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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橫渠四句

大荒丙紀十二年,秋意漸濃。

早晨,一個個身穿白色校服,揹著麻布書包的學員都先後的穿過了竹林,高興地走進了書院。

今天是他們進入中學的第一天,他們上的第一節課:禮。

禮,人之幹也,無禮,無以立。

“咚、咚~!!!”撞鐘老人敲響了上課的鐘聲,渾厚有力的鐘聲從後院中傳出,嘈雜的學堂瞬間安靜下來,學生們都端坐在座位上,翹首以盼教授禮課的先生。

他們的書桌上放置了一方硯臺,一本名之為《曲禮》的書,還有十幾張擺放整齊的泛黃的宣紙。

上課之前,所有的學生都取出自己的毛筆,並且把毛筆潤溼,把墨磨好。

鐘聲剛停,一位身穿長袍的先生就踏進學堂,只見他神態儒雅,步伐穩健,濃眉墨眼,氣息溫和而深厚。

他剛走到講桌上,所有的學生都起身,把拳頭抱在頭頂,深深鞠躬道:“先生,早上好!”

“同學們,早上好!請坐!”先生也微笑著對著學生們鞠了一躬。

“我叫戴聖,是你們禮課的先生,你們可以叫我戴老師。

今天是你們六年中學學習的開始,你們將在這小小的半畝學堂內學到很多東西,並且終生受用。

在這開學的第一節課上,我並不急著和大家講授禮的知識以及禮的實踐。

我先要先糾正一個錯誤,一個你們被父母,被外界誤導的錯誤觀念:我們中學開設的教育的確是和武道修煉截然分明的,方式也是完全不同的

。‘六德’、‘六行’、‘六藝’、‘八雅’是針對修身方面的培養,注重精神的修煉與思考。

而武道修煉是針對強身方面的提升,注重**的強健和境界的提升。

這又是一個以武為尊的世界,學習中學知識,並不能給我們帶來實質性的力量和實力,而且修煉和學習兩者又很難兼顧,武道的修煉需要長時間的積累和厚積薄發,而中學教育也需要時間來學習領會!

所以很多人就把武道和文道區分開來,並且認為兩者涇渭分明,非此即彼,如果要進行文道學習就必定會在武道上踟躕不前,要進行武道修煉就必須要捨棄文道這一份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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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錯誤的觀點。

只有極少數的人能同時在武道上和文道上都取得令人豔羨的發展,這個世界就把這些人定義為:天才。

武道和文道絕對不是不可以兼顧的,我剛才已經說了,武道注重**的修煉,而文道注重精神的修煉,兩者並不牴觸,反而還交融在一起,互利共贏。

兼顧兩者可以全面的提升你自己,武道的修煉並不是一帆風順和一蹴而就的,有很多時候,我們會經歷痛苦,會獨自面對黑暗,和挑戰自己從前的勇敢,以及審視自己對生命的態度等等,這些都體現了文道的精神追求和價值。

而文道的學習也需要透過一定的方式磨鍊自己的意志,而最好的方式莫過於進行武道修煉。

武道修煉很容易進入走火入魔的狀態,這時候文道帶給你的精神清明就可以糾正你跑偏了的心態了。

其次,武道修煉會帶給自己很強大的力量和地位。

因此,很多人在變強之後就會暴露出了自己人性中的黑暗面,因此邪惡和殺戮就經常寵幸人間,不平等和強者特權就充斥到了這個世界的邊邊角角,也就誕生了奴隸和貴族。

貴族能為一句荒唐的笑話而發動戰爭,奴隸軍就在笑話中成為了犧牲品。

貴族搖身一變在公眾面前變成了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他們並不在乎所謂的公眾,只是在茶餘飯後多了一點談資和消遣而已。

公眾為他們舉旗歡呼,他們卻用蔑視的目光愚弄著民眾,當窮人辱罵和反抗他們的時候,他們就露出了邪惡的獠牙,把這些窮人吃的骨頭都不剩,因此這些貴族被名之為吃人貴族。

窮人為了一碗剩飯殘粥而賣身為奴隸,而這剩飯殘粥還不及貴族養的豬的伙食,所以這些奴隸就被統稱為剩飯豬。

而學習了文道,經過‘君子之道’的洗禮之後,很多人就能直面自己人性中的自私黑暗面和一些邪惡的念頭,從而把光明帶到內心深處,清除內心的黑暗。

即便在變強大之後,仍能堅持‘君子慎獨’,保持高風亮節的姿態,以一名君子去播撒正道的種子。

這個世界的黑暗與邪惡,雖然都是因為權力和利益紛爭而起,但究根結底,還是人的內心的鬥爭。

現在,在外面的世界,邪惡和殺戮依舊滔滔不絕,沒有力量之人的生命淪為草芥。

正道一直在曲曲折折中艱難發展,有人在一直伸張,不過卻沒有力量,翻不起驚濤駭浪;有人擁有力量,卻誣衊君子的虛偽;也有人假借君子之名,宣傳異端邪說,敗壞君子之風。

在這裡我並不是說,人在變強大之後都會被自己內心的黑暗面所捕獲,我並不是說人性本惡。

我是想要說,造成這一切的原因,也就是誕生‘拳頭大就是正義’的觀點的原因,究根結底,就是文道的末落,就是皇族對文道的打壓!

文道在外面的世界的若有若無,發展幾乎瀕臨停滯,合乎道法的君子千年一遇!

這是這個世界之所以成為我們眼中的世界的根本原因!”

戴聖越說越激動,把心中的憤懣之情和君子之德表現的淋漓盡致,他看著所有都在專心致志聽他講話的新生,他看著那些清澈、沒有一絲一毫雜質的眼眸,他看著這個世界的未來,他想要把一些偉大的想法和使命注進這些年幼的生命之中,這些孩童的無知和單純,在他看來就是偉大,就是這個世界的缺乏。

所有的父母都對自己的孩子有所期許,所有的老師都對自己的學生有所寄託。

這無可厚非,但是,強加的使命和責任卻讓人恐懼和逃避,哪怕這些使命是多麼的偉大,是多麼的正義,而戴聖並沒有認識到這一點,他只是一名傳道者,並不是一名衛道者,他給這些孩子指明了一條輝煌的道路,他給這些孩子在成長之始灌入了一種正確的觀念,他認為這樣是對的。

他當然也知道讓這些孩子自己認識到這條正確的道路會對他們產生更加深刻的影響和引導作用。

但他沒有那個時間,這些學生也不會有合適的條件,當整個世界都在為修武瘋狂的時候,所有人都會為了變強而不擇手段的時候,他們也不會例外。

他要的就是把這一個正確的觀念深深扎進這些孩童年幼的內心,並且在他們的潛意識裡深深紮根,但他只能做這麼多了,觀念的發芽,茁壯成長,抑或是夭折,就要看這些孩子們自己了。

他從一個錯誤的觀念深入到大道的存亡,擴大到世界的發展和文明的興衰,他想要復興文道的夢想就像那蒲公英花一樣在這學堂之風的吹拂之下,飛散到每一個從這裡走出的學生的心中,許多學生都記著戴先生的夢想,但卻沒有一個人實現過,或許有過努力,或許有過奮鬥,但卻從來都沒有讓這個世界陣痛,也因此流散在風中,無人問津。

這一屆的新生,和往屆又有什麼不同呢?一個人能改變一個時代的歲月已經結束了,或者從來就沒有開始過,有誰在乎過嗎?或許只存在過一個無聊之人的白日美夢中了吧!

雖然這個世界的秩序從來就沒有改變過,但戴聖對文道夢想的宣揚依舊如年輕時一樣熱烈,他曾經在一本歷史書中讀到過,曾經有一個無比遙遠的時代,文道和武道齊頭並舉,並且誕生了諸子百家,成就了一段文明輝煌的歲月,很多經典的典籍也是從那個時代流傳下來的。

那個時代被人稱之為盛世乾坤。

但讓人扼腕嘆息的是,那個時代消亡了,文道文明也一去不復返了,空留下文人墨客的喟嘆,從那個時代的結束到現在,文道文明的發展幾乎是一片空白,他們撿拾著那遙遠的迴響,苦苦支撐著這若有若無的文道燭光。

反觀這些孩童,他們睜著大眼睛,心情情緒隨著先生的話語而跌宕起伏,有的心中燃起了豪情萬丈,有的卻為盛世不再而深深嘆氣。

戴聖一鼓作氣,繼續滿含激情的說道:“這個世界所有的動盪與苦難,就在文道和武道的不均衡發展之下誕生,武道踩著文道的屍體越走越遠,一直走到宇宙的邊緣,滅亡的始端!”

“孩子們,我希望你們能夠復興文道,無論何時,都不要放棄文道的學習,文道的學習是永無止境的,不要認為文道距離是你們多麼的遙遠和觸不可及,文道就隱藏在一本書中,隱藏在每一個文字的意蘊之下,隱藏在一首悠揚的琴曲之中,隱藏在一杯淡茶中等等!”戴聖大聲道。

新生們紛紛起立,對著戴聖抱拳承諾道:“我等定把復興文道當做一生之重任,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咚,咚!!!”鐘聲響起,第一節課結束!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