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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就是要你知道

似乎想起什麼,姜小槊挽起袖子——手腕上的魂鎖顏色好像又變深了。

“看到了吧。”丘徑挑挑眉毛,“你是首當其衝的那一個,屆時就算你不同意也會被強行帶去,還不如搏個生的機會。”

她眉毛緊皺,不發一語。

“還有別的方法!”丘闕拉著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送我回去嗎?”

“對,一定可以找到方法的。”

“哎!”丘徑長嘆一口氣,“就算找遍天下還能找到一個祭司,可是冥族也沒有鮮血可開啟生之門。”

姜小槊聽得雲裡霧裡。

丘闕解釋道:“需要自然出生的冥族之血,與巫族祭司的祈禱才能送你回去,可是,冥族凋敝,只怕就剩我們幾人了。”

“我也有血呀!”她不解的說。

“母胎之軀的血才可以用!”

這下懂了,沒有經歷過死亡的人才可以——冥族卻是已經到了滅族的邊緣了。

看來回去是沒戲了,姜小槊深吸一口氣再長長嘆出,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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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去!”

“小槊!”丘闕想要阻止。

“一言為定!”丘徑滿意地離開了洗墨樓。

“一言為定!”

丘闕卻神色凝重地扳正將小槊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大澈出過一共七任皇帝,每一個年過百歲的皇帝身上都帶有兩條冥族人的性命。”

“你以為他們沒有掙扎過,我們沒有嘗試過。”

“小槊,整整十四次,每一次我們都拼盡全力,赴死之人誰不是孤注一擲,可是……”

這樣的資料著實震驚:“可是你也說了呀,這次不一樣,只要我們團結一致,是有可能創造奇蹟的呀!”

“大機率會魂飛魄散,所以我不同意。”

丘闕的眼裡有怒意,更多的是淺淺的悲傷,他的眼神忽然溫柔而多情。

“小槊,我等了八百年,不是為了眼睜睜看著你來送死的!”

“其實……也不算,我沒想到你會回來,但再次見到你,依然心生歡喜。”

將小槊從他的眼裡看到月光下平靜的大海,深沉的蔚藍色無邊無際,從眼前一隻延伸到歲月的邊際。

而她被這海溫柔的包裹,甘心沉淪。

“丘闕!”

“嗯!”

兩人呢喃細語,腦袋卻越靠越近。

“八百年前是怎麼回事?”

“……小槊,別問……”

“為何?”

“那是我人生的至暗時刻,但我不後悔……”

將小槊仰起頭,眼神清涼,語氣恢復正常:“那,等你願意了,再告訴我吧。”

說完,瀟灑地轉身離開。

丘闕一愣,轉而自嘲地一笑——他活在過去亦活在現今。

而她卻活在現在——怎麼可能同時共情?

將小槊邊走邊想:想佔我便宜,沒門!等哪天彼此都沒有秘密了再說吧。

忽見外面夕陽還剩半竿子落地,也不知道丁衣怎麼樣了。

而丁衣此刻,剛跳下馬車。

眼看天色已晚,皇城前面已無人進出,再過兩個時辰,就要宵禁。

她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的魯莽——該明天來的。

皇城她是進不去的,只能在這裡候著,抬頭看看天,唉,多想也無用,最多明天再跑一趟。

等了差不多半個時候,還真讓她等到了。

“劉總管!”

遠遠的,她看到劉嶼披著餘暉不緊不慢地從萬安街那頭行來。

“唉,丁衣姑娘,你怎在這裡?”劉嶼走到跟前,笑著問道。

“我……在等你。”丁衣從興奮變成猶豫。

“哦,可是有事?”

“那個……”她遲疑了一下,吞吞吐吐,“劉總光,有個事……說了又怕你不信。”

“你說。”劉嶼凝神靜聽。

“就是……之前趙嫿姑娘不是……”說到這裡她怯怯地看了對方一眼。

劉嶼心裡咯噔一下,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今日聽來,還覺心驚膽戰──以往每次提到趙嫿,大皇子不是闖禍就是闖大禍。

“趙嫿姑娘好像留了絕筆信給大皇子。”

“哦!”劉嶼松一口氣,伸出手:“給我吧。”

“啥?”

“信呀!”

“不在我這兒!”

丁衣急了:“我只是傳個話兒。”

劉嶼追問:“信在哪兒,你又是幫誰傳話?”

“我說了,你可聽好了,讓我傳話之人是,趙公子。”

“哪個趙公子?”

“就是趙嫿的哥哥,趙韞,趙公子啊。”

“啊?他不是死了嗎?”

劉嶼被嚇得,聲調拔高幾個度。又覺不妥,遂壓低聲音追問道:“丁衣姑娘,到底怎麼一回事兒?”

丁衣低著頭,揉著袖子:“我就說你會不信。”

她懊喪地一扭,就要離開。

“哎~哎~丁衣姑娘,你倒是把事情說清楚了再走啊。”

劉嶼急了,他的胃口被調起,怎麼可以不問個明白。

“可是你又不信。”

“信,我當然信。”

“好吧,”丁衣想了想說,“那日一個怪異的老頭來找我,說趙韞讓我帶句話給大皇子。”

“等等,怪異的老頭兒又是誰?”劉嶼被她弄糊塗了。

丁衣無辜地搖搖頭,那表情就是在說,看嘛,你還是不信。

劉嶼見勢,趕緊說:“我信,我信,繼續。”

“那話就是,趙嫿的絕筆在雙魚玉佩裡。”

“就這樣?”

“嗯,完啦。”

劉嶼想了想追問道:“那雙魚玉佩在哪兒呢?”

丁衣搖搖頭:“總之,話已經帶到,我就走了。”

“......”搞半天就是這樣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劉嶼看著丁衣單薄的身影漸漸離去,忽然想起來:“丁衣姑娘?”

丁衣轉過身。

“為何趙韞會讓你來帶話?”

一滴眼淚自她眼中滑落:“或許是因為……我敬他腹有詩書,才滿八斗……”

她趕緊擦乾淚,鑽進馬車,在夕陽最後一絲亮光中往東去。

劉嶼卻眉頭緊皺,掂量著剛剛的話,真實與否?還有,要不要告訴皇子殿下?

在宮裡待了這麼多年,他的直覺是不會錯的──哪怕是一張再平凡不過的樹葉,只要它飄落在腳邊,就一定暗藏玄機。

更何況是與趙嫿有關的。

他一邊思索,一邊往宮裡去。回宮以後,整個晚上,他都在屋裡踱來踱去,下不了決定。

說吧又怕主子遭人算計。

不說吧,又怕殿下會怪罪。

真是給他出了個大難題,直至第二天,去天牢看望大皇子時,他也沒下定決心。

“殿下,二殿下那邊依然閉門未出。”劉嶼低聲彙報。

“……就這樣。”大皇子無聊至極,每天都聽著幾句話,耳朵都起繭。

“回殿下,就這樣。”

他把手裡的杯子往桌上一放,茶水激盪而出:“在這個了不拉屎的地方,都憋出病來了。”

“你,”他指向劉嶼,“去探聽一下,父皇那邊有沒有什麼訊息。”

“是!”劉嶼垂手得令,退出去。

卻在幾步之後撞上一個人。

“哎喲,看著點,這可是我今日才買的新鞋子。”將小槊心疼地跺著藍布繡鞋。

劉嶼暗想,糟糕,怕什麼來什麼:“對不住,原來是姜姑娘。”

“算了,你後面也不可能長眼睛。”邊說著邊往裡走。

大皇子見來人,愛理不理地瞥一眼,端著茶杯裝模作樣的吸嗅茶香:“這陋室今日竟迎來貴客了。”

將小槊眼睛彷彿長在頭頂,不耐煩地回到:“你這破地方,我還真不願意來,實在是丁衣哪妮子多嘴……”

說到此處,她若有似無地瞭旁邊一眼。

卻見劉嶼交握的雙手一緊。

“殿下你呀,權當她胡說。別真信!那丫頭仰慕狀元郎,這幾日心神有些恍惚。”她抱歉地一笑,隨後轉身就要走。

“丁衣?說什麼了?”大皇子眼神眯成一條縫。

將小槊以手捂口,驚訝地看看門口的劉嶼,反應了一會才說:“當我沒說。”

然後看也不看旁邊人一眼,慢悠悠地往外走。

剛走到每口“當!”茶杯摔碎的聲音傳來。而後是大皇子咬牙切齒的低吼:“劉嶼……”

某人得意的用手理理鬢角,消失在一段無人的廊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