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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介意

魚翅燕窩鮑魚安樂是沒有口福了, 陳墨叫來快餐兩人隨便應付了一頓。

孟行那句“師孃”猶在安樂耳邊盤旋,再看陳墨那張不苟言笑、淡漠俊朗的臉, 喝湯的時候突然給噴了出來。

陳墨如此聰慧,怎能不知道她心裡想什麼, 弓樣的眉睫輕蹙,蔭掩著清澈的雙眸,唇角卻彎起弧度來,似乎心情不壞,驀地飄出一句:“和我被稱為一對兒,看來你很高興。”

正夾了一筷子菜送到嘴裡咀嚼的安樂,聽到這句話頓時被噎住了, 猛烈咳嗽了幾聲, 臉漲的通紅。

陳墨面不改色的伸手遞去一杯水,心裡閃過一絲異樣,這樣熱鬧的生活,這樣讓人發窘的狀況, 為什麼素來喜歡清靜的自己, 並不排斥?看著安樂的目光,因為尷尬而自然的閃避開,他愈發起了逗弄之心。

安樂別過頭,握住水杯狠狠灌了一口,捶捶胸口總算緩過來,剛想說點什麼反駁,又聽到一句讓她抓狂的話。

“別捶了, 本來就沒多大,再捶就平了。”

陳墨將空碗朝前一推,站起來留下這句話,他雙眸如星,薄唇微微上挑,揚起一抹慵懶的笑意。鬥嘴氣人的功夫,他算是一展風採。

安樂一口氣堵在胸前,差點熱血澎湃。

師孃……這幾近調戲的稱謂,陳墨想起來眼睛就露出危險的光,罪魁禍首孟行沒在,這帳自然就落在幫兇安樂的頭上。

一字未語的安樂,尚存的理智在氣血倒流中衝到了腦部,咬咬嘴巴終是忍了下來。她文化學識不高,但有顆七竅玲瓏的心,知道孤男寡女即使一時逞口舌之快,自己也甭想落到好處。

好女不和色狼鬥。打不過就跑,說不過就閃,她是太極的正宗傳人,隸屬圓滑派。

腦袋裡幾秒鐘的利弊分析後,安樂壓制了燃燒的小宇宙,也不理陳墨,三兩下扒乾淨碗裡的飯,抹抹嘴巴,閃去廚房收拾碗筷。

陳墨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身影,露出一抹開心的笑。這樣的時間,如果能再長一點,會怎麼樣呢?笑容會越來越多,人也會越來越愉快吧……生活這個樣子似乎不錯,可終究是不可能的。他走近沙發坐下來,半闔起眸子。

她是他指尖的一抹牌,他可以用智慧和謀略,將這一副旁人眼中的爛牌,重新組合,為他贏得籌碼。陳墨似乎透過黑夜的帷幕,看到周遭一圈等待出牌的賭徒,虎視眈眈的目光。

可是,走出一張張,經過他的心血,慢慢蛻變生輝的牌,到劇終,他會不會有所不捨?

牌,總有打完的一天,賭局也有撤散之時,相互利用的合作伙伴,終將面臨別離。這樣朝夕與共的關係,似乎從一開始,就進入倒計時的狀態……

房間靜謐,只聽到隱約從廚房傳來的水流聲,裡面有一個女人在刷兩隻碗,兩雙筷子。陳墨突然覺得一向寂靜冰冷的世界變得溫暖起來,面部表情也不經意的柔和起來,像是有什麼他不明白的東西注入,拂去了心尖上那積壓許久的灰塵。

水流聲嘎然而止。陳墨睜開眼睛,挺直身子坐起,從身側的資料夾裡抽出一疊資料放在茶几上。纖塵不染的茶几鏡面上倒映出他清逸俊朗的臉,嘴角還微微彎著,然而笑意尚未到達眼底,已經收斂。

前些天有孟行來胡攪蠻纏,安樂基本上沒有和陳墨獨處的時間。今天,孟行被逐出門,只留他們兩人,安樂多少覺得有點彆扭不安。刷好碗筷,關掉水龍頭,並不急著出來。

不是畏懼也不是輕慢,不是疏離也不是親近,不是熟悉也不是陌生,不是愛也不是恨,對於陳墨,安樂心態複雜。似乎從他們遇見開始,她就沒有遇到過什麼好事。可人總是情感的動物,朝夕相處下來,或多或少總會產生變化。

夜色已深,月亮從黑暗的深淵上升,在城市裡散發著微弱的光。透過廚房的窗戶往裡面看,除了遠方星星點點螢火蟲般的燈光,什麼也看不清。安樂一直覺得,白日那些看似華貴絢爛的東西,夜晚,總透著絲絲陰冷的氣息。

日間在人潮洶湧的商場逛街,又上演了一場追捕,出了一身汗,現在身上膩的難受。安樂收起發散的思維,準備好好洗個澡。這兩年來,在賊窩躲躲閃閃的日子,她習慣了偽裝,連清爽都成為一種奢望。

陳墨以為安樂出來會找他隨便聊聊,靠在沙發上靜靜等待。然而,讓他失望的是,她在廚房待了好一會兒,出來後,卻直奔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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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洗完澡出來,帶著一陣馥郁的香,瀰漫在空氣中,遠遠傳來。陳墨原本在書桌前低頭看著電腦,聞到香氣微微皺眉——這不是他常用沐浴乳的味道,而是陌生的玫瑰花香,濃烈奔放。

“換浴液了?”他抬頭看著她問道。

“嗯,小五推薦了這個,說味道好聞。”

自從孟行纏著她拜師以來,賄賂了她很多東西。

她不想和陳墨用同一種浴液,和他身上有同樣的味道,就坦言要買新的。孟行樂呵呵的推薦了這款,沒想到味道這麼濃郁,好聞個鬼,想必又是這壞小子故意搗蛋!

栗色的短髮溼漉漉地貼在臉頰兩側,順滑的髮絲還有晶瑩的水珠朝下滴。安樂換了乾淨輕 薄的衣服,領口開得很大,露出精緻的鎖骨,在香氛的縈繞下,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明豔動人的青春氣息。

陳墨的眼睛愈發深沉,小五?短短一日便叫得如此親切,女人果然是善變的生物。

“過來。”

“嗯?”安樂雖然聞言靠近,離他卻依舊習慣性保持三十公分的安全距離,隔著臺階的工藝圍欄,說不出的疏離。

陳墨站起來,橙色的落地燈光照耀下,他的眼睛出奇的明亮,略帶壓迫感的身高,對比著,她的高挑頓時變成嬌小。

安樂縮縮肩膀又朝後微微退了半步。

陳墨看出她明顯的牴觸,不由想起下午回來,孟行纏著她胳膊時的親密。同伴的友愛原本是他期望看到的——可現在不知為何,心裡突然不快起來。

你在意什麼?她是你指尖一副必須要打出去的牌,未來是可以預見的結局,陳墨再一次告誡自己。然而,目光,卻像遭遇磁石般緊緊吸附在她的身上。

“明天教你的老師從美國回來。四月份,那塊地就要競標。”陳述的話語從他嘴中說出,他們還有兩個月的時間,這個冬天過去,是不是春天,未知。

安樂一驚,雖然是預料到的事情,可是因為來的太快,仍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到底我要做什麼?”饒是她再聰慧也是一團迷茫,陳墨開始只說要全力以赴,不惜任何代價拿到那塊地,並不知道為此,她要付出什麼。

“你的本行,盡善盡美的騙人,然後竊取。”陳墨不加掩飾的說。

安樂垂下睫毛,半遮住眼眸,他,時刻不忘嘲笑自己麼?似能讀懂她的心思般,陳墨走近,握住她的肩膀。她抬頭,咫尺的距離,能從他黝黑的瞳仁中看到自己的影像,渺小的一團。

“如果我有一千塊,要買件一百塊的東西,而這件東西乏人問津,我是不是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它?”陳墨認真的看著她,燈光下的面孔被柔和去了稜角。

安樂點點頭,並不接話。

“可事實上我只有一百塊,想要買件一千塊的東西,並且這東西人人爭搶,價格還在不斷哄抬,你說,我要怎麼做,才能得到它?”他目光深邃,卻有一絲無奈。若他有足夠的能力,也不需要這副賭博的牌。也許,他們能走的遠點,再遠點……

去偷,去騙,去搶,不擇手段……去掌握決定東西去留的人的弱點,去獲取競標的低價,去遏制有意向的買家——這些話他不需要向她點明,陳墨看著她的眼睛,知道聰明如她,勢必已經明白。

安樂笑了,她突然覺得,自己從一個泥沼,奮力爬出,看到一處鋪滿綠葉和鮮花的地方,滿心歡喜,結果踏進去,卻是一個更大的泥沼。

什麼未來,什麼夥伴,幸好自己並沒有當真的相信,否則只怕更為失落。

她欠他的,其實無所謂以何種方式償還。她自嘲的想,一個人,有被利用的價值,也沒什麼不好。她又何嘗不曾利用他,傷害季天雷。

三年,她能付出的時間並不多,也許只有三年的時間,等到奶奶去了,任何人都不能再隨意擺佈她的人生!

“我要學什麼?”她微仰的臉孔,一如白瓷,在燈光下閃爍著細膩的光澤。

他們需要在她身後藏匿,由她一人在臺前表演,出了差池,也只有她一人擔待吧?很好,很好的夥伴。安樂唇角輕揚。

她的表情,明明是微笑,為什麼看上去,那樣倉皇?陳墨的心不由自主的緊緊縮起,深邃的眼神看向她,開口回答:“學習成為一個海外歸國投資的富二代,學習她應該具備的所有素質,然後去接觸我給你名單上的人。”

他給她一個暫新的身份,並且編制了一套詳細的資料,從美國回來的秦凌雲會帶她接觸所有土地競標相關人員。

他讓她從安小草脫離,找到了自我,當她認為自己是安樂的時候,他又告訴她,你該做另一個人。

一個完完全全在這個世界上虛構的人。

很好,很好。

安樂緩緩揚起頭,橙色的燈光照過來,如同加了一層濾鏡,側面便成了模糊隱約的輪廓。

“把資料給我吧。”

陳墨指了指沙發方向,安樂走過去,從茶几上拿起那疊資料,另一個自己。 想起什麼回頭望向他:“那杜依依那裡……我們是在學校餐廳認識的,你讓我如何不洩露?”

“富家女無聊時的遊戲,去平民餐廳體驗生活——我相信你隨便就能編十幾個理由去搪塞她。這個社會本來就是真話沒人相信,假話肆意橫行。”陳墨避過她的目光,給她說的那麼多話中,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他自己也分辨不了。

許你一個未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曾聽到自己心跳迥然,彷佛,是真的如此期冀。也許,他連自己也在騙吧,從那年開始,他似乎就沒有真實過。敞開心扉說一句真話,為什麼,那麼難。

陳墨趁她安靜看資料,去浴室洗澡。他的心裡說不出的煩悶,鏡子上還有未消散的水汽,照的人影模糊。

他低頭看到架子上嶄新的沐浴乳,瓶體上是大片粉紅色玫瑰的圖案,皺起眉頭,拿起來輕嗅了下,是她身上的味道,小五買的?

孟行何時這麼細心,會幫人挑這些私密的用品……他開啟垃圾桶,順手丟了進去。他都不介意和她有同樣的味道,憑什麼她卻介意!

陳墨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安樂還窩在沙發上認真的看著資料,她看的很慢,有些吃力。有些字並不認識,也有不知曉含義的詞語,但她基本上理解的都記住。

“有什麼問題嗎?”陳墨走近,安樂覺得很香的味道迎面而來,不由吸吸鼻子。

“你幹嗎用我的浴液?”安樂皺皺眉頭。

陳墨臉一僵,不自然的說:“你都籤了賣身契給我,你的東西我為什麼不能用!”為什麼將原本丟到垃圾桶的東西再撿回來,為什麼想擁有和她同樣的味道,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者,故意不想知道。

安樂聳聳肩膀,“只要你不覺得香的讓人受不了,隨便你。對了,我有個問題。”

“什麼?”

“所謂海歸,是不是需要會英語?”

“嗯,”

“可我只會說yes,no,還有sorry。”

陳墨有些頭疼的揉揉額角,“你上學的時候都幹什麼了?惡補下總可以吧!”

安樂攤手,“你忘記當年我為什麼去你家嗎?你初中的課本並沒有像你答應那般給我,所以,後來我也就沒有上學。”

那一年,他怎麼可能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