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就如同一環扣著一環的精緻鎖釦一般, 當葉齊已經能感覺到體內隱隱能夠呼應的金丹靈力之後, 他察覺到了那些封鎖著他全身各處血竅的劍氣已經在他多日的靈氣衝擊之下,緩緩漏出的薄弱之處。
而每一次他調動起來的靈氣衝擊, 縱使彷彿仍對那薄弱之處造成不了一絲一毫的傷害, 然而葉齊的道心無垢平靜著, 就在他動用著“忘塵”一式一次一次地衝擊著那劍氣的薄弱之處中, 他能感覺到靈力和劍氣並下著,那薄弱之處被破開之時已經不遠了。
而他體中的神魂蠢蠢欲動著,在外來的劍氣動盪著與靈力和他體內的劍氣衝撞之間, 有著掙扎開來的趨勢, 而在已經能隱隱感覺到紙片和星域的存在後, 經過了多次暴動的“忘塵”一式的掃蕩, 葉齊的臉色發白著,然而他的眼眸卻越來越明亮而凌厲, 忍耐下胸膛中翻滾著的暗血湧上,他專注地與著劍氣灌入靈氣的攻勢融為一體。
此刻, 他彷彿就化成了那不斷衝擊著劍氣堡壘的一柄銳劍,而每一劍刺下, 他都有著這一劍便能立刻刺破那堅不可摧的劍氣堡壘的預感。
然而在身體中的經脈泛出痛楚,全身各處血肉隱隱傳來不堪重負的刺痛之感後,葉齊緩緩閉上眼眸,方才逼迫著自己從那幾乎走火入魔一般渴望著衝破劍氣堡壘的感覺中掙脫了出來。
他的雙眼隱隱仍有些泛紅著,心中蠢蠢欲動的激盪似乎仍在慫恿著他繼續嘗試著衝擊那劍氣的薄弱之處。
然而意識到他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對勁的他,最終仍是選擇從著入定的專注修煉狀態中退了出來。
而在感覺到心中這久久難以平復的焦躁後, 感覺著身邊近乎永夜一般的寂靜和冰冷,他壓抑下心中不知為何而起的有些暴躁的念頭,目光沉沉地向著一處靈石上看去。
往日的清心咒在這次彷彿沒有了作用,察覺到自己的狀態有些不對,葉齊強制著自己按耐下所有負面的情緒來,他微微用上靈力,用著劍將自己的指尖劃開,以著血液為引,他嘗試著用著符紋去平靜自己此時的異樣狀態。
然而往日對他而言得心應手,宛如呼吸一般自然的活符紋此刻卻因著刻劃符紋中些許的阻礙,而徹底化為無數顆血珠擊散開來,敏銳地感覺到空氣中逸散開來的符紋氣息,葉齊感覺到身體裡泛起一股極為不尋常的焦躁來。
毫無疑問,他現在的狀況已經相當不對勁了。
察覺到陸岱望向著他跑來的細微響動,葉齊微微凝眉,在這他已經敏銳地察覺到自己身上或許出了某些異樣的情況下,他不願意在還沒弄清楚原因前,再將陸岱望扯進來。
因此在強制地讓著自己心神平復,刻劃下一道阻隔著它進入的陣法後,葉齊方才心神傳訊道。
“我現在的修煉到了關鍵之處,岱望先再外面玩一會,等過了幾日我再來找你,好不好?”
早已習慣了人類需要專注修煉的陸岱望有些失望,它有些怏怏地垂下頭,那如同湖水一般清澈的灰藍瞳眸彷彿也如同失去了光彩一般的黯淡了下來,然而它還是很乖巧地在洞穴外答道。
“嗷。”
——那岱望在外面守著,等著葉齊出來。
雪白幼獸的瞳眸一轉不轉地看向洞穴之中,縱使陣法隔絕了它的視線,然而它仍是極為乖巧地用著長尾掃幹了地上的粉塵,然後乖乖地躺在了距離陣法最近的地方,眼睛柔軟地眨著,望著洞穴之內,等著他出來。
然而望著這在往日足以讓他心中一軟的場景,葉齊此時竟發現自己心中宛如冰冷的磐石一般無動於衷著,甚至還忍不住生出些奇異的暴虐的念頭,彷彿是他想要讓這對他無比信任的幼獸對他露出憎恨的目光一般。
當葉齊察覺到這念頭在他心裡生出時,彷彿一盆冷水澆下,心中的暴虐燥熱和冰冷平靜宛如不相融的水火一般交戰著,他清楚無比地意識到——
這個念頭,不可能是他產生的。
他永遠,也不可能希望那雙總是依賴地望向他的瞳眸之中,向著他露出任何一絲憎恨或者不快的情緒。
意識到這一點後,彷彿一絲冥冥之間的不和被他陡然捉住了一般,在他再度入定下來之後,這一次葉齊專心地從著無數天地氣機摻雜的天地琴絃之中,他的心神沉下,然後緩緩地巡遊著。
終於,在他敏銳地抓住到某一處天地氣機幾乎詭異的不對後,宛如沉寂的水陡然翻騰起無數波浪一般,在那短促得只有一瞬的激烈到極致的在無數繁複的天地氣機追索中,他終於找到了那一處真正的詭異。
而在他再度睜開眼時,一縷黑色的魂魄已經被他抓在了手裡。
而那縷黑色的魂魄無聲地尖叫著,向他的神魂發出只有神魂能夠聽到的嘶吼之聲。
“痛苦!我也要讓你嚐到失去所愛的痛苦!!寒霜……啊!!我的寒霜!!!你竟敢拿了我的寒霜!!!死,不,痛苦,我要你受千倍的痛苦!!”
從那零碎的片段語句中,葉齊幾乎立刻便從記憶中找出了這符合這那殘魂話中語句的人。
——這黑色殘魂,便是那拿了他的天魄,還要殺了他的那個道門弟子。
葉齊眉一挑,在將這黑色殘魂從著影響他的天地氣機中剝離開之後,他的道心很快又恢復了比以往澄澈而平靜得多的沉寂,而在知道這縷殘魂的身份之後,他便不由多了幾分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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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然他現在的神魂被著劍氣鎮壓著,所以他暫時不能進入星域當中,可是按理看來,星域也應該吸收乾淨了那上界殘魂,如今的他修為暫且未復,也沒有過多的神魂給那星域吞噬,這送上門的渚寒天,倒是正好能成為他餵給星域的“食物”。
想通了這一點後,葉齊在明白了自己是被一道殘魂干擾了情緒後的不虞減輕了一些。
然而渚寒天的修為不過是築基中階,他的神魂竟然能夠在數月之後,仍是能夠保留下擁有著執念的一小部分,這不得不讓他的心中升起些許興味了。
然而如今也不是探究的好時候,畢竟他的修為暫且沒有恢復到金丹階段,神魂也不能完全動用,現在也不能使用搜魂之術和星域去探究渚寒天魂魄竟還能殘留著這一小半的奧秘所在。
而在將探索這一件事記在心上後,葉齊便沒有再多想。畢竟在修真界中,一切奇事都是有可能發生的,而在沒有探究能力前,多想也是無用。
在解開了法陣之後,他的身影微閃著,便消失在原地,出現在陣法之外。
一把抱起陸岱望,便彷彿如同多年沒有抱過它一般,在陽光暖洋洋的照射之中,感受著天瀾獸柔軟皮毛上溫暖的觸感,他便有了些彷彿大夢浮生的感覺。
雖然不明白這一次的修煉為什麼這麼快就結束了,陸岱望還是很高興地縮入人類的懷中,在小心機地用著長尾狀若無意地將背上的銀魄聖樹分枝掃下去之後,它便用著長尾攬緊了人類精瘦的腰身,而在感受到葉齊身上溫暖舒服的氣息之後,它忍不住小聲叫著,高興地問道。
“嗷。”
——葉齊,這一次為什麼那麼快就出來了?
抱著懷中彷彿失而復得的寶貝,葉齊笑著在陸岱望腦背上熟練地親了一親。想看著毛糰子揉耳朵的動作,他忍不住壓低著聲音笑著說道。
“嗯,我想岱望了,岱望想不想我?”
陸岱望的爪子趴在他的胸膛上,仰起頭望著他,澄澈的灰藍瞳眸中落入了璀璨的陽光。
“嗷嗚。”
——想!
陸岱望興高采烈地直白說道,忍不住從人類懷中跳上人類的肩頸。
它打著轉地在他身上跑著,葉齊笑著任由他動作,直到它停下來,方才開口溫聲問道。
“怎麼了?”
青年望著它,眉宇深黑中映著他的身影,岱望不知為何便感覺到一股說不上來的快樂。
“嗷嗚!”
——現在,葉齊身上,也是岱望的氣息了。
明白了陸岱望說什麼的他不由搖著頭笑著,心中那點點的不安也在和著軟白糰子的嬉戲中緩緩平復了下來。
望著青年笑著抱著長毛怪走進洞穴的樣子,被長毛怪用尾巴掃丟下來的銀魄聖樹分枝在地上一臉懵逼。
所以,它是不存在嗎?
……
推開黑色棺木,醒來的胖子打著哈欠,卻是一臉無奈,他已經好久都沒有在夢中夢到自己想要問的問題了,也不知道是因為他這些日子睡得太死,還是“他“在經歷了那次對話之後,已經不肯出現了。
胖子有些無奈在心中生出,然而在煩悶了三秒之後,他揉著肚子,便將那些東西拋在了腦後,老是找不到人在這荒山野林裡呆著也不是法子。
胖子開始考慮他回著寺廟,重操舊業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