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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懶洋洋的小子日

北伐失敗以後,趙昚被迫再次降服於金人,卻以“叔侄關係”相稱呼,每年還要進貢大量的錢財和物資。乾道年以來,南宋朝看似安靜祥和,但卻存在著很大的問題。

此時的南宋,內部問題多,士風日下。官員俸祿、軍隊花費兩筆開銷,基本上佔用了朝廷財政收入百分之六七十,甚至要多。

其實對於趙昚而言,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恢復”一事,很可惜,貌似而今的一切客觀條件都不允許。

農民造反不說,以前那些個支援他恢復的老臣相繼去世,輔弼無人;生母,皇后,太子都相繼謝世,嚴重影響其家庭生活;而今雖然一派歡騰,可國庫之中的能拿得出來的錢財,卻少得可憐。

打仗需要人才,他無人才;打仗要花錢,他沒有錢,沒錢就沒有大量的兵器,沒有兵器如何去打?沒錢就沒有軍餉,沒有軍餉,何人替你去賣命?打仗要得到支援,他又苦悶於主和派和一干不思進取的朝臣的左右;打仗關鍵得打勝仗,只可惜,別說是南渡,就是南渡以前,已經許久不見勝仗了……

特別是在冷兵器時代,短兵相接的陣仗當中,除了謀略、膽識、忠誠、不畏犧牲以外,還需要人、需要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去前赴後繼……

他有些恨,恨國家每年這麼多的財政收入,花在了官員俸祿之上,為何官員不思進取;花在了軍隊上面,為何軍隊而今也是萎靡不振?

可是,當他讀了劉渙文章中關於軍隊和戰爭的論述以後,似乎來了興致。

劉渙共計提出了兩個觀點,其一是特種作戰和常規戰、特種兵和常規兵;其二是熱兵.器與冷兵器,近身相駁與遠端攻擊。

只是他還是不太清楚劉渙所言的特種兵,到底是不是指的“死士”、或者是“敢死隊”;那小子又說火藥有大用處,難道指的是以前製造出來的“火藥箭”,“火炮”、“霹靂炮”、“震天雷”麼?種種手段,朝廷何嘗沒有用過,偏偏就是打不過遼人、打不過金人……

“劉渙啊劉渙,你若早出生十年,當時北伐之季,就可以和張愛卿同行了……哎,真是可笑,你一介黃口小兒,朕如何敢把你當做了諸葛亮……你等得起,朕怕是等不起了……”

皇帝趙昚反覆讀者劉渙關於軍隊和戰爭的論斷,他而今一心痛定思痛,想著北伐恢復,難得遇到一個敢於言戰之人,卻不曾想,倒是個熱血沸騰的黃口小兒,信得信不得,還另當別論。

這是趙昚的苦衷,一代帝王鬱鬱寡歡的苦衷!

呵,可趙昚哪裡曉得,以而今之知識,他們所利用的火藥皆是最粗糙的浪費,那火炮的製造完全沒有考慮火藥燃燒的特性。火藥在一定空間內燃燒時,會產生壓力,武器上叫做“膛壓”,那力量呈由強到弱、由大到小的趨勢。一切利用火藥設計而來的武器,都必須順應火藥之特性,將其特性發揮到極致,才能產生最好的效果……

不過這怪不得他,直到後世清中期以後,這一問題仍然沒有解決。還是被人及外國人製造的“紅夷大炮”攻破國門以後,才若有所覺。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到了劉渙能在軍事上大展宏圖之時,貌似也沒有能充分利用起火藥的威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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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歷史就是歷史,若以個人能力便可以在瞬間改變的話,那就不叫歷史了,應該叫做偶然,要麼就是自欺欺人。

劉渙哪裡知曉,他所作一些裝.逼的詩文,盡被好事的知縣老兒拿到知州老兒哪裡去邀功,又被得意忘形,總想搞點動靜而且以心憂天下為己任的知州老兒送到了皇帝老兒哪裡……

皇帝老兒多年不見力爭激進之“知己”,在苟安的環境中,半死不活之期,盡差點被劉渙帶瘋。

話表兩頭……

卻說趙琦瑋來了鵝湖寺,擺出官家小姐的氣勢,拿著知縣老爺的書信,毫不客氣地霸佔了當時劉渙居住的廂房。

“鵝湖寺中住了一個女施主”,這是旁邊施工的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一日午時,懶洋洋的陽光懶洋洋地降臨人世間,把信州大地上人們也搞得懶洋洋的。工友們的進度也由此受到了影響。

劉渙正和黑娃躺在一塊石板上休息,嘴裡叼著一根乾枯的狗尾巴草。

“黑娃,明日起,我傳你一些功夫吧,但卻苦人得很,非是有大毅力者不得習成,但若習成,且勤加鍛鍊,必定受用終身。你想學麼?”

“想啊,如何不想?我都盼望許久了!”

“也好,但可得一切聽我的。習武時間再無兄弟,老子要做你的老師,你若有所懈怠,別怪我下狠手!”

“且,只要能達到你一拳擊碎頑石的地步,脫九層皮老子也願意……”

“這可是你說的,小心把牛皮吹破……喲喲,丫頭來了,快看!”

“喲,她怎麼氣呼呼的?”

不時丫頭來到二人跟前,幾日不見她了,她還是那般的俊秀,鄉野間的氣息彷彿沒有感染到她,那兩隻水靈靈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有時候要哭,你看著他眼眶裡打轉的東西,忍不住也有心碎的感覺。

可這次丫頭的眼眶中沒有打轉轉的東西,倒是有一些鄙夷和憤怒。

“看啥看,非禮勿視的道理你們不懂麼?”

“丫頭你咋了?渙哥兒和你黑哥兒也沒得罪你呀?”

“哼!渙哥兒,你說,那鵝湖寺中的人和你什麼干係?”

“鵝湖寺中的人?哪個?虛相還是靜能?”

“你少裝了,便是上次在鉛山,你叫我幫你傳遞‘信物’的那位……”

“哦……她麼……似是故人來吧。”

“似是故人來?哪裡來的故人?哪家養的故人?”

“你問這些作甚?乖,快回去讀書寫字吧,沒了筆墨,便來尋我,不懂之處,也來尋我!”

“哼!我哪裡敢呀,人家昨天親自跑到村裡去找我了,盡說你的壞話呢?”

“丫頭,你咋顛三倒四的?”

“我……”

黑娃忍不住了,猛地彈身起來,傻笑道:“渙哥,我去看看那臭豆腐成功了沒,天天吃葷的,也該吃些素的了。你說呢渙哥,你說葷菜好吃還是蔬菜好吃?”

“黑娃……你再敢嚼舌頭!”

“我走了……”說完把腿便跑,可還是被劉渙扔一塊泥巴砸中了,“哎喲”一聲罵道:“後背偷襲,算什麼好漢……我看你是葷的素的都想吃……”

“渙哥,他說什麼葷菜素菜的?”

“額,這個嘛,是他亂說的……”劉渙支支吾吾,總不能告訴丫頭,說有一天不小心把她比喻成“素菜”了吧!

“哎……哦……哼!對了!我是來找你理論的。”

“你……丫頭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你出的那狗屁‘雞兔同籠’的問題被別個解析出來了,人家跑來向我炫耀,說人家和你同等聰明……哼!聰明就聰明,關我屁事?有什麼好炫耀的!”

“我說丫頭,你這到底要和我理論什麼呀?”

搞了半天,劉渙還是不清楚這小丫頭要說什麼,他只得故技重施,調虎離山。

“唉,對了!丫頭,等渙哥建好這學堂以後,又在旁邊建一些房子,到時候分你一間吧,你要寬闊的還是狹小的,是朝著稻田,還是面向河流,或者你喜歡推開窗戶就看到鵝湖山……”

“真的麼?那書上說‘駟馬難追’,你可不得騙我!”

“我哪裡會騙你,真心的,渙哥一定給你留一間最好的。”

“那好,我要面朝稻田的。我爹給我取名滿倉,整日看著稻田才好呢,否則如何滿倉了……哦,對了,那我能接我爹孃過來住麼?”

“額……接過來也是可以的,但是那房間卻不大呀,你爹你娘一來,怕是擁擠得很。”

“哦……不過……不要緊的,我爹說,早晚我都是要離開他們去別處居住的,不接來也行……”

“恩,這個嘛……”

“嘻嘻,那我走了,對了渙哥,張爺爺讓我轉告你,說一個叫做陸九淵的人又來信了……”

如此過了幾日,地基便要挖好了,劉渙每日花出去的錢財,也如流水一般,譁啦啦直響。他忽略了一個問題,就是而今的錢財好像並不頂用,關鍵是物價太高了。

到得一個冷嗖嗖的早晨,正是正月間的最後一天,靜安跑過來叫劉渙,說虛相大師有要事相商,讓他務必一會。

劉渙心中到底是感激虛相的,二話不說,就朝鵝湖寺而去。

見了虛相,那禿驢還是老樣子,正坐在蒲團上裝.逼。

“阿彌陀佛,不知大師喚我,可有急事?”

“小施主,你何時變得這般冷漠與生分,難不成,你忘記了貧僧與你的‘儒佛相辯’了麼?”

“嘿嘿,大師還記得呢。去年我曾說過,不肖一年時間,我定會來此與你做伴的,我固然沒有說假話吧!”

“阿彌陀佛,正是正是,貧僧還記著呢。今日喚你前來,卻有兩件事情,其一是你師父來信了!”

“我師父?他會寫信?”

“阿彌陀佛,你一看便知!”

劉渙接過信封,開啟一看,果然寫著幾句話,大抵是:“老子又殺人了,金人二十、漢人貪官六個;老子尋得一匹好馬,看能不能給你帶來;好好練武,回來沒有長進,老子抽死你;沒錢記得找虛相……”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劉渙除了哭笑不得以外,還震驚於字跡,那字跡寫得歪斜,但盡無一個錯字別字。他懷疑,這信是不是他師父逼迫一個外族人寫的……

“小施主,你可看完!”

劉渙沒有說話,取出火摺子,將信全燒成了灰燼,化在虛相的香爐之中。

他仰天長嘆一聲,忽地想起那雪雨菲菲的時節,他脆弱地躺在師父的肩膀上……

“阿彌陀佛,小施主且慢,還有第二件事情……”

“抱歉,我今日不想知道、也不想做其他的事情了。”

“你……”

劉渙長身而去,迎著陽光,奔到山巔。那裡正是當時師父傳他武藝的地方,師父打破的酒壺碎片,還安靜地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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