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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一夜不眠

經平二拉住他這麼一打岔,楊凌在後院又多留了十幾分鍾,他回頭向覺悟住的那間客房望望,仍沒見驛長白申從裡面出來,便按照穿越前崗前培訓時教官教授的那樣:凡是與所盯嫌疑人有過接觸的人,都應當納入監視的視野,決定將驛長白申也列作自己需監視的目標。

可如此一來,如果加上老賈,楊凌一個人就需要同時監視三個目標,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一件事。

在返回伙房的一路上,楊凌經過反覆思慮,最終決定,在不知到何處尋找外援支援,而僅憑他一個人又難以實現同時對三個目標人物實施監視的情況下,依然將監視的重點放在覺悟和尚身上。至於曾在平陵驛中與覺悟有過接觸的白申、老賈等人是不是覺悟的同夥,或者說是隱藏在驛站裡的內鬼,待到自己見到李靖時,再提醒他注意就是。

一經打定了主意,楊凌不再遲疑,回伙房待到天將傍晚之時,拿出一壺伙房裡常備,專供驛長白申一人享用的“淮南春”酒,親手做了兩樣小菜,外加為覺悟、平二兩人煮得的兩碗湯餅,將這些東西統放在一個木製托盤上,趁著驛中人等都在吃飯,無人注意他的當口,悄悄端著托盤再次來到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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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凌先是來到平二在院門邊上的宿房門外,騰出一隻手來拍了拍門,不見房裡有人應聲,遂尋思著這個時候平二或許是圍著驛站走上一圈,去打定更鑼了,便徑直推開房門,把托盤上的一應吃食放在房內几案上,單端了碗清湯素面出門向覺悟住的客房走來。

與前回大不相同,覺悟和尚不等楊凌把面放到他身旁的几案上,就先開口向楊凌打聽道:“小施主,貧僧一向都是乘船走水路前往浙越一帶的,日間白驛長來找到貧僧,勸我改從陸路趕赴天台山,你可知從平陵驛出發,騎馬到天台山需要幾天行程?我擔心會誤了智覬大師的百日喪期。”

楊凌心裡驚訝於覺悟對待自己的態度短短半天的功夫就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表面上只得搖搖頭,抱歉地答道:“高僧見諒,在下來平陵驛當差時日不長,且身為驛站伙伕,平時是不出外傳送驛報的,難以給高僧一個滿意的答覆。既然是白驛長勸您改走陸路的,你為何不當面問問他,騎馬到天台山需要走幾天呢?”

覺悟似是對改走陸路頗為介意,口誦佛號說道:“我這不是一聽說水路有劫匪作亂,情急之下就答應了白驛長嘛,等他走後才想起沒問改走陸路的行程,再去找他時聽人說,他已離開了驛站,這才向你問問的。”

白申竟然在日間來覺悟房中見過他後就離開了平陵驛!覺悟似是無意間透露的這一資訊引起了楊凌極大關注。

“原來是這樣啊,高僧您先吃面,我這就幫您打聽打聽去。“楊凌安撫著覺悟,站起身,來到前院找到位常跑浙東這條路線的驛吏,向他詳細地打聽了從平陵驛騎馬前往天台山的行程,爾後返回客房將打聽到的行程原原本本告知了覺悟。

覺悟聽楊凌說起,從平陵驛騎馬到天台山只需三天的行程,比他以往走水路還快上一兩天,顯得很高興,對楊凌道了聲謝,並請他把空麵碗順帶收走,便盤起腳坐在床上做起晚課來了。

楊凌見覺悟不像再有出門的打算,遂收拾了几案上的碗筷,替覺悟合上房門,徑直來找平二喝酒聊天,實則是守在後院,打算整夜不眠,監視覺悟夜間還會有何異常舉動。

楊凌回到平二宿房時,平二已坐在几案前捧著碗正大口大口地吃著湯餅,一見楊凌進屋,就眉開眼笑地說道:“驛長進城看相好的,帶的東西多,叫我送送他,我正尋思著錯過驛裡的飯點了,沒想到卻能吃上這口小灶。兄弟,今後但凡二哥嘴饞了,你就給二哥煮一碗湯餅吃,好不好?”

“我瞧著白驛長挺正經的一個人,怎麼還在這平陵城裡有了相好的了?二哥,你不會是自己愉懶耍滑,錯過了敲定更鑼,拿送白驛長進城做藉口吧。”楊凌此時更加深了對驛長白申的疑心,臉上卻掛著笑質疑平二道。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問老賈,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平二吹胡子瞪眼地衝楊凌叫道。

“好好好,我信你了還不行?哎,二哥,你來平陵驛比我要早,咱們白驛長是哪兒的人啊,我瞧著他年紀也不小了,就沒娶親成家,生個孩子什麼的?”楊凌在平二對面坐下,有意向他打聽著驛長白申的情況。

“說起來呀,白驛長是土匪窩子出來的人。”見楊凌不解其意,平二又補充道,“他是浙東會稽人,那裡的土匪至今還活動猖獗,未被朝廷清除乾淨,不是土匪窩又是什麼?可是,人家雖說是土匪窩裡混出來的人,偏偏有能耐贏得上司的信任,做了這麼一座水陸大驛的驛長,兄弟,你不服都不行。”

“二哥,聽你這話,白驛長背後是有座大靠山嘍?”楊凌見白申三下五除二已吃完了面,便給他斟上一碗酒,笑著問道。

“嘿嘿,叫你小子猜著了。”平二說到這裡卻不往下說了,站起身來朝房外走著,說道,“兄弟,等著我啊,撒泡尿去。”

可等他出去撒完尿回來,再不提一句和驛長白申有關的話了,反而詢問起楊凌為何要請假前往廣陵來了。

楊凌陪著平兒邊喝酒邊東拉西扯地聊著天,時不時起身走到門邊朝覺悟住的那間客房望上一眼,直到近二更天時看到覺悟房內熄了燈,仍不見他出門,才略覺放心。

平二宿房內只架著一張小床,為表示自己對楊凌帶酒帶菜給他的謝意,平二堅持將小床讓給楊凌來睡,自己則推說還要起夜巡邏打更,等到明日天亮再睡不遲。

楊凌人雖躺在了平二的床上,卻一刻也還敢睡,豎起兩隻耳朵聽著房外的動靜,稍有響聲,他都會一躍而起,扒著門縫往對面瞅瞅,看看是不是覺悟有異動。

得虧平二這一夜不是到外面打更巡邏,就是回到房中趴下就著,睡得死,要不然楊凌非得在他面前露餡不可。

楊凌穿越前就曾聽警隊的同事們說過,最枯燥乏味的工作便是這蹲坑守候了,今晚他自己算是實實在在地體驗了一把蹲點守候的滋味了。一夜下來,折騰得他是精疲力竭、頭腦發昏,還沒有半點兒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