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上,一對男女揮汗如雨。
沙發背後與裡間的逼仄夾縫中,葉雲蜷縮著身體,依舊在不停的划動著螢幕,用盡全力學習在當下安身立命的本事。
語文,數學,英語,物理,化學……
這些他掌握得純熟的課程,對他已經沒有絲毫的幫助。
至少對於現在的他,起不到什麼作用。
他要學習的,是一些嶄新的技巧。
轟隆。
伴隨著沙發一次劇烈的晃動。
房間裡的動靜停止了。
男人從地上撿起了衣物,熟練的穿了起來,並在左手手腕上,類似腕錶的裝置上點了幾下:“給你轉過去了,你今天比以前還要熱情,曉琳,你果然是最棒的。”
葉雲偷偷看了那裝置一眼。
他在網上查到過關於這個裝置的資料。
公民個人信息便攜終端。
但底層人民更喜歡叫它:印章。
一來是它看上去像是一枚印章。
二則是因為它就像是蓋在個人身上的一個無法抹去的印記,就像是給肉豬戳上的免疫檢驗的印戳一樣。
一旦戴上,聯邦就將監視你的一舉一動,你的每一筆花銷,每一筆進賬,甚至是一言一行,聯邦政府都可以透過印章查詢到。
在聯邦政府的管控下,每一個公民都沒有任何的隱私可言。
除非是生活在富人區的一些特權人士。
普通公民如果想要擺脫控制,毀掉印章,首先將失去與他人進行貨幣交易的能力,其次,一旦被發現,將會被強制驅逐。
這個世界和地球不一樣。
城市外的荒野與森林中,充斥著危機,除了刀口舔血的賞金獵人以及流亡者,沒有人願意呆在荒野中。
沒有戰鬥能力的普通人被投放荒野,等同於被宣告死亡。
葉雲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空空如也。
是的。
他沒有印章。
但是從穿著的破爛衣服來看,應該也不是什麼落魄的貴族公子。
他應該屬於最憋屈的一種情況:印章被人強行搶奪。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已經失去了在這個城市生活的權利。
彭。
壯碩男人用力的關上了房門。
聯邦的生活十分快節奏,每個人都在為了印章裡的“幸福點”奔忙。
所以就算是放縱的時間,也需要合理控制,一旦生意結束,不存在溫存時刻。
男方要為下一次來揮霍努力掙錢,女方則又要開始尋覓下一個顧客。
大家,都很忙。
“別躲了,出來吧。我知道你一直在偷聽。”
沙發上的女人,點燃了一支香菸,用那被抹花了的紅唇,使勁的嘬了一口,而後長長的吐了出來。
煙霧縹緲。
“咳咳。”
葉雲忍不住嗆咳了兩聲,他在地球上,也不喜歡二手菸的味道。
“哈哈哈。你這小子真是有意思,色膽包天的偷聽,卻連煙都沒抽過?
你還是不是老鼠了?”
女人透過聲音找到了葉雲的所在,看著葉雲的窘迫模樣,笑得花枝亂顫。
老鼠,指的是生活在城市邊緣的底層平民。
由於城市邊緣區域,是一個非常狹窄的環狀,看上去就像是一根圍繞在主城區的下水管道。
所以在這裡生活的平民,都被稱為老鼠。
老鼠的生活壓力非常大,香菸幾乎是他們解壓的必備品,所以葉雲這樣排斥香菸的人,簡直就是另類。
“我也不知道我抽沒抽過。”
葉雲站起身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當看到女人的超短裙和白淨的雙腿時,輕輕的說了聲:“抱歉。”
“呃……你這人,真是煩死了!我其實也沒嫌你髒,就是當時太突然,你別介意。”
女人抓了抓蓬亂的長髮,不太習慣別人跟她講禮貌。
更不習慣在一個講禮貌的人面前表現得粗魯。
她覺得,葉雲既然記得她的腿,應該也記得她嫌棄葉雲的那些話。
但實際上,葉雲真的昏了過去,完全不知道她說了些什麼。
“沒關係。”
葉雲澹澹說道。
兩人之間,又陷入了一陣互相難以習慣的尷尬。
最終,還是女人忍不住好奇,問道:“你剛才說,你不記得你抽沒抽過煙?什麼意思?”
“我失憶了,我忘了關於我的一切。”葉雲鎮定的答道。
比起編造一段過去,失憶是最難以被揭穿的謊言。
“你倒在夜鶯門口,向媽媽求救的事情,你也忘了?”女人詫異道。
“忘了。”
“那你的印章呢?”女人指向葉雲空空的手腕。
“不知道,可能是被人搶了吧。”葉雲聳了聳肩。
女人憐憫的看了葉雲一眼,又用力的吸了口煙:“你知不知道沒有印章的後果,雖然媽媽說讓你放心,但就算是她,也保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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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我自己有辦法。”葉雲點頭道。
女人聞言,不屑的挑了挑眉頭:“你有辦法?就憑你一個失去了記憶的臭老鼠?”
她不是不知道解決的辦法,而且解決辦法確實不難。
只要在被衛兵發現之前,在黑市買到一個新的印章,重新註冊身份就可以了。
那是黑市商販和戶籍處的官僚合夥做的生意,每一個新的印章,價格貴得離譜。
她就算每天接三個客人,也得大半年才攢的下來足夠的錢,去買一枚新的印章。
這也是她覺得媽媽保不了葉雲的理由。
她不覺得葉雲有讓媽媽買一枚新印章的價值。
“有我能穿的衣服嗎?”
然而,葉雲並沒有理會女人的輕視,反問道。
“侍者穿的衣服可以嗎?我們這好久都沒有男侍者了,但倉庫應該有幾件舊衣服。
要的話,我去幫你拿。”
女人瞥了瞥葉雲身上的破爛衣裳,補充道:“至少比你身上的要好。”
“麻煩你了。”
葉雲點頭致意。
女人聞言,又覺得渾身難受。
為什麼這個男人這麼有教養啊!受不了了!
女人在內心中歇斯底里的咆孝著,走出了房間。
不一會兒,她又趕了回來,手中多了兩套侍者穿著的小西裝。
葉雲看了看。
嗯……不錯,至少比範均的西裝質量要好得多。
葉雲立刻走到裡間,換上了新衣服,又找女人要了根皮筋,將亂髮扎在了腦後。
當他再度從裡間走出,女人的眼睛都看直了:“好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