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她醒來,俱都松了一口氣。
“不是我們是誰?”蘇聘眼裡的關心漫漫,回答卻沒好語氣。
丁衣捂著嘴,無聲的落下眼淚。
“醒了就好。”丘闕的表情恢復淡然,語氣淡淡,“以後不許一個人去皇宮。”
姜小槊愣愣地沒有說話,眼裡委屈漸盛:“蘇聘......”聲音裡帶著哭腔。
“咋啦?”蘇聘斜也一眼,她還生著氣呢,死妞兒!
“我剛才回去了!”
大家一愣,都不懂她話裡的意思。
蘇聘懂!
她急忙蹲下身子,握著姜小槊的手問:“二十一......世紀?”
“恩!”她涕淚連連。
“看到——他們了嗎?”蘇聘又問。
姜小槊嘴唇扁了扁,然後放聲大哭起來:“哇——我還在奔跑中呢,就被你們叫醒了,哇——”
哭聲悲慼而豪邁。
蘇聘把她摟進懷裡,輕撫一頭如瀑的秀髮。
丁衣被哭聲感染,忍不住小聲抽泣。
丘闕眉頭緊皺,腳下頓了頓走出房間。
可是沒過多久,哭聲就停了,等蘇聘低頭再看時,嚎啕大哭的人,睡著了。
她睡了,有些人卻睡不著了。
比如蘇聘,這一夜,那些老舊的被翻過無數遍的記憶,再一次被重溫。
比如丘闕,眉目淡淡之下,不知又憶起了什麼人什麼事?
一輪圓月下,幾多愁緒。
等姜小槊再次醒來,又過了一日,雖然這次清醒了不少,但是精神懨懨,接下來的幾日均是如此。
這幾天,丘闕不曾離開洗墨樓半步。
每天,他都會來她的房間坐坐,每次都會給她把把脈,只要被他的手一摸,就會從手腕處傳來一陣舒服的涼意,直貫全身。
每每這時候,姜小槊就會醒轉,對他笑笑。
這笑,亦是他每天最期待的事!
第六天早上,一陣涼意傳來,姜小槊照例轉頭一笑——等等!
她猛地轉頭,盯著旁邊的人,頭腦頓時清醒到十分:“丘涇!”
“哐!”門被巨力撞開,一個身影衝進來——是丘闕。
下一刻,兩人不由分說飛天入地打在一塊。
蘇聘和丁衣聞聲趕來,護到床邊。
“姜小槊,本公子的真氣都度給你了,我對你好不好?”丘涇擋住飛來的一掌,間隙不忘邀功請賞。
“度真氣?”姜小槊幡然醒悟,難怪舒服極了,原來每天受的是他的真氣呀!
分神之際,丘涇被掃得後退幾丈。
丘闕的骨鞭呼呼來,排山倒海的力量夾雜著怒氣不給人喘息的機會:“她的安危,有我!”
“呵——有你她怎麼會受傷的?”丘涇喘著粗氣出言挑釁。
此話又換來一陣密不透風的攻擊,兩人在青灰色的屋脊上上躥下跳,看得屋裡的三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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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不見蹤影。
“神仙打架!”蘇聘總結道。
丁衣擔憂地說:“會不會出什麼事?”
姜小槊重新躺回床上:“半斤對八兩,誰也別想幹趴誰。”
“倒是,那幾天......”她欲言又止。
“都是丘涇!”蘇聘坐到床沿上幫她掖好被子,“才怪!”
丁衣捂著嘴在旁邊偷笑。
姜小槊嬌嗔地瞪一眼,伸出被子裡的腳,踢旁邊的人幾下。
“哎喲!哎喲!姑奶奶!”蘇聘笑罵道,“今兒個精神啦,知道打人啦,你恍恍惚惚這幾日,搞得我都精神不振,姜小槊我警告你,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知道啦!”床上的人嗲聲嗲氣撒著嬌,“下次不敢啦,我也很難受~”
就在這當口,丘闕從視窗飄進來,黑著臉。
瞧這架勢不對,蘇聘使個眼色,拉著丁衣退出房間,還不忘輕輕地帶上門。
來人二話不說,就搭上姜小槊的手腕,一番診斷後沒發現異樣才鬆開手。
之後是長久的沉默。
“那個,沒事吧?”其實她不知道說什麼,內心深處想的是無關痛癢的一起沉默,可人家畢竟之前救了她,表示下關心還是應該的。
“沒事......”丘闕彷彿還有話要說,卻突然被打斷。
“姐——”門口響起丁衣的敲門聲。
“丁衣——”蘇聘走出房門,使勁給眼色,“怎麼就那麼不看事兒,這是打擾的時候嗎?”
房門突然開了,丘闕站在門口。
“嗯——有客人來了,想要見我姐。”丁衣指了指樓下。
三人往下一看,便看到背著手,低著頭彷彿在沉思的朱冕。
“聽說小槊受傷了,我來看看她。”他仰頭說道。
丁衣徵得姜小槊的同意,把朱冕領上樓來,丘闕微微點頭,自回房去。
朱冕站在樓道裡,盯著關上的房門若有所思,片刻後才推門進去。
“怎麼樣?”
他坐到床邊的錦凳上,接過丁衣奉上的綠茶。
姜小槊笑笑:“已無大礙,就是身子有些懶,不想動。”
朱冕盯著茶杯裡茶水上一層透明微白的茶氣,斟酌著接下來該怎麼說:“你不該如此魯莽。”
不說倒是忘了,她是影渺閣的一份子:“你被叫去談話啦?”
“那些都是小事。”朱冕站起來走到窗前,看了會兒風景才轉過頭來凝視她:“小槊,越是想要得到的東西越是要沉住氣,別輕易出手,一旦出手定要致命一擊。”
這個道理誰不懂?不過話說回來,她是魯莽了些。
姜小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沒記錯的話,你之前可是承諾過,加入影渺閣就告訴我‘印記’的事。”
朱冕微笑著點點頭:“為了防止你捅出更大的簍子,老夫不得不說個一二。”
只說一二?每次都這樣,說話只說半截,吊著人的胃口。
且聽聽他說些什麼吧:“那的看你有沒有誠意。”
“呵呵~”朱冕接著說道,“不管你怎麼探查,你想要弄明白的東西必須在新舊交替,權利更迭時。”
姜小槊眉頭一皺:“新舊交替——不就是老家夥下臺,新皇帝登基時?”
“恩!在此之前,你必須弄清楚:其一這個印記是怎麼來的?其二你與那兄弟二人的牽連,還有......”他頓了頓,鄭重地說:“不要與任何人有感情上的糾葛。”
什麼?這是在被佈置作業嗎?管的也太寬了吧?
姜小槊撇撇嘴:“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你是我什麼人?”
朱冕表情嚴肅:“你必須聽我的!因為我出面保下了整個洗墨樓,做好這些功課,就當是對我的謝意!”
她噘著嘴極其不服氣,心裡卻已沒了之前的牴觸。其實這幾天躺著沒事做,她也在琢磨著怎麼把心裡的疑問弄個水落石出。
“你說的我都能做到,但是我要的你能給嗎?”
“講條件?”朱冕手指隔空點兩點,“你說!”
“我要回去——回到我來的地方。”
朱冕定定的看過來,眼神有光閃動:“很難,以你的聰明應該明白。”
姜小槊毫不示弱:“你出的題未必簡單。”
“即使回去了,身體早已不在......”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兩人的眼神對峙,長久地靜默。
朱冕揹著的手自然垂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