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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觀前路撲朔迷離

阿秀說罷, 景風雙眉微微挑了挑, 嘴角卻多了絲笑意。阿秀看他並不甚驚愕的模樣,便問道:“你怎地……”景風斂了笑,才說道:“秀之, 其實……此事我早就知道了。”

阿秀微怔,問道:“早就……知道?這話何意。”

景風便說道:“嗯……說來, 其實我早就看出春兒是個女孩兒。不過,當時你很是防範她, 生怕她身份不妥當, 對我有所不利,還疑心我被她所迷……因此我就不敢同你說,怕你得知她是女孩兒後更以為如此, 要知你的性子那樣無情, 我怕你當真會有所行動,後來, 你不由分說地把她帶走了……再見時候, 我本是要說破的,可見你對她極好的……你也知道我擔憂什麼,故而索性更不同你說。只希望有朝一日能悄悄地把她帶離你身邊便罷……誰知道陰差陽錯地,便到了現在這種模樣。——秀之,你會怪我麼?”

阿秀聽了景風這一番話, 也略微出神,說道:“你不說,我倒是差點忘了, 起先我見你對春兒那樣好,又因為無憂之事對她有諸多誤解,是以很是不喜歡她,暗暗忌憚她,故而才想方設法地將她同你隔開罷了……誰知道,果然是陰差陽錯,”說到此處,微微一頓,卻又展顏一笑,道:“誰知我竟然如你所說,真個對她動了心了。”

景風雙眉一斂,看向阿秀,問道:“秀之,你的意思是?”

阿秀也回看他,說道:“不錯,我便是想同你說……我心愛春兒,此刻雖然不能,但倘若我有朝一日脫了宮禁,我便會娶她為妻。”

景風臉上一瞬色變,而後慢慢問說道:“原來……如此,那春兒也知道麼?”

阿秀說道:“嗯,我早同她說過了的,她心裡明白。……景風,你……覺得如何?”

景風沉默片刻,終於面上露出淡淡笑容,說道:“我又能如何?既然如此,我便只能先恭喜你了,希望你早日達成心願。”

阿秀見他帶了笑,也點頭說道:“你向來疼她,如今實情說開便好了,她在你身旁,我也放心……只望朝中的事早些平息,嗯,我們合力聯手,只望……你的心願也能早些達成。”

景風說道:“有些事我本不願為之,但世事無常,也是造化緣故。倘若非要如此的話,也只能放手一搏了,畢竟,好端端的江山,不能落入外戚之手,不然,我同皇兄都是大啟的罪人了。”

阿秀說道:“正是如此,景風,我也會儘量相助你的。”

兩人相對而笑,景風伸手,同阿秀的手握在一起,說道:“秀之,多謝你。”阿秀說道:“能夠輔佐明君,是為臣之福,而我深知我所認識的景風,必然會是不世出的一代明君。”

景風雙眉一蹙,卻又舒展開來,眼望阿秀,嘴角微微揚起,說道:“我……我絕不辜負你今日這一句話!”

景風轉回府內,便自去見幼春。進得屋內,見幼春趴在床上,宛若睡著之態。他便放輕腳步,到了床邊低頭打量。

景風見幼春雖則趴著,隔一會,肩頭卻微微抖一抖,他心頭一想,便伸出手去,緩緩地在幼春的肩上按下。

幼春肩頭一沉,怔了怔,急忙睜開眼睛,轉頭來看,嘴裡叫道:“大人!”一眼看到是景風,錯愕之下,便不能做聲。

景風笑笑,說道:“春兒怎地躲在這裡偷偷哭呢?”幼春抬手把殘淚擦去,說道:“沒……我只是、剛剛忽然肚子疼。”景風微微斂了眉,便坐在床邊,轉頭望著幼春,猶豫片刻,那手便握在膝上,一時不能動,只問道:“疼的可厲害麼?要不要給春兒叫個大夫來看看?”

幼春急忙搖頭,說道:“此刻已經好了,不必麻煩。”景風的手在膝上一鬆,終於伸過去,將幼春的手握了,說道:“春兒……”幼春愣了愣,低頭看景風握著自己的那手,也猶豫了會兒,才望著景風,說道:“景風叔,何事?”

景風握著幼春的手,綿軟的小手帶著暖意,他便微微一笑,說道:“無事……”

幼春呆看了景風片刻,才又問道:“景風叔,我有一事,想要問你。”景風說道:“你自管說就是了。”幼春問道:“景風叔,我聽說……大人所練的武功,不能……不能同女子親近,是不是真的?”

景風挑眉,說道:“春兒從何得知?”幼春見他反問,就知道此事無差了,面露驚悚之色,便低低說道:“我是偶然聽別人說的,聽聞若是大人親近了女子,好似會嘔血身亡,說的極為可怕,因此我才來問一問的。”

景風嘆道:“那你問了秀之了麼?”幼春緩緩搖頭,說道:“我不敢問大人。”景風問道:“為何呢?”幼春張口欲說,抬頭望見景風雙眸,便咬了咬唇,別過臉去只是搖頭,喃喃說道:“我……我不能說。”

景風見她欲言又止,心頭卻已經猜到幼春不能說者為何,卻也不說破,只輕聲說道:“既然不能說,便不用說。”

幼春抬頭,景風看著她明澈雙眸,又道:“你說的那個,我也有所耳聞,不過他這武功雖然兇險,但幸虧他素來潔身自好,不肯親近女子,因此無事的,何況也不是一輩子的事……嗯,春兒只管安心先住在此處……也不是不能見到秀之了,他有閒暇時候便會來見你,何況,還有景風叔在。”

幼春聽著前段,心裡一直打哆嗦,很是後怕,到了後面卻又心懷感激,說道:“多謝景風叔。”

景風道:“怎地跟我客套起來了?先前也並未這樣的……春兒如此,我只覺得春兒是有心同我生分了。”幼春急忙說道:“景風叔,我並非是這個意思!”

只因幼春這半年來只跟著阿秀,心裡雖然時常想念景風,卻不能見,縱然見了,又不能說……未免覺得大家隔閡了,此番同景風再相見了,聽他關切言語,心裡雖然感動,到底一時轉不過來。

景風低低一笑,說道:“休要著急,我不過是隨口說說……”低頭打量幼春臉容,嘆道:“先前同春兒隔開那麼多日子,未曾相見,此一番細細看看,才覺得春兒比之先前竟長了許多,不是昔日小孩兒了。”

幼春聽了這個,心頭悲意稍去,便微微一笑,略帶羞澀之意。

景風說道:“我初次見到春兒時候,還不過是個剛到我腰間的小娃兒,當時你昏迷在黑蛇島的水牢之中,瘦弱不堪,我將你從水裡抱出來之時,只覺得你比一隻小貓重不了多少,極是可憐……”

他說這話之時,禁不住傷感,眼中也透出追憶之色。幼春聽了,便也觸動心事,說道:“當時多謝景風叔你救了我,同那麼多人的性命。”景風一笑,說道:“說起來,當時真真十分兇險,那洞口都被大石封住了,當時軍命又急,催著我回去……軍法如山,我無奈之下,只好調兵轉頭,便正在此時,彷彿聽到有人在裡頭叫了聲。這也是上天庇佑,讓我能聽到這一聲,從而相救了春兒。”幼春雖然被景風救出,這些舊事細節卻一概不知,如今聽景風一一說來,忍不住屏息靜氣,緊張聽著。

景風看看她專注神情,一笑說道:“當時春兒還視我為敵人一般,我至今仍記得你瞪著我時候不信的神情。”

幼春聽到此處,微覺的愧疚,便說道:“我當時不知景風叔是好人,……現在才知道了。”

景風緩緩伸手,輕輕地抱在幼春肩頭,低聲問道:“我知道,春兒先前定然是因吃了許多苦頭,才會那樣防備我的,我心裡不怪責你,只覺得越發疼惜……嗯,春兒如今知道了?”

幼春被景風一抱,身子忍不住一震,本能地想掙脫開來,但景風動作甚是輕柔,話語又溫柔,句句貼心,幼春心底雖然隱隱覺得有些古怪,卻更有幾分感動,也不想在此刻打斷他。何況早在阿秀同她“約法三章”之前,景風也曾抱過她,她心中更有一種對景風說不明白的信賴之意,當下便也不肯去計較這個,只點點頭,道:“景風叔是好人。”

景風望著她面色細微變幻,聞言一笑,問道:“春兒心地單純良善,怕是見每一個都覺得是好的。”

幼春搖頭,道:“我先前也遇到過許多壞人,是極壞極壞的……”說到這個,便咬了咬唇,皺著眉低頭。

景風摟著她肩頭的手微微一緊,幼春察覺,便愕然看他,輕聲叫道:“景風叔?”

景風心知,急忙松了松,便說道:“無妨……春兒不必擔心,此後,再也不會有任何人敢欺負你了,就算……就算是先前那些曾欺負過你的人,我也……”

他聲音沉沉,雖然極力隱忍著,卻仍舊自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殺氣,然而幼春心中景風乃是個不折不扣的好人,雖然覺得景風說此話時候有些古怪冷意,卻也沒多想,只以為他是為了自己好,是以口出安慰,便說道:“景風叔,我知道……自從遇到大人跟景風叔後,已經不曾有人欺負我了,我很高興。”說到這時侯,那顆心才緩了過來,將同阿秀的離愁別緒揮去了,主動靠在景風懷中,反而安慰他,說道:“我只是感謝老天,會叫我遇到大人跟景風叔。”

景風微微呼一口氣,低頭望著懷中幼春,伸手輕輕撫摸過她的頭髮,說道:“春兒,景風叔也……也很感激上蒼,叫我遇到……你。”眼波閃爍,聲音略抖。而幼春聽得開心,便將頭在景風肩頭蹭了兩下,景風低笑,也覺得無限快活,松了口氣,便伸出雙手將幼春抱了,擁人入懷之時,一霎心安。

此後幼春便住在景風府中,景風馭下有方,上上下下伺候之人將他的身份隱瞞的滴水不漏,幼春只當他仍舊是昔日那名武官,且景風又照顧的她無微不至,但凡有閒暇時候便會找她說話,為她解悶,生怕她一個人悶著,特意調了幾個會說笑的丫鬟陪著她,又特特買了只會學人說話的巧嘴鸚哥兒給幼春玩樂。因此幼春倒也不覺得怎樣悽惶寂寞,只是久而不見阿秀,有些想念,偶爾問起景風來,景風便說阿秀在外頭甚忙,並說要叫人傳信去讓阿秀有空便過來,幼春反而會攔擋,生怕礙了阿秀的正事。

如此一連半月時光,悠悠而過,幼春只呆在景風府內,她對這京城頗有心結,因此從不曾起過要出外遊玩的心思,閒暇時候就練練拳腳,逗弄鸚哥說話,看看書之類。她在景風的呵護照料之下,更不知道,外頭已然隱隱地有變天之勢。

原來自阿秀同景風回京之後,第二日,景風便被恢復昔日身份,到底是賜了王爺府邸給他,景風是收了卻未曾入住。

阿秀則官遷參議府正三品掌事,主管的是朝中官吏之事,這還罷了,不過也是正三品,同海帥之品級相同。但到底是京官,分量自比東南一隅格外不同。

這還罷了,又值彼時巡檢司出事被貶,聖上因阿秀素來是武官,便又特加封了他代領巡檢司,可自由調動各部的衙役,差人……相當於從二品大員,自不容小覷。阿秀身兼雙職,這兩個又都不是清水衙門,異常繁忙的。且阿秀又是剛回京來,未免諸事都有些生疏,一時之間忙的廢寢忘食。

起初還想抽空去見幼春,不料一日比一日更忙,每每到了半夜凌晨,人才稍微得空,然而此刻幼春怕又早就安歇……阿秀有幾次就想夜行去,但想想那是景風所住之地,何其敏感。景風剛回京,因他身份特殊,府內雖然看似平常,防備卻是極其森嚴的,阿秀怕驚動些相關人等另生枝節,只好苦苦忍耐。

如此不知不覺竟過了半月,這短短半月之內,一來因為諸事紛擾,二來想念幼春,阿秀竟清減了許多,到好似大病了一場一般。幸而景風時常過來,同他說起幼春之事,只叫他勿念,又看他如此消瘦,便說道:“你暫忍一忍,只不過,實在不成就歇息些時候,不過……我看這是皇兄特意如此,以來試探你的能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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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苦笑說道:“你倒是同我父親所言相同。”

景風便笑,又道:“近來可有人對你動手麼?”阿秀說道:“算來差不多每日都有一次,少了的話反而覺得詫異了,你那邊呢?”景風說道:“下毒,行刺……熱鬧的很,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看樣子你我果然成了誰人的眼中釘了。”兩人相視而笑。

阿秀說道:“對了,你可聽聞近來宮中之事?”景風說道:“哪裡少得了,只不過她如今才著急起來,不覺得有些晚了麼?”阿秀說道:“女人的心意,真叫人猜想不透,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景風哼了聲,說道:“狗急跳牆,任由她去!”

阿秀看著他說道:“不可小覷啊……萬一她真個兒那般強悍,得了點兒皇家血脈,那麼你這儲君之位怕是不保。”景風笑道:“倘若她真個兒有那福氣,我也認了。只怕她太傷陰鷙,沒有那做皇太后的命……”

原來這幾日宮內連連有些動作傳出,聽聞皇后忽然一改常態,連連賜封了幾個頗有姿色的妃子令她們承歡,皇后善妒,這幾年來幾乎只是專寵,如今忽然改了性子,此中之意,自不用言說。

阿秀同景風他們兩個在內說話之時,外面自有人鐵桶般護著,因此不妨。此刻阿秀看景風面露冷意,說道:“話說回來,倘若她真的有了身孕,你當真願意不爭?”景風想了會子,輕輕地吐了口氣,轉頭看阿秀,說道:“倘若天命真正應我,我自然受之,倘若叫她在這時候有了皇家血脈,大概是天不許我,我又有何不願意?”阿秀挑眉,說道:“你倒是想得開。”景風說道:“想不開又如何?我若是想爭個什麼,當初就不用黯黯地離京了……只恨當初走的慢了一步,倘若我先帶著小九離開了,也不至於……”

阿秀見他回想往事,神態隱見傷感,便說道:“其實這世間之事,多半身不由己。你最好好好想想,到底要如何做主。倘若皇后真正得勢,再想要全身而退怕是不能的了……偏偏聖上此刻也不肯定下你的儲君之位,怕也是礙於皇后。”景風冷笑說道:“我知道,他到底是‘夫妻情深’,經不起那婦人哭哭啼啼。”阿秀一笑,景風又道:“故而我如今只是一賭,看看天意究竟在誰一邊。”

阿秀想來想去,只好嘆息。景風便自迴轉去。如此又過了半月,宮內傳出訊息來,說是一名妃子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