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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許相押寶太后

雒陽的政局是如此動盪,以至於諸常侍甫一示弱,大將軍便唯恐形勢再變,即刻派諫議大夫種劭西上,試圖將西涼軍勸阻於澠池。

但嗅覺靈敏的董卓恍若未聞,他先假意答應種劭,率眾在澠池休整兩日,第三日便派李儒入澠池城中,與種劭約為飲酒。等手下彙報說種劭赴宴,董卓趁機開拔,為防止大將軍再在函谷關設軍阻攔,他便率部走小路南下宜陽,由陸渾關開進河南郡。

八月初三,隴西騎士如神兵天降般出現在河南縣前,至此董卓距雒陽已不過三十裡。一時間京師震動萬分,朝中百官多發書於何進,質問他到底有何圖謀,到底是想誅殺常侍,還是想趁機逼凌公卿。

何進因此大為被動,好在種劭在河南縣前趕上董卓,他身騎一匹黃鬃馬,一身玄色朝服,一人在縣門前攔下董卓大軍。董卓見他如此膽量,也不禁心生幾分敬意,他打馬上前,對種劭笑說:“你一腰佩銅印墨綬的小官,何苦阻攔我為國盡忠,你莫非不懼怕刀劍嗎?”

種劭掃視董卓一眼,驟然伸手於董卓腰間,霹靂一聲抽出董卓佩刀,刀鳴清脆如鶯,種劭手持長刀,以刀刃指著董卓身後的隴西騎士,肅然說:“董公為國盡忠,種劭亦是為國盡忠!大將軍令爾等駐足澠池,爾等何故來此?視朝廷法度為兒戲乎!”

董卓佩刀乃是兒時耕野偶得,刀面隱起有山雲紋,斫玉如泥。此時種劭持刀軍前,正氣凜然不可逼視,隴西將士為之色沮。董卓見種劭如此神態,不由抬首大笑,伸手先拍種劭之肩膀,再從種劭手中取回佩刀,對他溫言說:“種君既然如此說,我再往前,便是心無朝廷了,我董卓豈能蒙此冤名?且罷,且罷,我不日親身去找大將軍便是。”

話盡於此,董卓策馬轉身,對麾下諸將沉聲道:“回撤五里,且到夕陽亭駐軍。”隴西騎士們邊撤軍邊回首望種劭,感慨說:孟夫子常說浩然之氣,今天到底知道是何樣了。

董卓撤軍於夕陽亭後,其餘將士也陸續抵達:橋瑁率東郡郡兵入駐成皋,幷州刺史丁原率領上黨郡兵抵達孟津,王匡率泰山弩手直入顯陽苑中,唯有曹操與鮑信仍在招募軍士還未啟程。

如此情形下,朝局由大殿上的激烈爭論忽而轉為沉默,百官都已心知肚明,事態已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再多的爭論都已毫無益處,只能用行動來下注,但他們仍在觀望,他們需要知曉:大漢三公屬意於誰。

三公乃是百官之首,亦是天下之望,但自靈帝執政後期,三公之位頻繁更迭,僅太尉一職,自陳沖走馬西河以來,不過短短兩年,便歷任張溫、崔烈、曹嵩、樊陵、馬日磾、劉虞六人,三公威望因此也大不如前。

但有四人除外:太傅袁隗、司空丁宮、司徒劉弘、少府許相。

八月十二,這一日許相自南宮打道回府,此時已是申時兩刻,正是尋常雒陽最熱鬧的時刻,但許相自車窗望外,街道上卻人跡寥寥,偶見行人也是往來匆匆,面上滿是憂色,許相問馬伕說:“今日丁使君還在孟津縱火?”

馬伕手拉韁繩,精神頹廢,聽許相問了兩聲,他才信口答說:“主人莫急,方才我聽丁公家的蒼頭說,丁使君下令幷州人暫歇兩日,已沒有縱火了。”說完,馬伕面帶憂色,又對主人感嘆說:“但我又聽河南縣的逃民說,前將軍在周遭大肆搶掠,死傷匪淺哩!”

許相坐回廂內,輕撫額角,心中暗自罵道:這些老革!他回想起昨夜孟津火光,心中仍然不寒而慄:烈焰燎原,火勢滔天,冥冥黑夜中,整座雒陽城北都為紅光點亮,以至於許相住在南城,亦在浮風中嗅到一股碳灰味道。今早他在殿中與王允議事,才知孟津的船隻都為丁原燒盡了。

內朝大臣都為此大為咒罵,上表尚書臺抨擊丁原目無君父,心懷叵測,希望將其免職。但未過多時,荀攸攜大將軍手書而來,當眾向太傅袁隗提議說:大將軍欲保舉丁原為執金吾,一時間內朝鴉雀無聲,荀攸遞上表書,便又行禮離去。

丁原當日便遷為執金吾,仍領騎都尉、幷州刺史。

朝事當真不可為了!許相心中如此感嘆。他入朝為官三十餘載,如今算曆侍三朝,許相的官運一直亨通,畢竟汝南許氏世宦顯貴,朝中人脈眾多,族中又有許劭許靖兄弟作為後起之秀,可謂澤及朝野。至他在中平二年初擔任司空,又在中平四年改任司徒,在中平五年末卸任,任職三公近四載,許氏一門顯赫至極,朝中門生之廣,便是當今太傅袁隗都稍有不及,蹇碩張讓見面也不得不禮讓一二。

但自從先帝逝世,大將軍何進輔政以後,許相便對朝局深感無力,年前他因涼州戰事耗資靡費,被先帝貶為少府,少府仍屬九卿之列,為皇室掌管財貨,也算頗有勢力。但許相看出先帝時日無多,便極力示好於何進,可何進不知因何緣故,對自己頗為仇視,無論是錢貨女色,都為何進所婉拒,如今何進調兵包圍京都,所有表書也等若白紙,這般下去,汝南許氏的榮華,便也要到頭了罷!

他這般想著,終於回到許府,甫一進門,府中蒼頭便匆匆上前對他耳附言語,許相聞言大驚失色,先低聲問蒼頭說:“他來時可有旁人得見?”蒼頭答說:“這幾日道上行人不多,他又是從後門進府,確實無人知曉。”

許相這才松出一口氣,他叮囑蒼頭先閉門謝客,如有來客便說非常時期,他身為九卿須得避嫌。隨後他脫去朝服,換上一身布裝走到側廂,開門便對端坐屋中的客人跪拜說:“將軍駕臨寒舍,實在令老朽惶恐,若是將軍有召,留書於門前便是,老朽自會赴會,何必如此大費周折?”

客人一身玄色常服,端坐在主席上,只見他手持五枚黑白骰子,正在房中自擲樗蒲之戲。他見許相入房,忙起身扶起許相,自嘲道:“我方才心神不寧,只能擲骰自安,許公海量,還望許公莫怪才是。”

何苗攜手許相至主座間,許相見何苗禮遇周全,心中頗為滿意,他笑說:“將軍就不必如此客套了,如今雒陽內外人人砥刃,何止將軍不安,老朽年近六十,又哪裡能穩坐府臺呢?將軍若有指教,便不要吝嗇了。”

何苗聞言太息,他拿起骰子,往案上扔出三黑三白,對許相說道:“上月我出城與大兄一敘,對他言說:我等自南陽入河南,諸事不易,且行且為,何苦為自相為難?但大兄甚是篤定,言說我等若想穩坐江山,便定要誅滅常侍!”許相沉吟不語,而何苗則拍案再三道:“大兄欲以小妹為寡耶?”何苗兄弟共兩男兩女,其中小妹嫁與張讓養子張奉,故何苗有此感嘆。

等何苗怒火漸消,許相才問說:“那將軍有何打算?”何苗望向許相,對他拜託說:“如今大兄不顧親情,假借勤王之名,威逼我等弟妹,按太后所想,我等也不能身迎斫刀,只是如何為之,我實在是無從著手,還望許公襄助。”

許相聞言收起骰子,對何苗笑言道:“將軍何來無從著手?將軍既然前來與老朽一晤,想必是張常侍的主意吧,他定然已有主張,只是將軍還不肯與我明言罷了。”

何苗一愣,繼而慚愧道:“許公浸營官場數十載,是小子賣弄了。”他便把張讓試圖謀刺何進的計劃轉告許相,許相思量得失,頷首道:“確有可行之處,只是何進麾下黨人眾多,若是有人趁機圖亂,恐會釀成大禍。”

何苗頗為贊同,他為此深感不安,才前來許府。因此他說:“許公三世三公,家聲著於海內,朝野內外多有遺澤,若是此計得授,太后欲以許公為河南尹錄尚書事,到那時,許公以簞食安撫諸將,招攬軍士,朝中百官發聲應援,大禍便能消弭無形了。”

“難說。”許相起身徘徊,又對何苗說道:“司隸校尉袁紹氣焰囂張,數載前陰養死士,大將軍執意誅殺常侍,定有其推波助瀾。便是大將軍身死,袁紹身為司隸校尉,手握監察京畿誅殺大臣的大權,一旦讓趁勢起兵,後果不堪設想,也須派一重臣,奪得司隸校尉之職,此事方才妥帖。”

“許公之意,正與張常侍暗合!”何苗聞言大喜,起身擊掌對許相笑道:“就在昨日,我已前去樊公府上,樊公亦是允諾,若是事成,他便手持詔書,率北軍至袁紹府中奪權,如此一來,外有許公,內有樊公,何愁大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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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苗所言樊公,正是前太尉、現光祿大夫樊陵,許相聽聞他也參與其中,終於下定決心,對何苗再拜說:“太后有詔,許相敢不從命!”