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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鐵則

“少爺, 少爺……”

一位穿著墨白相間的道門服飾, 腰上素著天藍腰帶,面容不過十七八歲的侍童輕聲開口叫道, 然而他也知道房間的人不會有回答他的心思, 然而他所稟報之事對他而言極為重要, 因此那侍童便也只能冒著惹怒房中之人的擔憂, 輕聲說道。

“朱師伯門下的於灀姌邀您與道門中汪師伯門下的弟子一聚,順便探討道法和修煉之事……”

理所當然的,房中彷彿沒有人息一般的甚至沒有一道呼吸之聲發出, 那侍童也料到了這個局面, 然而無論他家少爺在道門之中是何等天資絕豔的青竹層次的弟子, 對於那與少爺相同層次的人相邀, 總不能次次都是拒絕,而主家將他這個分家弟子作為少爺的侍童, 也有考慮著他懂人□□故的考慮。

而能走到現在這位道門中已經選定將會傾力培養的青竹弟子旁一個侍童位置,他已經讓無數分家弟子豔羨到嫉妒了, 畢竟渚寒天少爺在他們這些分家之人的眼中待人一向寬厚,然而在侍童看來, 與其說是寬厚,他跟隨的這位少爺不如說是從來不會對外界分出一絲一毫多餘的精力,只會專注在唯一的一件事情上。

這對他們這些跟隨的下人而言,主人的喜怒無需揣度,更無需小心翼翼,只要提防著自己盡心盡力地做好佈置的事情, 渚寒天向來便不會對他們多做計較。

當然,這一切的好相處也只是在沒有建立在到少爺的禁忌之下。

侍童深刻地明白,無論何人,若是觸了他家少爺的那塊逆鱗,最終也只有死的下場。想到渚家已經封鎖的渚少爺在幼時做的那件事的訊息,侍童便只感覺一股深深的寒意。

在沒有出那件事之前,渚少爺一向是主家裡侍人們最樂意糊弄的少爺,因為從不對飯食,享樂,銀錢有一絲一毫的在意,哪怕在人欺壓上門時渚少爺的面上也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怒意,那時甚至被渚家一些少爺譏諷是石頭一般的人。若不是出了那件事,渚家幾乎沒人會知道他家少爺從未有過絲毫波動的面下會有著如此可怕的一面。

那時黃家上門拜訪,一個歲數幼小,尚不識字的孩子隨意亂逛,便在少爺閉關時,用著叔伯們贈予的法寶,闖過諸多僕人相護,然後闖入渚少爺的劍室之中,那時沒人料到會發生多麼可怕的事情,雖然渚少爺成日呆在這劍室當中,可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個綿軟性子,因此那孩童闖入時雖有多人阻攔,可也沒驚動渚家主層之人。

然而便因這疏忽,那黃家的孩童天性大膽好玩,越多人阻攔,便越是想要進那劍室一看,於是在用著無所不利的家裡給的法寶,強行衝入那劍室,最後拔出了那尚未鍛造好的渚少爺日夜不眠鍛造中的一把劍之後,劍胚離了特殊的幻境,便就此損毀,而那柄少爺寄予了許多希望的寒霜劍便完全鍛造失敗。

而從入關中強制醒來的渚少爺當時靈氣倒亂,神色灰白,他面容上仍是毫無表情的,然而卻無人料到,在看見那隨意丟著他寒霜劍的孩童時,渚寒天便平靜地拔出自己的劍,然後執行著著近乎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功法開始追殺著那孩童。

而那黃家孩童也是受黃家重視之人,身上不僅佩了諸多防禦和加速的法寶,甚至還有諸多攻擊的符紋,在一開始,幾乎是慘烈的在那孩童笑嘻嘻的攻擊中,渚少爺在靈氣亂流中甚至浴血重傷,然而在那一劍劍的攻勢之下,黃家孩童身上諸多防禦法寶一件件破開。

哪怕此時已經有諸多渚家之人前來阻攔,而冒著生命危險,渚寒天也在黃家來人之前,用盡最後一絲力道將那孩童擊殺。而侍童仍然記得他家少爺望著那孩童屍身時,那仍如往常一般面無表情的面容之上,吐出的那字字狠絕,藏著淬毒一般冰寒至極的話。

“他的屍身,不配祭我的寒霜。”

想到那時的場景,哪怕是已經隔了數十年的侍童再想起,也不禁起了一身寒意,而從那一日開始,在渚府之中,再也無人敢輕視他家少爺平時的軟弱,而眾多當時在場的下人戰戰慄慄,更是有不少當時剋扣過渚少爺應有之物的下人當時立刻嚇瘋了過去,而不知渚家費了多少心力才平息了這件事情,沒有一點風聲再傳出。

所以現在分家的一些人看他被選做了渚少爺的侍童,便只看到侍童面上的好處,卻不明白他自己在服侍著渚少爺時何等的恐慌。現在想起那些事情似乎已經離得極其遙遠了,然而每一日侍童第一件事便會提醒自己——

他可以藉著渚少爺的威風,在凡間欺凌弱小,狐假虎威,做盡這世上的一切壞事,而渚少爺最討厭和不知他忌諱的新人打交道,所以無論他在凡間做了什麼事情,渚少爺也一定會庇護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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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一件事情他卻是千萬都不能做的,那便是——

絕不能動渚少爺的劍。

因為對於渚寒天而言,劍室中的每一柄劍,都是要比這世上任何人的性命都還要珍貴的存在。

犯之則死。

這項鐵則永遠被侍童作為第一準則刻進腦海裡,而侍童憑藉平衡主家的吩咐,抓住渚寒天無事的時候,讓渚少爺偶爾與需要的同層次的修者交流,又要明白這些時間絕不能打擾渚少爺重要的練劍鍛劍之事。

渚石憑此更是成為了最讓渚寒天滿意的侍童,以至於侍童,也便是渚石能爬到現在甚至是道門入門弟子的位置,甚至還擁有了長生的可能。

而那些知道當年渚寒天做出的那些瘋狂之事,不敢與他爭這侍童之位的人,如今都已是垂垂老矣的存在,畢竟渚石雖沒有半分天資,可在掌管著渚寒天幾乎不管不顧的庫房之下,哪怕是多吃幾顆丹藥,他也能一步踏上這些人可望而不可的存在,這一些哪裡是那些目光短淺的蠢貨看得明白的?

在又一次端正自己的心態之後,計算著今日不是少爺鍛劍和練劍的時間,而是渚寒天尋常修煉的日子,打好了腹稿的侍童這次開口,心中便帶了幾分把握地微頓著說道。

“汪師伯近日似乎蒐羅到了一柄半靈之劍,於小姐的意思似乎已經拿到了那柄劍……”

幾乎是在他話音未落的那一刻,彷彿一道幽風傳來,房間的門無風自開,而在那門悄然開啟間,一個身量修長,明明容貌不顯,可那蒼白的面色和深黑的眉宇在那平凡無奇的面容之上,配上那身穿著的道門黑白長袍,與站在門前微彎著身子的侍童相比,氣勢上頓時陡然顯出宛如雲泥之別的男子平靜開口,毫無波瀾地說道。

“走。”

渚石恭敬地微彎著腰,已經瞭解了渚少爺性子,沒有浪費時間行太多禮的他恭敬答道。

“是,少爺。”

……

房間之中傳來女子嬌笑和男人摻雜著幾句鄙話的調笑之聲,丁全殺以著不輕不重的敲著門,頓時引來房中男人粗罵之聲。

“幫主,是我,丁全殺。”

丁全殺不輕不重的一句,頓時讓房中男人的喝罵之聲停了下來。

伴隨著一聲極為粗野地開門之聲,一位還擁著衣衫不整的女子的留著三寸山羊鬍的黑衣壯胖男人開了門,沒有外界傳聞中赫赫聞名的劉幫主的英姿,劉千刀微眯著一雙看似和藹的眼眸,然而那眸中閃爍著綿裡藏針的光芒。

而看著是自己熟悉的心腹,劉千刀也不囉嗦,他直言問道。

“接進來了沒有?”

被劉千刀抱在懷中的女子趁著這時機,向著丁全殺拋了一次媚眼,然而明白這是幫主剛納的第七房小妾的丁全殺最知道幫主的性子,他這時可不敢隨意亂看,丁全殺低下頭恭敬說道。

“啟稟幫主,豪義寨那兩人我都已安排到最偏遠的那處了,只是他們挑著的東西不少,屬下略微翻找了一下,卻是有了不小的收穫。”

顯然這是涉及到正事了,沒有大的收穫,丁全殺也不會在這時打擾他,劉千刀面上的陰沉之意微減,在不捨地揉了一下懷中小妾翹彈的曲線之後,劉千刀便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地隨意將她鬆手一推。

“回房等著,等下我再好好找你。”

小妾也明白此時不是調.情的時候,在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婀娜多姿地走了以後,丁全殺微咳一聲,方才將劉千刀幾乎黏在小妾身上的那雙眼給收了回來。

而在謹慎地關門,示意著只讓劉千刀最信任的兩個護衛留下來把守之後,劉千刀此時才意識到了事情如何重大,他微眯的眼眸中登時便露出極為難看的陰沉之色。

”怎麼?那老不死的還真的給那兩傻子留了我們不知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