襄公蠢豬式的‘仁義’之師，不能死抱住所謂君子‘不乘人之危’的迂腐教條不放，而是要開展廣泛的遊擊戰爭，採取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打敗侵略者。可見這個故事流傳之廣，給人啟迪之深。”
參觀張良墓時，張春茹也作了補充講解：“張良是漢初三傑之一，他原姓姬，其祖上五代為韓國相。秦滅韓後，張良發誓為韓國報仇。秦始皇二十九年春，秦始皇東巡至陽武縣即今河南省原陽縣一個叫博浪沙的地方時，張良重金聘僱的一名大力士從草叢中丟擲一個一二百斤的大鐵椎，狙擊秦始皇乘坐的車子，由於誤中副車，功虧一簣，被砍頭而死。遭到秦始皇通緝的張良逃匿下邳，從這時起他改名張良。
秦末農民起義中，張良率部投奔劉邦，為其重要謀士，是西漢王朝屢建奇功的開國元勳。劉邦滅了項羽建漢稱帝，其在大封功臣時說：‘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子房功也。’他讓張良選擇3萬戶作為封地，張良不敢接受，說：‘我和帝初見面時在留，把我封在留就可以了。’張良因此被稱為留侯。張良在官拜大司馬之後，辭官歸隱，避居於留城封地，因而是漢初三傑中唯一得以善終的，他死後就葬於留城東面的微山上。民間傳說，張良為防盜墓，曾命人一夜造墓108座，以為疑冢。張良墓確有多處，但張良的封地留城在微山島西約10餘里處，晚年又避居在封地，死後葬於此，應該是很有可能的。”
“微山島西約十餘里？那裡全是湖面，沒有陸地啊。”細心的張小山指著島西的一片汪洋提出了疑問。說完，他馬上想到不該當著眾人的面指出張春茹講解的紕漏，雖然他是心直口快，並無挑刺之意。
張春茹卻不以為意，仍然笑靨如花：“張哥的觀察真敏銳。那我再講一個故事吧，張良的封地留城現在確實在那邊離島約十餘里的水底下，那麼，留城是怎麼陷到湖底的呢？相傳很早的時候，留城裡住著一戶姓李的人家，主人叫李好善。此人雖是當地富戶，卻並不為富不仁，而是樂施仁義，人都稱其為李善人。一年冬天，留城來了個乞丐，討遍全城唯獨李善人給了他吃喝，還送給他一身棉衣。乞丐臨走時嘆了一口氣說：‘看起來，這留城裡就你一家好人。’又囑咐李善人儘快準備大船，當家門前的石獅子嘴裡流血時，全家人趕緊上船。並稱這是天意，千萬不可告知他人，否則將有大災。乞丐走後，李善人把此事告之家人，家人雖覺詫異，卻都認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於是就伐木請人造船，船剛造好，天氣突變，狂風大作，雨如瓢潑。此時，李善人也發現從石獅子嘴裡流出了紅色的水，他想起乞丐的話，立即讓全家人躲進大船之中。結果，半夜裡，留城瞬時塌陷，只有李善人一家倖免於難，其他人全部葬身汪洋之中。現在微山島溝南村姓李的老百姓，據說就是李善人的後代。這個民間傳說無從考證，但它反映了人民群眾‘善有善報’的美好願望。”
張春桃聽了，連稱“阿彌陀佛”道：“李善人該救，只是其他人太可憐了！”
“你還當真了，只不過一個傳說而已。張經理不是說了嗎？這是人們在借這個傳說宣揚‘善有善報’。”楊滿倉笑老伴。
眾人議論著來到了微山湖抗日英烈紀念園，園內正中，高高矗立著銀白色的帆船式紀念碑。眾人由青石臺階拾級而上，來到紀念碑前，謝麗講解道：“大家請看，這座紀念碑上鑲嵌的‘鐵道游擊隊紀念碑’八個熠熠生輝的金色大字，是由原國家主席楊尚昆親筆題寫的。抗日戰爭時期，活躍在微山湖地區的鐵道游擊隊，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打擊日本侵略者，為抗日戰爭的勝利立下了不朽功勳。我們剛才走過的青石臺階，共五層，每層九級，計45級，象徵1945年抗戰勝利，每層寬度為93米，象徵9月3日的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紀念日。碑座的紅色花崗岩臺階，下層為八級，上層為七級，8加7等於15，象徵日本天皇宣佈無條件投降的8月15日。帆船造型的紀念碑碑體高3777米，象徵1937年7月7日抗日戰爭爆發。
微山湖是著名的現代革命鬥爭紀念地。抗日戰爭時期，以微山湖為根據地的‘微湖大隊’、‘運河支隊’、‘鐵道游擊隊’等革命武裝，出沒在千頃蘆葦蕩裡，活躍於津浦鐵路線上，創造了許多可歌可泣的英雄業績。作家劉知俠的長篇小說《鐵道游擊隊》即取材於此，同名電視劇主題曲《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使微山湖名揚中外。”
“這座紀念園和紀念碑設計得太好了，簡直就是一部抗戰紀念史啊。讓我們向這些有骨氣的，寧可站著死，也不跪著生的抗日英雄們致敬吧。”在楊滿倉的提議下，大家朝著烈士紀念碑肅立鞠躬，表達了深深的敬意。
從紀念園出來，已到中午時分，五臟廟也該祭一祭了。張春茹領著眾人走進微山島民俗村，專門品嚐了村民自家做的漁家飯菜，領略了漁鄉特有的風土民情。
飯後休息時，具有浪漫情懷的李斌提議道：“我聽說這裡有漁民專門出租小漁船，供前來遊玩的情侶們下湖賞花、採蓮，現在雖然還沒有荷花，但蘆葦蕩已是鬱鬱蔥蔥。我們何不去那蘆葦蕩裡感受一下當年遊擊隊員們戰鬥生活的地方呢？”
“好啊，太好了！”劉偉和謝麗帶頭歡呼起來。
“好是好，可我划不來船啊。”楊滿倉笑道。
“大哥，不需您親自動手。每條小船上都有一個漁民負責划船，他們要的報酬也不高。”李斌解釋道。
“那這船怎麼坐呢？也沒那麼多情侶啊。”王英說。
“我們十人不是剛好五男五女嗎？兩人一艘船，正好五艘。至於是不是情侶，嫂子你就不要頂真了，出來旅遊，玩得開心就行。”李斌笑著說。
很快，漁家飯莊的老闆幫忙找來了五個出租漁船的漁民，大家說好上岸的時間後，便成雙成對跟隨漁民上船去了。王英看見張小山和吳玫是一對，還想說什麼，被大牛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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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張小山和吳玫划船的是一個精瘦而黝黑的漢子，他拿出兩套救身衣遞給張小山，笑著說：“你們兩個穿上吧，等會就是想到湖裡鴛鴦戲水都中。”
張小山也笑道：“我中，她可不中。”
“只要你中，我也中。”吳玫脈脈含情地看著張小山，輕聲說。張小山不再說話，走上前幫吳玫穿好救身衣，他內心裡其實很痛惜這個女子。
漁船離開岸邊，朝蘆葦蕩的方向駛去。沒有一絲風，初夏的微山湖似靜美的處子，湖水澄碧，遠處的點點漁帆似在銀絹素帛上滑動。雙槳在湖面劃過，船槳激起的水花，濺落在出水不久的嫩荷上，有如一顆顆晶瑩透亮的珍珠。
“快看，那邊好多白鷺，太美了。這位大哥，你把船划過去吧。”吳玫指著不遠處縱橫交叉的港汊說。那裡葦影幢幢，不少白色的水鳥時起時落，歡快的“嘰嘰”聲悅耳動聽。
“那不是白鷺，是白鶴。那裡去是可以去，不過，到了裡面，你的同伴們就看不見我們了。”船老闆提醒道。
“哎呀，大哥，你不是本地人嗎？還怕迷路不成？”吳玫甜甜地叫道。
“那好吧，我領你們去轉轉，那可是當年遊擊隊員們打游擊的地方呢！”船老闆聽見吳玫叫得甜，高興地說。
吳玫心想，我就是要和王英他們的船打游擊，讓她看不見，找不著才好。
小船慢慢滑入港汊密佈的水灣，船頭劃開水面，竟然沒有聲息，蘆葦沙沙，像是微山湖在呼吸。蔓延的綠葦不絕於目，昔日的歌聲與槍聲已然遁入歷史，現在有的只是詩意的靜寂，還有水草的氣息。
船老闆畢竟不只一次載過來微山湖遊玩的情侶，看見眼前的一對只是靜靜地欣賞著四周的美景，像是有所拘束的樣子，他突然明白過來似的掉轉身子，並善意地朝身後說：“你們隨意，我什麼都看不見。”說完，拿起放在船上的竹篙試探湖水的深淺，並掌握漁船滑行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