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現代 > 高高在上最新章節列表 > 8、不堪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8、不堪

畫室不遠處,停著孟行那輛奧迪tt,他有點懊悔給陳墨打了電話,現在熱鬧沒得看,只能在這裡吹冷風等人。

車子從遠方風馳電掣的駛來,精準的在他身邊剎住。陳墨也不拔鑰匙,直接推開車門走下來。

“她在裡面?”他問。

孟行點點頭,反問道:“老大,你是來看熱鬧,還是來搶人的?”

陳墨面無表情的說:“你說呢?”

孟行撓撓頭,“你的心思瞬息萬變的,我哪猜得準。”

陳墨也不理他,徑直朝畫室走去,孟行尾隨跟上。沒走幾步,陳墨停住轉過頭。

“你在這裡等著。”

孟行哀鳴一聲,“不是吧!”被冰冷的眸子瞪了一眼,立刻噤聲,乖乖走回去對手指。好戲上演,沒有眼福,是多麼可悲的事情,他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卻獨獨聽陳墨的話。

院落很安靜。

陳墨大步走進去,沒有絲毫遲疑。

他從市區過來,頗耗費了一段時間,也許事情已經發生。

他一向不管閒事,但這事多少和他些關係——若不是他帶她去聚會,她不會得罪孟行,也不會面對這樣的“捉弄”。內疚嗎?並沒有,他不會產生諸如此類任何於事無補的心理波動。

屋內幾個房間空無一人,最裡面的被人鎖住,他推了下,沒有推開。直接轉到後院。

落地窗明亮,將他與她的世界分割開。

他止住腳步,透過玻璃,屋內的一舉一動清晰印入眼簾。

她的內衣早在拉扯中滑落,露出挺翹的胸房,兩點嫩紅像尚未綻放的花蕾,纖細的手卻緊握著胸衣的鋼圈,本應圓鈍的一端閃著鋒利的光。

刀片等常用工具都丟在賊窩,只有這件特製的防身武器,貼身攜帶。保護的套子抽掉後,趁著男人毫無防備,立刻派上用場。

“閉上眼睛!”她用尖刺抵住男人的喉嚨,命令道。金屬冰冷的刺破皮膚,鮮血從上面滴落,在地上開成一朵妖豔的花。男人頓時不敢亂動。

她一腳將意圖侵犯自己的男人踢跪在地上,伸手將他脖上的領帶抽下來,俯身單手縛住他的胳膊,打了個死結。接著撩起襯衣罩住他的頭,動作幹淨利落。

*** *** *** ***

陳墨站在窗外,不動聲色的看著眼前出乎意料的畫面。當目光掃過女孩腰側,看到小小銅錢形狀的胎記時,停滯不動,黑漆的眸子越發深沉起來。

女孩像一株柔韌的雜草,以絕不屈服命運的姿態挺立。

她渾然不覺自己正被人注視,也沒急著穿衣服,而是伸手將男人口袋中的錢包掏了出來。抽出所有現金後,將皮夾狠狠摔在他身上。

轉身正待拾撿臺子上散落的衣服,目光不期然對上了窗外的陳墨。

他背對陽光靜靜站在那裡,身上似鍍了一層柔和的光邊,越發顯得玉樹臨風。

他於她不過數米距離。日光翻過高高的樹梢,穿過玻璃,刺得她眼睛突然一黑,只覺得那顆心驀地沉了下去,一如多年前那個夏日炙熱的午後。

往事重演,她越發不堪。

她迅速抱起衣服擋在身前,重新舉起右手的鋼刺抵住男人的前胸,無聲的威脅著窗外的人。

她不敢大聲叫喊,害怕招來其他的同夥。本應是受害者,現在卻一副劫匪的模樣,只想逃脫了事。

可惜,陳墨從來不是會被威脅嚇唬住的人。

掃視了眼院子,走到花盆旁,拎起下面一塊墊高滲水用的磚,在小草錯愕的目光中,直接拍向玻璃。

不同於小草的矯捷靈動,他的身體裡似乎蘊藏了巨大的力量。玻璃譁啦啦碎了一地,陽光便毫無阻攔的跟他一起,闖進來。

“你站住!”小草的聲音拔高,握鋼刺的手抖了下。她的想法很簡單,就是逃離這裡,卻不巧遇到最不想看見的人。

陳墨並不理會,直直朝她走來。

“別過來!”

他的步伐沒有絲毫凝滯,帶著強烈的壓迫感。

“你再過來我就動手了!”

“殺了他你就是兇手,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是你朋友!”

“誰告訴你他是我朋友?”

說話間已經和她近在咫尺。她卻沒有下手。不夠狠心是她一直犯的錯。

他握住她的手腕,衣服散落了一地,她極力反抗,像一條瀕死的魚,鋼刺劃過,在他手背上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

他的力氣很大,又帶著防備,很快將她雙手反剪在背後,她困在他懷中,動彈不得,如花的蓓蕾抵在他的胸前,柔軟而溫熱。

“陳少,救我!”地上的男人發出獸一樣的哀鳴,他看都不看一眼。

環抱住她的胳膊,自身後掰開她的手,將利器一把甩到了牆角。

她張嘴狠狠咬住他的肩膀,熱氣透過衣服連同痛楚一起傳達過來,陳墨眉頭微蹙,一隻手覆上了她背後的蝴蝶骨,伶仃的硌手。

“安樂,鬆口。”他說。

*** *** *** ***

這個名字多年沒有人叫起。她愣了,嘴巴裡泛起一股腥甜。

他的手拂過她的臉頰,按住她的肩膀,將她輕輕推開。

淡藍色的襯衣上滲出嫣紅的血跡,他低頭看了眼,沒有理會,而是俯身將地上凌亂的衣服拾起,她怔怔的站著,似乎忘記在他面前裸著身體,像丟失靈魂的夢遊娃娃。

內衣的帶子穿過她的手臂,遮住她的美好,他在後背扣起,動作緩慢而笨拙。

她的皮膚在陽光下,白的有些透明,能看見細細的血管,他的手毫無遮攔的滑過,像高溫的熨斗,異常灼熱,燙醒了她。

她奪過衣服,也不避諱,在他面前一件件穿戴起來。

自他叫那個名字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已然認出她。

那又怎麼樣?他們少年時的情誼橫跨了時間的長河,再加上那件事情,被徹底的擊碎。

她不會天真的以為,他還惦念從前。

“先離開這裡,我們再說。”

待她穿好衣服,他握住她的手腕,也不管地上求救的男人,徑自帶她走出去。

她沒有反抗,她欠他一個解釋。

路邊孟行無聊的蹲在地上畫格子,看見他們楞了下。

“老大……”

“你惹得事情,你自己善後。”他淡淡的說,不辨喜怒。開啟車門,將她推進去。繞過車身,走到另一邊。

他俯身拉過安全帶,將她困在座椅上。

然後按下了車鎖。

車子緩緩駛出,慢慢加速,景物在身後飛快的後退,一如記憶。

如果不再見面,如果見面不曾相識,過去的故事就會漸漸淡去,如同海上的泡沫般,最終消失在有限的生命中。

而現在,記憶翻騰起來,他似乎看到一個個肥皂泡爭先恐後的升到空中,薄而透明的壁膜上,閃爍著歲月無法遮掩的印記。

她從開始就知道他是誰,尤其這點,他不能忍受。“毫不知情”這四個字敲到他心上,便產生不受掌控的煩躁。

他沒有說話,空氣似乎凝滯起來。

她用手摳著帶子上防滑的裝飾,用力的直到指尖感到一股疼痛,蔓延開,席捲全身。終究是她沉不住氣,“你要帶我去哪裡?”

他並沒有回答,依舊是波瀾不興的表情,彷佛車廂裡只有他一個人,而她,不過是一粒無須理會的塵埃。

她看著他的側面,整齊的鬢角,挺拔的鼻樑,堅毅的下巴,無法和記憶中的那張臉重疊,全是陌生。

他不會比劉達更可怕,然而她的心裡,卻湧上難以言說的感覺。

他的影子,承載了她的一段過去,那段記憶對她而言,有的只是慘痛的紀念價值。她寧可腦海中有奶奶那樣的橡皮擦,把這一切都乾淨的抹去。

*** *** *** ***

車開到江邊才停下來,一路上,他什麼都沒有說。

她以為他會問,當年那枚玉佩,是不是她偷的。她在車上就想好了說辭,所有人都認為是她拿的,那就當是吧,反正她後來偷得東西多了,也不差這一件。

可是,他沒有開口質問,依舊許久的沉默。

車廂狹小的空間,發動機的轟鳴停止,愈發顯得安靜。

這安靜讓她感覺窒息,於是伸手去拔安全帶,卻怎麼樣也拔不開,並且越拽越緊。他在一側看著她和一根帶子搏鬥,拉起手剎,然後在旁邊輕輕一按,安全帶彈開了。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她抬頭瞪過去,像一隻煮熟的蝦子,滿臉通紅,額角滲出汗漬。

“這樣耍我很好玩嗎?”她控制情緒,極力壓低聲音,可是依舊掩蓋不住的憤恨,從腔子中一字一字迸出。

“安樂,究竟誰耍誰玩?”他蹙了下眉,肩膀一陣抽痛。

那麼狠得一腳踹在他小腿上,這麼狠得一口,咬得皮開肉綻,她,不曾有一點猶豫。自始至終,她只把他當陌生人,而且是陌生的壞人。

“別叫這個名字!”

“那叫你什麼?倪婕?”他輕哼一下,“或者,連安樂這個名字,也是假的?”

她垂下頭,雙手在身側緊緊攢起,也是,她什麼時候真實過……她叫安樂,卻對所有人說自己是小草,慢慢,她把這個名字忘記,她就變成了小草。

她抬起頭,再沒有不安和遲疑,朝他伸出雙手,“要麼你就把我送警察局,要麼,就放我走,敘舊什麼的,免了。”

“敘舊?”他在嘴裡重複了這個詞,旋即嘲笑道:“相逢對面不識君,我們,有什麼舊可敘?”

他總有本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她。他以為她是他爪的老鼠嗎?可是,她沒有那麼脆弱的心臟,她是只要有一點根,就能頑強倔強生長的草。

“那好,我可以走了嗎?”她不欠他什麼,輪不到他判定生死。伸手去拉車門,卻無論如何也打不開。只能恨恨得望著他。

他似乎驚訝她的厚顏無恥,挑挑眉,“你以為,我費盡周折,帶你來這裡,就是讓你走這麼簡單?”

她實在討厭這樣疑問句的對話方式,討厭面前這個捉摸不透的男人,更討厭腦海中慢慢浮現的往昔。

“卡達”一聲,他按了開鎖,拉開車門,示意她下車。

江邊是筆直的岸堤,通往看不到的遠方,岸上沒有行人,只有乾枯的柳樹,細長而柔弱的身體,像一排排悲哀的觀眾。

她揣測著奔跑的速度,在這樣豪無遮攔的地方,跑不過他那輛四驅的車,她打消了逃跑的念頭。浪費體力毫無結果的事情,還是不做為妙。

冬季的枯水期,江面很低,但沒有結冰,水渾濁,是泥土的顏色。

他看著寬闊的水面,微微一笑。

“放你走,可以。”

她對上他的眼睛,他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欣喜。

“你從這裡跳下去,我們就一筆勾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