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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俠士相駁

是日,丘處機與劉渙等人促膝長論,期間酒水喝完,不知麻煩兄弟幾個跑了多少來回。

他丘處機一生以來,仗義行俠,嫉惡如仇,但遇不平之事,拔劍而起,挺身而鬥。聽著他走南闖北,滅貪官、殺金人、扶危濟困、傳道授藝的經歷,好不快哉。那渙哥兒聽得如痴如醉,暗歎此等人生,才叫一個快意恩仇!

魏伯是老江湖,很少提及自己過往,但此間遇得“同道中人”,盡一改常態,滔滔不絕,講得是吐沫橫飛,滿面酡紅。不知是酒醉了,還是人醉了?

魏伯再飲一碗,嘆道:“嘿!****個八輩先人,這金狗南侵以來,百姓再沒好日過了。朝廷指望不上,偏非民間市井,盡有許多人將期望寄託在你我這等匹夫身上,可笑、可嘆、可悲!”

丘處機也是“哎”的一生嘆息,右手成掌,“啪”地一拍,將一個酒壺擊碎,他道:“前輩道的是,若四海安寧,天下太平,百姓樂業,哪還有我這等用武之地?哼,而今這世道,早把人兒弄得人模狗樣了。真是蒼天無眼!”

這兩人縱論古今,忽地感傷時局,枉自嗟嘆起來。不過一想也對,畢竟是些尋常武夫,雖被世人冠以“大俠”稱號,但這一個俠字,不要也罷。若真是客觀條件允許,哪個吃飽了撐的,閒著沒事偏非要去做那放火殺人的勾當?

劉渙兀自點頭,心底暗暗感慨,“是了,茫茫眾生,到頭來尋的都是一個‘安逸’罷了,真若有吃有喝,或許誰也不願意折騰。”

丘處機忽地再吃一碗,哈哈大笑:“魏大俠、渙哥兒、諸位兄弟,你們且說這習武何用?讀書何用?上不能抗暴權,下不能扶貧弱,外不能安天下,內不能治家國,當真半點逑用也沒有的。甚麼狗屁大俠、狗屁居士,廟堂相公也好、邊關雄才也罷,到頭來,還不是為了五斗米奔波……”

魏伯道:“正是!他奶奶的,這青天廣宇,朗朗乾坤,偏非連一個安逸的地方都沒有,天下寒士,四海學者,縱是傷透了心,也是望洋興嘆!真是個狗屁的大俠,老子便從來不以俠義自居!羞煞個人了!”

劉渙見得“熱火朝天”,正是“煽風點火”之際,他突地問道:“丘道長,說是你們修道之人,要講一個清心寡慾,道法自然的。怎地你卻嫉惡如仇,大塊吃肉,大口喝酒?遇得賊子,更是拔劍便殺?”

丘處機面帶酡紅,微微三分醉意。而今已是傍晚時分,夏天時的夜裡蚊蟲最多,饒得人心神不寧。好在美酒相伴,英雄相陪,一時間倒也適得其所。

他微微定了定神,朝渙哥兒答道:“哎,渙哥兒有所不知,我本在山東等地傳教授業,按師父遺訓,正是要教人清心寡慾的,奈何老子看不慣金人惡行。偏把龍門派往抗金的路上引,但到頭來金人勢大,我龍門派被嚴令追殺,老子在一眾弟子護佑之下,南行而來,本要去襄陽府等地,看準時機,東山再起……卻不曾想遇到你們,真是造化弄人。邱某人是吃酒吃肉,是嫉惡如仇,還不是金人害的,有甚麼法子了?”

劉渙聽他言及,真是一肚子苦水,這丘處機在前世被金庸先生寫得血肉俱全,有魂有魄,不曾想而今親自結交,見得真人,自另有一番感觸。他道:“丘道長,聽你言及感懷之事,卻多妄自菲薄。你自說是‘沒有法子’,難道就是真話?”

丘處機不明所以,皺眉道:“自然是真話的,渙哥兒有甚麼指教?”

劉渙道:“不敢!但我思來想去,之所以大夥會感懷傷神,時而頹廢,究其原因只有幾個,其一是金人作祟、其二是朝廷墮落。但歸根結底只有一個緣由,便是動盪之中,難尋安身立命之所;覆巢之下,難得完卵之狀;國不國,則家不家。家且不完整、且支離破碎,人便是無根浮萍,生死不由自己!不知對否?”

幾人一聽,暗暗一想,還真是這個道理——國碎家破,家破人亡。

丘處機道:“魏大俠只說渙哥兒書讀得多,果不其然,你所言甚是!”

劉渙道:“區區閒談,倒是擾了大家心神。可小子卻不明白了,既曉得因果,為何不有所作為呢?難不成堂堂男兒,便要眼看家國淪喪不顧,墮落於苟安歲月之中麼?”

丘處機道:“說的是!可……邱某自‘行俠以來’,屢屢失敗,便是先師在世時,也奈何不了金人的。渙哥兒有甚麼好法子?”

劉渙道:“嘿!這名不正,則言不順。依我看來,而今大宋雖然苟安,但天道正氣尚存,我等匡扶社稷,舉義安邊,得尋一個法子才是的!光靠一腔熱血,胡打胡鬧,怕是成不了氣候。”

哪曉得丘處機一聽不樂意了,反駁道:“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蒼生黎民,何嘗不是把期望覬覦在朝廷身上,可到頭來呢?哼!到頭來還不是不了了之。卻不見而今朝廷又有甚麼舉動了?這沒有舉動且不論,關鍵是貪官橫行,汙吏遍野,老子看這趙家王朝,天不來滅,早晚自滅!”

劉渙也不怪他言語激動和出格,輕笑一聲道:“丘道長,但凡做人做事,是要講求方法的。就如武學一道,靠得一廂情願,滿身蠻力,能成功麼?”

丘處機道:“你這意思是說,我等為圖忠義,赤誠抗金,掃清寰宇的舉動還做錯了不成?”

劉渙道:“不敢!忠肝義膽是對的,可付諸的實踐卻不對頭。”

丘處機不服,問道:“哪裡不對頭?”

劉渙道:“丘道長行俠仗義,我可不敢妄加評論,但有一言不吐不快,還請大家聽聽對與不對?”

丘處機道:“你請說!”

劉渙道:“但凡做一件事情,要想幾個問題,其一是為何要做?其二是此事為何事?其三是怎麼做?其四是做成以後如何?做不成以後又如何?就拿抗金一事來說,身為宋人,之所以抗金,是緣於金人蠻橫作祟,佔我河山,殺我父老,辱我家國,我等對之有恨有仇,自然要反抗。此為抗金的第一個原因,第二個原因是,但凡世間蒼生,尋求的莫不是一個安逸,而今安逸不得,被金人擾了去,故而更要抗金;

但這抗金到底是甚麼事情,抗金自然是殺人放火、取敵首級、驅除敵眾、光復河山的事情,大到朝廷層面,民族層面,小道家園層面,個人層面;

至於怎麼抗金,可又有說道了。是想,金人勢大,單論人頭而言,不下萬數,若以個人能力,便是人家金人洗好頭顱等你去砍,你砍得完麼?所以抗金的方法,說的俗套一些,就是打群架,要把普天下散亂的個人力量集中起來,講謀略、將策論、講士氣、講城府、講兵器、講戰法、講錢財……打的是群架,損耗的卻是大宋金錢和普天兒郎的性命與鮮血;

若抗金成功,金狗被驅逐出境,我大宋河山自然得以光復,肥田沃土回到百姓手中,羊群馬兒歸於自家圈內,妻兒不散,老有所養,幼有所學,民有所食,出有衣著,臥有被褥……才得安逸,才得幸福;

若抗金不成,勢必家國淪喪,支離破碎,滿目瘡痍,從此舉國做了奴隸,再無自由可論,再無家園可論,再無妻兒可論,再無安逸可論,再無幸福可論……”

他滔滔不絕說了許多,眾人一時間兀自沉吟,說不出話來。

劉渙見狀又道:“可有話說麼?若沒有,小子還有再論,君且細聽!即是如小子適才所言,搞清一個來龍去脈,而今到了痛定思痛的時刻了。不如今夜就乘著這朗朗繁星做伴,來個‘隆中對’算逑!

丘道長,按你所言,你屢次舉義,為何失敗?是怎樣做的?做的方法是否妥當呢?想必你心中有數,小子不敢遑論。但我等來談談朝廷舉動吧,便在太上皇趙構時期,就已然失敗了。君不見多少忠臣良將含恨而亡,譬如嶽元帥……又說而今趙昚時期,那北伐失敗才多久時間,張俊的屍骨還未寒呢……”

魏伯聽聞要說話了,他罵道:“去******,那嶽元帥含恨而終,趙構時期的抗金失敗,還不是拜奸臣所賜,拜貪身怕死的主和派所賜?前些年趙昚北伐化為泡影,一是張俊指揮不當,主將副將不和,二是朝中史浩等人作祟,怎能不失敗?”

劉渙沒有答覆魏伯,而是轉身問丘處機,道:“丘道長,你且說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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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處機道:“魏大俠所言甚是,你所講的,便是朝廷層面的抗金吧,邱某山野痞夫,可不敢苟論。但要說到鄙人失敗,想來也只有一個原因了,便是你說的抗金是打群架,老子龍門派才多少人,怎可能打得過金狗?”

劉渙道:“我先論師父所言,其一要講,師父所論完全在理,可不盡全面。奸臣當道,主和派作祟是一回事,當局者趙構糊塗是另外一回事。究其主要原因是趙構時期的大宋實力,與金人稍有懸殊。是想,那時宋室凋零,靖康二帝被俘,民不聊生,群盜遍野,吃穿且成了問題,朝野上下又出么蛾子,抗金一事自然難上加難。嶽元帥等名將固然忠義,都是千古難尋的奇才,要是一鼓作氣,說不得能成功,可就算怎能一鼓作氣,到底能不能成功呢?說句打臉的話,不好講啊……再說而今趙昚時期,歷經幾度春秋的休養生息,大宋實力漸長,舉全國之力與金人一戰,是有希望的,偏偏有恢復之君,而無肱骨之臣,那張俊算甚麼東西,早些年追隨嶽元帥之時,不也是個貪婪的凡夫俗子麼?讓他去打仗,讓他去北伐,不失敗才怪了!且不說這等卵話,可諸君想想,便是任何一個朝廷人才輩出之時,要打贏一個勝仗且不容易,趙昚那時滿朝能用之將,也不過一二人,怎麼能行?”

幾人聽得糊塗,這渙哥兒忽東忽西,侍思維太快了,當下搞得一個模稜兩可,不知從何說起?

丘處機道:“渙哥兒且高論一番,可有甚麼好主意了?”

劉渙道:“嘿!我且論過了,打仗到底是打群架,拼的是武器、人才、金錢……說到底,打的是一個國家的綜合實力。我講這‘綜合實力’,不知諸君是否懂得?”

劉三等人長期受他“教化”,自然有所理解,魏伯不屑一顧,兀不多言。

丘處機一聽之下,暗暗思索片刻,道:“綜合實力?比如……比如一個習武之人的刀法、劍法、腿法、掌法、輕功、內勁等等加在一起的力量麼?”

劉渙笑道:“丘道長果然是人中龍鳳,你這說法恰當得很的。小子正是這個意思!”

丘處機得到肯定,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鄙人省得了。渙哥兒真是高論,區區通俗辭藻,盡這般深奧!”

魏伯卻搶道:“休得誇他。你聽他說了這許多大道理,可又有什麼解決的良策了?”

丘處機聞言看向劉渙,道:“對了,還請渙哥兒指教呢?”

劉渙道:“那還不簡單麼?綜合實力不夠,便想方設法提高就是了。恰如丘道長所言,我們刀法不行,便苦練刀法,腿法不行,便苦練腿法,輕功不行,便苦練輕功。戰法謀略不對,便廣納人才,取長補短,三個臭皮匠且賽過一個諸葛亮呢。”

丘處機道:“這……是這個理!但是戰法謀略不對,卻靠人才就能彌補了?”

劉渙道:“非靠人才不可!”

丘處機道:“如何講?”

劉渙道:“這也簡單,我打一個比方就成,兵書有云,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這道理固然再好不過了,可千百年來,實際操弄之人,又有幾個懂得靈活變通的?還不是沒有人才,誤解亂用了先輩謀略。哎……說也說不清楚,丘道長若想明白,小子倒有一個提議。”

丘處機道:“好啊,這以身試法的門道最好不過,還請渙哥兒直言!”

劉渙道:“若道長有膽識,不如明日我等深入北邊敵營,殺幾個賊首來玩玩。也好施展一套擒賊先擒王的門道給你看看,到時請多多指教才是!”

丘處機心底暗歎,讚道:“天了,看你小小年紀,卻是個渾身是膽的漢子。但你且不怕,邱某就怕了麼?你只說千百年來的人不會靈活變通,我倒要看看,你渙哥兒是如何作的?”

劉渙道:“哈哈,到時你便知道了,這法門被我修改了,有一個新名兒。”

丘處機道:“甚麼名兒?”

劉渙道:“斬首行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